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異變的真相
從漆黑的秘道出來後，映入諾諾的眼簾的，是一座規模不小的軍營。
營地四周以粗糙的木樁作為屏障，大小不一的帳篷，以中央的主營為核心，呈扇形分佈。
在帳篷區的不遠處，有一片營火區，幾名魔人士兵的聚在一塊，一邊打磨著兵器，一邊閒聊戰場上的話題。
諾諾踏入這座名為巴內拿的軍營，開始在人群中，搜尋猿傳的身影。
由於身處敵方的領土，他的眼神始終不敢放鬆警惕。
「你就是諾諾嗎？」一名黑短髮的魔人男性，朝著諾諾走來，「敝人叫亞克，是將軍大人的副將，他已經在主營內等候多時，請跟我來。」
諾諾暗自思忖，亞克口中的“將軍大人”，應該指的就是猿傳。
在亞克的引領下，諾諾來到軍營中央的主營帳。進入帳內，他看見猿傳翹著二郎腿，悠閒的坐在主位上。
「歡迎來到巴內拿，諾諾。」猿傳說道，並示意他坐下。
待坐定後，諾諾立刻開門見山的問：「首先，我想了解一下，你們為什麼要計畫攻打賽門？」
猿傳沉默片刻，然後緩緩開口：「為了我的子民。」
「子民？」
「大概是一個月前，我感應到西方的魔力出現變質，源頭正是你們人類的信仰核心-聖樹。那股神聖的力量，正在轉化為陰暗腐敗的物質....」猿傳閉上眼，將整件事娓娓道來，「受到那股力量的影響，連帶居住於此地的魔獸，也變得狂暴起來，如果你們人類想利用這場異變圖謀不軌，首當其衝的便是我們炎族，因此，我只能選擇發動戰爭，解決這一切。」
「原來如此...」諾諾低下頭，心想魔人出兵竟也是因為聖樹異變的緣故。
「現在，我把解決問題的權限交給你。」猿傳微微一笑，「說吧！除了動用武力外，還有什麼其他的解決方法？」
諾諾點點頭，隨即將和巖馳討論的計畫，一五一十地告訴猿傳。
「利用碧魂武器，消滅聖樹所產生的不死者？」猿傳聽完計畫後，冷冷一笑，「誓言要解決異變，卻對異變本身了解得這麼膚淺嗎？」
聽到這話，諾諾瞬間愣住了，難道兩人之前的討論方向完全錯了嗎？
「你們確實需要碧魂石，但並不只是為了剷除不死者這麼簡單。」猿傳平靜的解釋道，「聖樹的異變，是一種黑暗的咒術引起的，施術者利用聖樹的力量創造不死者，並以不死者為媒介，使被污染的聖樹魔力製造更多不死者，形成一種無限循環的機制。」
猿傳低頭思考半晌之後，開口道，「有兩種解決方法，一種是直接了當的解法，另一種比較麻煩。」
「直接的解法是什麼？」諾諾追問道。
「很簡單，就是摧毀聖樹。」猿傳答道，「只要毀掉作為魔力供給的聖樹，那麼咒術便會自然而然地解除。」
聽到這話，諾諾立刻跳了起來：「開什麼玩笑！我絕不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身為虔誠的聖樹教徒，再加上從小沐浴在聖樹恩惠中長大的諾諾，完全不能接受這種做法。
「你別著急，另一種辦法能保住聖樹。」猿傳安撫道，顯然早已料到諾諾會有這樣的反應，「這個方法是消滅咒術本身，以碧魂石製作的寶珠為核心，在聖樹魔力的匯集點，施展吸收生命的法術，如此一來，便可根除這個詛咒。」
語畢，猿傳轉頭看向身旁的亞克，示意道：「亞克！帶颱辛過來見我。」
「遵命。」亞克領命，隨即離開帳篷，幾分鐘後，他領著一名穿灰色長袍，銀灰短髮的魔人男子走了進來。
「颱辛參見將軍大人！」名為“颱辛”的魔人單膝跪下，恭敬的說道。
「諾諾，這位是我軍最優秀的魔鍛師-颱辛，從明天起，你將跟他一起打造，作為咒術核心的碧魂寶珠。」猿傳說完，向颱辛使了個眼色。
「你好.....」諾諾看向颱辛，有些緊張地問候。
「別這麼緊張嘛！兄弟，我才要麻煩你呢。」颱辛興奮的說道，「難得有戰士願意陪我去採集碧魂石，可不能白白浪費這機會啊。」
「為什麼採集礦石，還需要戰士陪同？」諾諾撓了撓頭，疑惑地問道。
是礦洞裡有強大的魔物？還是路上有什麼危險，只有戰士才能應付？
「明天你自然就知道了。」颱辛神秘一笑，接著說：「先去休息吧，兄弟！明天一早，我們還得趕路呢。」說完，他向猿傳行了一禮後，轉身離去。
猿傳點點頭，隨即對諾諾說道：「颱辛說得沒錯。諾諾，在咒珠完成之前，我允許你在巴內拿停留一段時間。休息的營帳我已經派人已經準備好了，先退下吧。」
