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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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８５、帝都四點襲擊（三）
沒人看到事情的發生經過。
回想一下，我剛才為了幫亨米爾擋下敵人的襲擊，於是使用〈全能〉的部分力量跑到他身後，結果贊姆小姐用更快的速度移動到我前方擋下了敵人的攻擊。
與此同時，周遭所有變得狂暴的冒險者們、市民們也全部倒下，失去了動靜。
從襲擊的過程來看，受害者變成狂暴狀態後是依靠單純的進食本能來行動，而要使本能的行動無效化就必須使其失去意識。
這有兩種可能，第一是敵人主動解除了魔法，所以狂暴者們失去了控制，但如果是這樣，那敵人的魔法也太不靠譜。
第二個可能就是，所有狂暴者都在剛才那瞬間被某種方式撂倒了。
但是是誰？又是怎麼做到的？
「嚄……」女半獸人看了看周遭。
她皺起鼻子，大力地吸入附近的空氣，接著又把手伸至半空中握了兩下，發出：「嘖……結界魔法嗎？」
結界魔法？透過某種結界魔法將效果全部阻斷嗎？又或是以某種條件篩選了周遭所有人的狀態後，將特定人選弄倒……不不不，那樣未免也太過複雜而且目標單一了，怎麼可能在這兩、三分鐘內做到？
「不過神槍在想什麼呢？把你們留下來自己離開，難道認為憑你們就贏得了我嗎？」女半獸人扶上下巴。
贊姆小姐好像想起什麼：「哎呀？哈哈哈！這麼說來，妳果然是王國的人嗎？叫什麼名字啊～？」
「喔……？妳怎麼知道的？」
「嗯啊！因為亞爾王國的人都對肉搏戰很有自信嘛哈哈～」
「真是籠統啊，不過也能這樣說吧。」
亞爾王國的人？怎麼會在…
不，我是還記得前陣子，剛好是我從龍島任務要回來那時，亞爾王國的國王直接襲擊帝都的這件事。雖然隨即被亨米爾阻止了，但那也代表王國方有手段可以自由進出帝都，且不會被皇帝澤維爾的〈全視之眼〉發覺。
我疑惑的是那明明是不久前的襲擊，王國那應該明白帝都這裡肯定會增加防禦力量，怎麼還會在短時間內再次襲擊？
「也罷……大多數人在這種時候已經全滅了。看在你們能夠及時使出結界魔法來應對這點，就回答妳吧。」
女半獸人張開雙臂──
「我是王國伏爾坎部落族長，也是黃金王下的七將之一──里沙雷比斯，好好銘記於心吧。」
「喔喔！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黃金王的七將……？所謂的黃金王應該是指亞爾王吧，王國的將領不是應該在邊境戰爭的前線嗎？怎麼會出現在帝都？戰爭呢？
贊姆小姐俏皮地揮了揮左手的大法杖：「果然是王國的將領嗎～難怪有著那麼神奇的魔法呢！」
看著對方還一副嘻皮笑臉的樣子，里沙雷比斯的臉色沉了下來。
「……神奇？身處在屠殺的現場，妳還能享樂嗎？」
「嗯？屠殺是指那些活屍嗎？那是挺糟糕的……不過，」贊姆小姐抓了抓後腦，說道：「不是已經被我阻止了嗎哈哈哈～」
呃啊啊這種時候還吐槽對方，贊姆小姐完全不會察言觀色的嗎……啊，好像確實是那樣。
「啊──？」
肉眼可見的青筋從里沙雷比斯的額頭突出，看起來確確實實觸及了她的逆鱗。
「妳是在小看我嗎……？用結界魔法將我拖入肉搏戰就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了啊！？」
對了，這麼說來！我趕緊看向身旁的伊芙老師跟德拉。
「結界魔法，不是老師妳用的對吧？」
「啊、嗯？」她趕緊搖頭：「我、我不會用結界魔法啊，怎麼了！？」
「呼，不是就好……若是中斷里沙雷比斯魔法的，是某人施放的結界魔法的話，那麼她接下來就會試著擊殺掉施法者。我只是想知道她會不會把目標放到我們身上。」
「是這樣……」老師突然皺起眉頭：「嗯？但是最早發現兇手是里沙雷比斯的只可能是我們，那麼放結界魔法的不是我或小德拉，也不是席亞同學的話……」
