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很晚高天河才回到風雲堂,朱槿一見他回屋就迎上前去替他脫下斗蓬,發現他身上有微微的酒氣。
「三爺今天這麼晚才回來呢?先喝杯茶解解酒吧。」
「和阿斐久久沒見,所以後來到白虹幫裡坐一會,晚上又一起去天香樓喝了幾杯。」高天河笑著,還很清醒,倒不是醉得太嚴重:「雖然在天香樓待得久了,心裡只是記掛妳,所以和阿斐才一作別我就往家裡來。」
朱槿臉上一紅:「三爺記掛我什麼?」
「記掛妳不知道消氣沒有,」高天河觀察著她的表情,苦笑道:「我知道妳因為陸叔這件事不高興,所以我今天拉了阿斐就到天河幫來找陸叔說清原由,中午妳也親眼看見的,他們倆父子現在好得很,阿斐明天還來總堂找陸叔呢,我這也算是將功折罪,槿兒能不能不生氣了?」
「我沒對三爺生氣,只是心疼陸管事罷了,現下事情圓滿了自然很好。」朱槿笑問:「就是好奇三爺你是用了什麼方法讓陸管事和陸公子和好的?」
高天河欲言又止,表情有些扭曲:「……先跟我進房去。」
朱槿乖乖跟著進了偏間,高天河坐在床沿又張開雙臂:「過來我抱著再告訴妳。」
朱槿臉又紅了上來,不過終究還是投入他的懷抱。
高天河從昨夜至今一整天都沒能親近她一下,心裡總是空落落的,現在一個軟玉溫香抱滿懷,開心得什麼都顧不得,只緊摟著懷中的小丫頭不放,吸嗅著她的髮香,這才覺得心裡踏實。
朱槿卻被他磨磨蹭蹭撩撥得面紅耳赤,嚶嚀道:「三爺還沒說呢,你是怎麼讓陸管事消氣的?」
高天河左右張望了一下,不過這裡是風雲閣,本來就不會有其他人在場,便在她耳邊低聲說了梗概。
「我和阿斐早上在前廳對陸叔說明原委,也承認是我幫著阿斐促成了計畫,陸叔氣得要命,指著我和阿斐說了近三刻鐘的忠孝節義做人道理,簡直快把我罵進地裡去了,畫眉送點心進來的時候才好不容易打斷陸叔的話,」高天河苦笑著:「老實說我很謝謝畫眉。」
朱槿想起畫眉說她當時一進門送點心就看見陸管事臭著臉,高天河和陸斐然則是滿臉討好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那後來呢?」
「打發了畫眉之後我看陸叔意猶未盡還想罵下去,實在毛骨悚然,一時突然想起妳提過的辦法,我就拉著阿斐豁出去了,也是死馬當活馬醫。」
朱槿疑惑:「我提過的辦法?沒有啊。」
「怎麼沒有?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在淮秀院見面的時候妳說要怎麼報我的救命之恩?」見她還不開竅,高天河提示:「磕一個,嗯?」
朱槿這才恍然,又忍不住噗哧一笑:「所以三爺你和陸公子給陸管事磕頭了?」
「那能有什麼辦法?我看阿斐聽訓也聽得快沉不住氣了,所以畫眉一走我就給阿斐使了個眼色,拉著他一起用力往地上一跪,倒把陸叔嚇了一大跳。」
朱槿笑道:「難怪畫眉說她在門外聽見『咚咚』兩聲,然後還聽到陸管事驚叫的聲音,她本來想進廳裡探探,被三爺你趕走了。」
「那當然,如果那時畫眉真進了前廳,就會剛好看到我和阿斐跪在地上一邊一個抱住陸叔的膝蓋不放。」高天河回想起來自己都忍不住笑:「接著就輪到我和阿斐跪地抱著陸叔懺悔了近兩刻鐘,陸叔被我們輪番數落自己的罪狀鬧得頭疼,最後只好原諒我們。」
朱槿抿嘴一笑:「這個法兒倒也妙,就是有點無賴。」
「不管無不無賴,陸叔接受也就皆大歡喜了。父子哪有隔夜仇?」高天河笑道:「陸叔是長輩,又一向疼我們,少不得他自己吃點悶虧,這事就這樣放過我們算了。」
朱槿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誠摯望向高天河:「辛苦三爺了,我昨兒其實也沒生氣,只是不忍心看到陸管事為了陸公子的事傷神。」
高天河看著她的表情不免愛憐:「為了博妳一笑,我也算是費盡心機……看妳這麼為陸叔著想我都吃醋了。」
「三爺說什麼呢,」朱槿害羞垂下頭去訴說心腸:「你才是槿兒心上的頭一個,是最重要的人……」
高天河一聽精神就好了,整顆心都像被熨過那樣服服貼貼:「真的?我是頭一個?」
「當然是,能留在三爺身邊、得到三爺疼愛就是我最開心的事。」她輕輕伏在他胸前,依戀不已:「不過陸管事教了我這麼多東西,又很照顧我,我也把他當成爹一樣敬重,所以當然希望看到陸管事能順心如意……如今能得圓滿這都是三爺的功勞。」
高天河又緊緊抱住她,心滿意足:「有妳這話不枉我跪那一下——到現在膝蓋還疼呢。」
「還疼麼,要不我給三爺捶捶腿?」
「不了,」他又在她耳際低吟,弄得她癢酥酥的:「我們睡了吧。」
「嗯。」
她開始為他寬衣,兩人眼中都是對彼此的濃情蜜意,沒有人再提昨晚那張小榻,她很自然就上了床蜷入他懷抱中讓他包覆著。
高天河的手卻開始蠢蠢欲動。
「三爺這是……睡了吧。」她的耳垂因為害羞,紅得能滴出血似的。
「睡覺的事晚點說,」他的手更不安分,話聲也變得更低沉濁重:「睡之前,我想再証明一下自己……一下子就好,嗯?好槿兒,我輕輕的?」
她被撩撥得迷迷糊糊,只能順著他的話嬌嬌軟軟呢喃道:「唔嗯,那、那就一下子,要輕輕的……」
紅燭羅帳,滿室生春,直至夜半,床帳中的身影還是交纏不休。
「嗚嗯,三爺騙人……」她貓一樣的嚶嚀聲撓人心扉:「明明說一下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