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初三刻,風雲閣偏間,天色微亮,曉霧輕寒。
高天河早早就睜開眼睛。
手還握著丫頭的手,一晚上也沒有發惡夢,但就是覺得懷裡空落落,心裡也空落落的。
床邊小榻上朱槿的呼吸還很均勻,望著她沉睡的面容,肉嘟嘟的臉頰,高天河忍不住探下身去,卻不料小丫頭警醒,互握著的手一牽動她就睜開雙眼。
「欸,是我貪懶,竟比三爺還晚起身,」朱槿俐落下了榻:「三爺稍候著,我立刻服侍三爺洗漱更衣。」
說著朱槿不待他回應,就逕自離了偏間走向閣外去取熱水。
高天河連一個摟抱都要不到,心下更是失落,還只能自己哄著自己——沒事的、沒事的……丫頭只是替陸叔生氣,只要幫著陸叔和阿斐父子冰釋誤會,接著兩人都誠心好好向陸叔道個歉,一切就會沒事了。
他一邊自我安撫,一邊朱槿已經備好洗漱用具,一回來就對著鏡子服侍他洗臉漱口梳髮更衣……但是不對啊,以往一邊服侍著,兩人還會開心談笑的氣氛沒有了,丫頭的動作一貫輕柔俐落,可是一句話都不和他多說。
終於等到洗漱完畢,高天河才想說話,朱槿已先開口:「外間已經備好早飯,今天吃的是灌湯包,三爺小心燙著,我收拾了床舖就出去。」
好吧,這也是每天一早的例行公事,高天河忍耐著,不吵不鬧走到外間桌邊,想等她忙完了一起用早飯,灌湯包吃著雖然麻煩點,但味道也很鮮美,自己還可以幫她吹涼,丫頭一定也會覺得自己貼心的……
正當高天河坐在桌邊胡思亂想之際,朱槿已經一陣風似地掠過他眼前,他都還沒來得及招呼一聲,眼看丫頭已經準備走出門外。
他急忙喊住她:「別走……槿兒妳去哪?」
朱槿回身望向他,歉然道:「今天廚房要做醃筍,大嫂會很忙碌,我想早些去幫她。三爺吃吧,我晚點再來收拾。」
「醃筍罷了,晚點去就行,妳也不能不吃早飯啊,來我這兒坐著,」高天河溫言軟語,滿眼柔情:「平時都是我們倆一起坐在這兒吃的。」
朱槿卻是不為所動:「我方才在廚下已經簡單梳洗也吃過兩塊糕了,這就去幫大嫂的忙,三爺自用就好。如果真要找人陪著吃飯,我去幫你叫鐵柱來。」
高天河臉都綠了——他找誰來也不會找鐵柱啊!
「不用了,我不要鐵柱,」他近乎央求地試探著:「妳陪我,嗯?」
「三爺還是自己慢慢吃吧,也可以順道兒想想怎麼解釋好安陸管事的心。」
說著朱槿就輕輕一禮,往門外走了。
這般冷落自己果然就是為了陸叔的事……高天河含著眼淚吃著湯包,也不知這眼淚是難過出來的還是燙出來的。
終於吃完湯包,他目光凜冽,堅定了決心,大步流星往大堂走去。
「鐵柱,替我把今天要做的事都先交給葉管事處理,讓他幫著跑,真沒辦法的就往後挪時間,等明天之後再說。」
啊?又來?
鐵柱傻眼了:「幫主,你這又是要做甚?」
「今天我有更要緊的事得去白虹幫。」
「不用我跟麼?」
「你跟去了誰幫我知會葉管事?」高天河一瞪眼:「你快去找葉管事就對了!」
鐵柱啣命而去,接下來高天河就陰惻惻地一個人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