羊\我說:
「女巫的事情我告訴過妳,那都是事實,高階魔法師的雙親在發現自家孩子的天賦後想殺死她,卻被路過的魔族拯救了,這就是女巫的故事,我沒騙妳。」
「但是妳說,那故事是為了博得我的同情才撒謊!」
「對,我利用女巫的故事博取妳的同情,第二次跟妳說時才是真心話。」
公主愣住了。
「貝達琳˙梅菲爾,就是那位女巫嗎?」
她的默認已經告知了答案。
「梅菲爾……或者我應該稱妳梅拉夫森……妳此時到底在想什麼?」公主忍不住發笑,更多卻是在嘲笑自己——這世界真的沒人需要她,一個個都是因利才靠近,公主一愣甩頭想拋開負面情緒,說服自己至少還有導師、母后跟父王不同,她生命裡還有這三個人……卻帶給自己更大的絕望。
越是想說服自己不在乎,內心的空洞越是吞食自己。
「我在想,該怎麼跟妳說。」
或許是因為嘴裡感覺越便越難受她才願意開口?公主勉強勾勾嘴角。
「女巫真的存在。」
梅菲爾像是一個忘了現在話題早就過了,卻又再重複一次,「女巫是存在的。」
「嗯。」
公主看一眼手上的真誠之線,苦笑後鬆開,「誓言已完成。」
真誠之線這才消失在空氣裡,梅菲爾依舊躺在床上、但是看回了她,「妳就這樣把它放開了?不怕接著問我什麼東西都是騙人的嗎?」
「絕對真誠,說到底是絕對不信任。」公主慢慢說著,眼睛垂下去,「所以妳不想說的還是不會說,只有想說時才會開口,既然這樣我還不如放了,等妳自己想說時再聽、願意讓人知道時再問。」
梅菲爾被她這句話搞得一愣一愣,半晌後才噗嗤笑一聲,從床上坐起來。
「妳真是我見過最奇怪的人類。」
「妳也是我見過最奇怪的魔族。」
她們兩人相視,但是一個燦笑另個卻苦臉,梅菲爾很清楚看見她眼裡的情緒,才剛彎起的嘴角又降下來,兩人變成相互凝視、不發一語,沒有人先開口說話,直到梅菲爾想動動手指才發現自己還拿著水蜜桃,水蜜桃的肉早被自己吃到比果核還小,只是依附在上頭的皮衣。
「要不要?」她很自然的拿起來問公主,對方連抽抽嘴角都沒有,只淡淡回一句,「妳吃吧。」
可是梅菲爾沒有縮手。
「梅……拉夫森。」
「梅菲爾就好。」
「但是妳叫梅拉夫森。」
「所以叫梅菲爾就好。」
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讓她進行不下去,公主看著那剩一點點的水蜜桃,此時負面情緒早已把自己榨空,腦袋東是一句西是一句,嘆氣後才接過水蜜桃將最後一口吃下去,把果核吐出來握在手掌心。
「貝琳達˙梅菲爾出生於高階魔法師世家,梅菲爾這三個字,是取原字的諧音而成,事實上叫什麼,我不清楚。」梅菲爾突然開口解釋,但是眼光看向一旁,「她不願意提起自己的過去,所以我知道的不多,但是從有記憶以來,正是貝達琳˙梅菲爾養大了我。」
公主聽見這關鍵字抬頭看過來,梅菲爾對上她的視線。
「貝琳達˙梅菲爾,是我毫無血緣的母親,她是人類,而我是魔族。梅菲爾將我撫養長大傳遞許多知識,正是因為她,我才不像那些腦殘同族一樣智障,我懂得思考、懂得利用自己的力量去做哪些事,雖然在妳們眼中也說不上多善良。」
她說到這停頓,公主微微張開嘴最後閉起,點頭表示有聽見。
「因為她,我才知道當魔王不一定要統治世界才有趣——或者說,在世界各地遊玩才有趣,我嚮往母親曾去過的地方,所以都會出去走走,但是我族等待新王已久,王位不可能一直空著,我就讓阿克幫忙扛,只有極少數的王族魔族才知道我是真正的魔王,其他魔則不知道,也因為有阿克頂著,我才可以四處遊玩,看看她來不及見到的風景。」
「她……」
「人族的壽命畢竟很脆弱。」梅菲爾阻止她說話,「母親逝世後,我模仿她的一切,她只要用粉筆稍微畫一畫就能變出東西,雖然我基本上用想的就可以,可是這樣做才有她依舊活著的感覺。」
「妳只是在傷害自己。」公主說完後沉默。
其實,她也沒資格說別人。
「或許吧。」梅菲爾不否認,「我無法接受母親的死亡,太早了,太早太早太早了,感覺她還有很多東西沒說就走了,我又不了解人類——所以,這應該已經回答妳的問題了,貝琳達是誰?是我永遠無法再見到的母親。」
「妳突然坦承,我有更多疑惑了。」公主乾笑,梅菲爾挑眉倒是一臉隨妳問的表情。
「妳……有角嗎?」公主抿抿嘴唇,一直盯著她的頭看,「我聽說魔王另個特徵就是山羊角,而且魔族頭上角越多越大是不是就真的越厲害呀?」
「是。」她撥撥自己的頭髮,一對漂亮曲線的羊角長出來,公主驚呼捏緊拳,梅菲爾的羊角色澤均衡、層次分明,黑至發亮根部帶有一些紅潤,不過於巨大也不分支,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漂亮的羊角。
「好、好漂亮!我以為父王的收藏已經世界之最了,沒想到妳更漂亮!」
「當然,我可是很細心在保養。」梅菲爾用鼻子哼哼氣,「啊——雖然大部分就是有些魔不喜歡保養角,長的歪七扭八還粗糙到不行,有夠難看的!像我就一定會特別注意羊角不要長歪、不要過大、不要過於細長,不只把它的外表打亮,也很重視它的內涵,所以別看它這樣,即使是勇者手上那把神劍也未必能傷到我的羊角!」
「好厲害,原來妳們魔族女生都是聊保養角嗎!」
「當然,角是力量的象徵,保養頭髮只是其次。」
公主看一眼梅菲爾的頭髮,那傢伙在說謊吧,她都如此細心呵護自己的金髮,結果現在髮質早就糟透透了,即使不用解開魔法,她用摸得也能摸出來,然後看看梅菲爾那頭烏黑亮麗的頭髮。
「嗯……好吧。」她是魔,自己是人,本質本來就不一樣,仔細想想她看到的魔族髮質其實都不錯,而角特別難看的髮質才差。
「然後白寶石啊……」
公主當然死死盯著她的嘴唇,迫不及待聽見解釋。
「妳已經知道我曾經試著復活一個人了,對吧?」
「嗯嗯。」
「但是都失敗了。」
「嗯嗯,妳還有寫感想。」
「所以呀,我換了另個想法。」
「嗯哼?」
「如果是我死亡的話,那就可以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