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去了天寧寺加保障湖,但兩人傍晚時分就回到天河幫總堂。
高天河總覺得小丫頭一下午都是心事重重。
天寧寺富麗莊嚴景色宜人,朱槿卻沒有心思欣賞,只在進入寶殿參拜時長跪佛前,閉著眼睛祈願許久,然後一臉虔誠地望著殿上的每顆佛腦袋唸唸有辭。
高天河不免好奇她許了什麼心願。
接著雇了輛車到保障湖遊玩,周邊群花競豔遊人如織,高天河大方租下一艘很漂亮的畫舫,可朱槿心思顯然都不在遊湖上,雖然高天河和她說話她一定回應,但就是看得出她心事重重。
這是怎麼了?
高天河實在擔心,回到天河幫草草吃過晚飯洗浴後,就拉著她回到風雲堂去歇下。
一進入風雲堂,朱槿只覺得心緒更加沉重——高天河每晚都在這兒抱著她,但卻永遠不能真正與她親近……
他攬她在懷,在她耳際低問:「槿兒,妳今天是不是身上不爽?」
「沒有。」
「那就是心裡有事?」他猜度著:「是不是有誰欺負妳?」
「真沒有,三爺你別猜了,睡吧。」
高天河腦子飛速轉動著:「妳今天在富春見過淮秀院的人之後就心事重重,那三個姑娘是不是對妳說了什麼讓妳心煩的事?」
朱槿身子一僵,高天河立刻感受到了。
「槿兒,老實告訴我,妳們到底聊了什麼?」高天河聲音倏地森冷:「她們如果敢欺負妳,就算不是天河幫的人,我也不會輕易饒過的。」
想起三位姐姐們的推測和擔憂,朱槿立刻搖了搖頭,心下一陣酸楚,又回身抱住高天河。
高天河被摟得心間一陣盪漾,吸嗅著她的髮香,被她這一抱按捺得服服貼貼。
他啞著聲問:「槿兒這是怎麼了?妳今天很不一樣。」
「三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朱槿開口,因為心緒激動,聲音都不像是自己的:「我、我一直心悅三爺,不管三爺是什麼樣子,我都不會離開三爺,三爺趕我我也不走。」
一陣靜默,但朱槿感受得到懷中男人的激昂——他抱得她更緊了。
「傻丫頭,妳怎麼就這麼說出來了?」他定定望入她那雙美麗的貓眼,原本清冽的聲音此刻透著一絲若隱若現的沙啞:「這話該是讓我先說啊。」
朱槿看出他眼中濃烈的情意,於是大膽相詢:「所以三爺也、也對我……三爺也喜歡我麼?」
「當然喜歡,這髮膚、這眉眼、這小嘴兒……」
高天河眸色幽暗,不待多說便垂下頭去攫住她小巧豐潤的嘴唇,然後兩人都在耳鬢廝磨肌膚相親間感受到了彼此洶湧的情潮愛意。
「唔嗯……三爺……」
她被吻得意亂情迷,鼻間忍不住溢出嬌婉嚶嚀,一雙貓眼也變得溼溼潤潤的。
「還有這聲音、這眼神、這身子……」他的聲音更低沉了:「槿兒,我心悅妳。」
高天河的眼神真摯而深情,一往無前。
朱槿的眼神則相對複雜許多,有深情,有愛戀,也有感傷、不捨與憐惜。
她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話聲微顫,卻很堅定:「三爺的心和我的心是一樣的,我會永遠對三爺好。我要為三爺找到好大夫,想辦法治好三爺的病,如果真的治不好,不論能不能替三爺懷上孩兒,我都會永遠陪著三爺。」
呃……前面還聽得很感動的高天河,愈聽到後面愈是納悶。
好大夫?治病?懷孩兒?
「我有什麼病?」他疑惑不已。
朱槿見他臉色僵硬起來,忙安撫道:「這不是三爺的錯,三爺別放在心上,不管能不能治,我都會陪在三爺身邊的。」
不是,這到底說的什麼啊!
