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照片上的人看起來很熟悉卻陌生,我遲疑幾秒,被後面的人推一把才踏入靈堂。
那是誰呢?看起來好陌生,卻在微笑讓人安心不下。
很多人踏進來這裡都是笑著,可是仔細盯著照片上的人後都默默轉頭,有些甚至紅了眼眶小聲啜泣,有些故意視而不見就是怕自己哭出來。
有人發給我一件黑色孝服,印象中的孝服是粗麻衣那種,手上的穿起來卻類似民國初期的黑袍子,不過袖口無邊、很多個繩,薄又清飄飄的感覺有書生的氣息。
聽他們說這樣好穿,畢竟家族裡的人眾多,我想想也是……三十多人要是全花上繁雜的傳統麻衣會很花時間吧。
然後他們給了我一個蝴蝶結說,用在自己左手臂,上廁所要記得把孝衣脫下就是。
單手有點難用上去,所以是有人幫我戴上的。
這時,禮儀師說可以趁現在過去看一面,不過千萬要記得眼淚不能滴在大體上。我看了人們努力振作、拭淚走到後幕去,頭稍稍探過去,我沒跟。
「不一起去看看嗎?」
禮儀師問著,我搖頭。
「不了?!?/div>
這是場沉悶又莊嚴的儀式,全部的人隨著流程走一趟。有許多不認識的人來到這送最後一程,他們看見我都會愣住,接著像是想通一樣轉開頭。
大部分另外參加的人是學生,他們哭很慘。
每個人來這都有個指標,告別。
應該只有我是不知所措吧?整個流程不知道自己在幹嘛,沒有想哭也沒有想逃的衝動,只有茫然與迷惑我為何在這?
胃絞在一起很疼,我沒把不舒服的地方說出來。在中午休息時則語大家一起吃便當喝飲料,然後趁著還有些時間就直接在靈堂躺下來休息。
肚子是舒服了點,但是剛吃完總是會有些撐。
唸了一個上午的經文,因為我不懂臺語所以很多地方根本跟不上,也不知道師父是唸倒哪,多虧一旁的人有偷偷指著地方跟我說,我才知道在這、在那。
有些疲倦的早上,我不知道自己來這幹嘛,照片上的人還在笑著,我肚子很撐不太舒服只好從鐵椅上起身,暫時脫下孝衣去廁所,不過這並沒有給我太多的幫助。
我沒有直接回去靈堂裡則是在外面晃來晃去,看著門口擺滿的花,上頭的牌子寫著不同的人名字,這傢伙一定是受人深愛的對象吧。
我對這些花比較滿意些,比起掛在靈堂上空那幾條布條……都是無相關的政治人物送的,他們來這幹嘛想也知道是為了拉票,這樣的舉動只會讓我強烈反感,噁心萬分。
下午的烈陽收斂了些,感覺快被烤焦的大地終於能喘口氣。
喝了幾口飲料,因為靈堂裡的冷氣開很強所以還蠻涼的。我蹲在外面看著天空,不知不覺休息時間也已經結束,繼續誦經文。
依舊有些迷茫不知自己在這幹嘛。
這是一個人的喪禮,卻也好像是大家的喪禮。
我在誦經時偷偷瞄了眼掛在上方的照片,那人依舊在微笑。
迷?!译p胞胎弟弟啊……
你的死就好像我也死了一樣,我們兩長的相似、舉止也相像,你的離開對我來說就好像是我的離開。我坐在這裡幹嘛?只感覺到迷茫,認為自己也隨你離開了一樣。
我們相同的長相,在靈堂上看見的照片好陌生卻也好熟悉。
那個人到底是誰?是你還是我,即使知道答案我也不怎認同。
冷颼颼的冷氣不停吹著,你的微笑依舊燦爛,而我只感覺到心裡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