「是！」諾諾應聲道，走出帳篷。
時間已近黃昏。
天空中，夕陽的餘暉灑滿整座黑森林，為這片土地披上一層金色的外衣。
看著士兵們三三兩兩的在營地裡穿梭忙碌的模樣，讓諾諾不禁想起那段身為傭兵時，在戰場上奔波的日子。
「喂！小子，你給我站住。」
忽然，三位魔人士兵出現在諾諾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其中兩人一壯一瘦，另一位則有一頭金色的半長髮，斜垂的瀏海遮住了他的右眼，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諾諾望著包圍自己的士兵，臉色頓時變得凝重。
「我聽說，就是你這人類，把將軍大人打敗了？看起來還挺有兩下子的嘛！」身形壯碩的魔人士兵開口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興致。
「所以呢……你們想怎麼樣？」諾諾神色警惕的問道，一隻手已悄然按在劍柄上。只要那些魔人出手，他就會直接拔劍還擊。
然而，壯碩的魔人卻只是走上前，一隻手搭在諾諾的肩膀上，爽朗地大笑起來：「不錯嘛！居然能讓咱們的“魔鬼將軍”吃了大虧，你這小子真不簡單。」
「不！其實我沒.....」諾諾正想解釋，卻被壯碩魔人拖到一旁。
「走！咱們找個地方，好好地聊一聊。」
話語間，四人來到一個火堆前，席地而坐，金髮的魔人走向發放食物的地方，拿來四杯褐麥酒，分給其他三人。
「雖然這酒可能不合你們人類的口味，但在我們魔人這，已經算是品質上乘的了。」金髮魔人說道。
諾諾看著木杯裡略顯混濁的酒水，低頭聞了聞，一股淡淡的麥香撲鼻而來。
「怎麼了？為什麼不喝？」身形削瘦的魔人看到諾諾面帶遲疑，好奇地問道，「放心吧，裡面沒下毒。」
此話一出，壯碩魔人也跟著附和：「就是，你們人類戒心真有夠重的！咱們魔人才不屑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咧！」
在魔人士兵的輪番勸說下，諾諾才試著啜飲一小口，然而，強烈的苦味立刻襲上舌尖，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實在喝不下這杯麥酒。
魔人的飲食....還是一如既往的粗糙啊！
諾諾一臉苦笑，不禁感嘆。
壯碩魔人將杯中的麥酒一飲而盡，用豪爽的語氣說道，「將軍大人每次訓練咱們時，簡直可以用“魔鬼”來形容。有一次，他居然把咱們丟進火蜥蜴的巢穴裡，還要求待滿兩天才能出來。」
想到當時被成千上萬的火蜥蜴包圍攻擊的場景，壯碩魔人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那種恐怖，可不是三言兩語能夠形容的。
「可訓練結束後，將軍大人不是立刻派最好的補師，來替我們治療傷口嗎？」精瘦魔人反駁道，「他無論是對我們這些下屬，還是對部族裡的平民百姓，都體恤有加呢。」
金髮魔人在喝了一口酒後，感嘆道：「將軍大人在炎術方面是無人能敵，但他做事太衝動了，常常因大意而輸掉該贏的局面。你們還記得十幾年前，他和風族的云希大人那場對決嗎？」
「當然記得。」壯碩魔人點頭附和道，「那場戰鬥原本是將軍大人佔上風，結果他執著於乘勝追擊，反而被云希大人的“滅世龍卷”吹上天，最後慘敗。
在那之後，將軍大人還因為打擊太大，把自己關在屋裡三天三夜呢！」
說完，三人哄堂大笑，彷彿能清晰地想像自家的上司落敗時，倍受打擊的模樣。
「多虧你！咱們又有新的話題，可以調侃他了。」壯碩魔人重重的拍了一下諾諾的肩膀，笑著說道。
看著魔人們推杯換盞、笑聲不斷的模樣，諾諾不禁思索起人類與魔人，究竟有什麼不同呢？
雖然魔人族崇尚武力，但跟他們相處之後，諾諾發現魔人的行為舉止，似乎和人類沒什麼兩樣。
兩個因戰爭而交惡的種族，究竟有沒有能互相共存的一天？
這個問題持續的盤繞在諾諾腦海中，直至入眠時，也揮之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