高天河當然看得出她正使出渾身解數在安慰著自己,可他卻因為聽不懂她的意思愈發煩躁。
「槿兒,我是真的弄糊塗了,」高天河正色問:「我也不是諱疾忌醫的人,真有病我一定治。可是我不懂為什麼妳一直說我生病,若我真有什麼病我自己會不清楚麼?妳今天到底和淮秀院的朋友談了什麼?」
朱槿實在不是口舌便給的人,眼看勸不好高天河也壓不下他的疑惑,遂吞吞吐吐把早上自己和錦繡三人的對話內容全說給了高天河。
然後她偷眼看著高天河的臉色,忍不住嚥了口口水——她從沒見高天河的表情這麼一言難盡過!
「三爺,你還好麼?」
怎麼可能還好!
高天河死死攢緊了拳頭,滿腹怒火讓他剎時間有徒手拆屋的衝動,自己拼命忍耐著心頭欲望,只為了疼惜守護懷中這天真單純的小丫頭,結果竟被人誤會成是委靡不振麼?
可是他難道還能為了這樣的鳥事在街上大張旗鼓闢謠不成?
高天河猛然想起一件事,眼角開始抽動:「所以妳今天跪在天寧寺祝禱了老半天……不會就是在替我求什麼吧?」
朱槿點點頭,目光中有著溫柔的憐惜:「嗯,我覺得這事找大夫是當務之急,但如果求求菩薩或許也有幫助,所以我就把這事對寺裡每位菩薩說了,祂們一定會保祐三爺的。」
難得一起去廟裡遊玩參拜,居然是對菩薩說這種事,還每位?
真是愈想愈火大!
高天河咬牙,眼中閃動的怒氣更熾——全是淮秀院那三個姑娘搞的事!
朱槿也看出他神色不善,又想起自己一時情急把三位姐姐千交待萬交待的顧慮全都說漏了嘴,連忙牽住他衣袖小心安撫:「三爺,姐姐們告訴我這些也是擔心我,你不要生氣也別去找她們麻煩吧,求求你了。」
高天河眼神複雜地看著小丫頭,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其他人怎麼誤會他已經放棄掙扎了,但是眼前的小丫頭……他今晚必得在她面前好好証明一下自己才行!
「妳居然還有心思擔心妳那些姐姐們?不如先擔心擔心妳自己吧。」他打量著嬌嫩如花朵的小丫頭,眼中燃起了燎原大火:「我告訴妳,妳完全誤會了,我沒有不行,我好得很。」
朱槿被他熾熱的目光燒得心頭怦跳,抓著他衣衫的兩隻手也開始微微發抖,只覺得今天的三爺……很不一樣。
她膽怯地低下頭:「那、那就好。」
他靠得她更近,幾乎貼在她身上,他的鼻息吹向她耳際:「我看妳好像還是不太相信?我今天就讓妳徹底安心。」
朱槿更慌亂,雙腿不知為何軟得跟麵條一樣,幾乎站不住:「既然三爺沒事,很、很康健強壯,那就快睡下了吧……啊!」
朱槿驚呼一聲完全沒法反應,高天河已鉗住她兩手臂,不由分說抱起她就往床上厚厚的被褥拋去,她好不容易從被褥中狼狽爬起,就正好對上高天河湊近前來的一張俊臉。
高天河的聲音低沉喑啞:「被妳這麼誤會了我還想睡得著?我睡不著妳也別睡了,正好陪我吧。」
他就這麼推倒她,整個人順勢壓在她身上……
直至夜半三更,依舊是芙蓉帳暖,一室旖旎。
床帳中的一雙人影還在繾綣交纏著。
「唔嗯……三爺,咱們睡了吧?」她的聲音嬌嬌軟軟,被折騰得似哭非哭。
他的聲音卻很堅決:「不行,我不能再被妳誤會,我要証明自己,非得賣力幹活不可。」
嗚……什麼賣力幹活?三爺又不是大水牛,她也不是田地啊!
「嗚噫、嗚嗚……我已經知道錯了,以後絕不會再說渾話,」她受他壓制,嗚咽得可憐,被他鬧得滿面緋紅身似火燒:「三爺饒了我這一遭吧。」
高天河卻沒有停下動作,他就是在意得要命:「那以後如果還有人問起我行不行的事,妳怎麼說?」
「唔嗯……」她只能羞著臉咬著唇,聲音低得快要聽不見:「三爺相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