「啊啊……」很可能就是贊姆小姐了。
而且結界魔法最大的弊端就是施法者本人在維持結界的期間，無法使用太過強力的魔法，結界的威力越強、複雜程度越高，更是如此。
而現在這個結界魔法不只阻絕里沙雷比斯的魔法，還能擊倒所有狂暴者……其施法者本人現在應該非常脆弱。
但贊姆小姐不是沒什麼魔法適性嗎？而且贊姆小姐剛才能夠擋下里沙雷比斯的攻擊，肯定是透過魔力強化身體能力做到的，光是種族體格差異就已經需要去克服了，甚至里沙雷比斯本身也有運用魔力強化身體，贊姆小姐的魔力消耗量絕對非同小可。
再加上結界魔法？那就是在魔力操作的精度與量級上的雙重考驗。
「席亞弟弟～」
嗯？贊姆小姐微微笑，接著食指比到唇上做了個噓的動作。
什麼意思？是關於結界魔法的話題不要再繼續討論嗎？
「交給我就好囉～」
她笑著說道，頭的側邊出現一道墨綠的影…
「小心！」
一道亮光乍現，沉重的悶響發出──
上一秒贊姆小姐的注意力還放在我這，下一秒她已經用左臂擋下了里沙雷比斯突襲的掌擊，手中也還握著那把一直沒作用的木棍法杖，身上的斗篷被掌風搧得翩翩作響。
「嚄、在使用著結界魔法的同時，還能擋…」
又是一道閃光，伴隨著爆裂般的巨響──
規模與剛才完全不同的爆震衝來，不只是空氣，就連地面都感受得到震動。而那震動的源頭來自於里沙雷比斯貼地的額頭，和那根突然斷裂的法杖。
什！？
在我看清楚的瞬間，贊姆小姐的左側又再次爆發數道閃光，伴隨著一次次的巨響，她不斷將法杖的殘枝當作棍子，暴打著身前的里沙雷比斯。贊姆小姐穩穩站著，左手的攻勢像是傾瀉的流星雨降落在敵人身上，身長超過兩公尺的壯碩獸人只能像是沙包一樣被擊打的慣性玩弄。
「夠了！！！」突然清醒的里沙雷比斯逮到了機會，抓握住只剩一小截的木棍法杖，制住了對方的行動，接著以左拳揮去：「少瞧不起人！！！」
想當然耳，贊姆小姐放開了法杖，要阻擋對方的左拳。
早料到對方動作的里沙雷比斯，在左拳被擋下的瞬間把右手抓握的斷杖轉了九十度，用尖銳的那端朝著贊姆小姐的腰部空檔刺去。
就在里沙雷比斯露出了得手的笑容時，兩道光芒閃瞬而現，她的雙臂突然大張，像是被架開了那樣，正面的要害全數暴露──
接著又一次地，連續不斷的閃光與悶響炸裂。
直至最後一下撼動停歇，光芒消失，我花白的視線漸漸恢復……
贊姆小姐無事一般地站在原地，敵人已經埋在對面房屋的瓦礫裡頭。
──輾壓。
那亞爾王的七大將領之一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就連剛才被抓住法杖的破綻也像是贊姆小姐故意給出的一樣，敵人從戰鬥開始到結束沒佔過上風……雖然是這麼說，但我也幾乎沒看清事情發生的經過。
最重要的，那些亮光是什麼？
才剛把人打飛的贊姆小姐像沒事一樣，蹲下來撿起只剩一片殘骸的木杖。
「嗚嗚……人家很喜歡的法杖……」可憐兮兮的語氣讓人感覺眼角都掛著淚滴。
「那個……贊姆小姐沒事吧？」我不禁問道。
「唔、嗯，只能存錢再買一把了……」她嘟著嘴點點頭。我想關心的不是她的心情，不過算了。
周遭的冒險者由於這裡發生的襲擊早已紛紛避開，但贊姆小姐引發的動靜還是太大，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我望向那個坍塌的磚房，應當埋藏在瓦礫堆底下的敵人沒有動靜。
「贊姆小姐妳有點貿然行動了吧？若是對方的魔法也對妳起作用那不就糟了！」
「嗯？」贊姆小姐愣了下，接著歪頭思考。
我說的話有什麼難懂的地方嗎？
「唔～啊對了！用小亨的方式來講的話，咳咳……」她清了清喉嚨，然後站得挺直、將雙臂交叉，擺出一副冷漠的態度：「哼，你還不知道她的魔法是什麼嗎？席亞弟弟。」
氣質模仿得維妙維肖，不過他不會叫我席亞弟弟。
「是還不知道，不過……如果要在流動的街道上製造受害者的話，應該是隨機佈置魔力再用魔法陣啟動吧？證據是里沙雷比斯發動攻擊前有足夠的時間聽我們講話。」
「嗯嗯～」
「如果要攻擊最快速，又能傳遞套用在所有人身上，大概是某種直接效果的魔法，什麼狂暴化之類的。」
「噠噠！這裡錯了。」
「欸？」
「是直接效果的話，就要設定某種條件或是閾值才能讓受害者隨機分布唷～可是那樣就不適合與特定對象戰鬥了，還會浪費魔力。而且最大的問題是，那樣不只是第一批狂暴者，包括被襲擊的人，也就是第二批以後的受害者，也有可能不會被變成活屍（狂暴者）。」
「原來如此……浪費太多魔力了嗎？」
「沒錯！而且實際上，剛才大街上被攻擊的人無一例外全都復活成活屍囉，所以襲擊者才會增加呢～」
『復活』……贊姆小姐用了這個詞。那些人……果然已經死亡了嗎……
「贊姆小姐是怎麼……唔……那麼，是間接結果嗎？不是由魔法直接影響行為，而是魔力透過法陣轉變為某種東西，再影響人體？」
「噹噹噹～！」贊姆小姐朝我豎起了大拇指：「應該是唷！」
「結果只是『應該』嗎！？」
「嘻哈哈～畢竟敵人不會說自己到底是什麼魔法嘛～不過……」
一旁傳來了零零散散的落石聲。
果然還沒打倒啊……
瓦礫堆中又再次站起了那高大的身影。
與一開始不同的是，里沙雷比斯渾身是血，就連身上的毛皮鎧甲也破碎不堪。
「從性狀來看，有三種簡單的可能，也就是蟲、毒、病。」
蟲、毒……也就是說…
「是病嗎！」
贊姆小姐滿意地點頭。
「是喔～」
如果里沙雷比斯的魔法是致病的話，那就解釋得通了。『毒』雖然能迅速起效，但難以做到有效傳播。『蟲』雖然能夠傳播，但無法在法陣啟動的同時迅速起效。
唯一有可能的便是以魔力轉換為大量的病原體，快速致效，而且傳播也只要病原體本身足量就能快速……
等等，贊姆小姐光憑剛才那短短幾分鐘就做到了這些判斷？
「哈、咳、啊哈哈哈──！！！」
歇斯底里的嘶啞笑聲從里沙雷比斯的方向傳來，鮮血如泉湧般從她的口中滾滾而出，其胸口與腹部有著整片血肉模糊的破碎創傷，正常人類早就死了。
但里沙雷比斯卻能推倒身邊的瓦礫，步履蹣跚地爬出傾塌的房屋，將嘴裡的斷牙吐出。
我看向贊姆小姐，她竟然沒打算趁現在追擊，愣是讓對方開始凝聚魔力治療傷口。
「真是厲害啊……咳、咳呵呵……是我大意了，沒想到會在帝國遇到戰鬥方式跟我們一樣的人！而且還判斷出我所使用的魔法……呵呵呵……」
更為驚人的是，就在說著這段話的期間，里沙雷比斯的身體已經幾乎恢復原樣。
在戰鬥的空檔使用〈治癒魔法〉對損傷做應急處理是基本的事，但這是什麼治癒能力！？不需要祭司之類的輔助就能做到這等的回復，在帝國絕對是前所未聞。
通常能夠將那種重傷在短短幾秒內治療完全的，只有主教級以上的祭司能做到。但里沙雷比斯無須依靠任何人便將身體給治癒完全，氣色也已經恢復，看不出剛才還是重傷的樣子。
「不用驚訝唷，席亞弟弟～亞爾王國對魔法的看法本來就與我們不同，對他們而言那只是用來戰鬥的輔助而已，身體相關的魔法自然是精通的。」
「唔、我也算是理解為何邊境戰爭會打得膠著了。」
「喔～那倒不是因為這個……哈哈～那先不提了，總之接下來的事情要看好囉～」
「接下來的事？」
「哈哈哈哈哈──！」狂笑又再次傳來。
里沙雷比斯握了握自己的雙拳，而且魔力再次高漲──
「縱使理解了，你們也無法彌補與生俱來的差距。」
這是……怎麼回事？
她魔力的暴漲沒有停歇？
里沙雷比斯舉起手指向我與伊芙老師：「現在我明白了，結界魔法多半是你們其中一人使用的……待我殺了這女人後，她行走的屍體就會將妳們生吞活剝，好好等著吧。」
面對她猙獰的嘴臉，我將伊芙老師與德拉護在身後，縱使只是惡毒的口舌之快，我也不想再讓那點邪惡引起這兩人更多的恐懼。
但此刻的我也不是毫不畏怯──讓我感到害怕的，不是被里沙雷比斯恐嚇，而是她現在的狀態。
在使用了大規模的魔法、重傷且大幅治癒後，照理來講應該要消耗劇烈的她現在的魔力，卻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還要高漲……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