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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紅人(1)

銀盾 | 2024-08-14 22:00:05 | 巴幣 0 | 人氣 36


「不要抓我! 不要!」漆黑壟罩著他,特洛伊朝著向他逼近的黑靈哀求,彷彿它們可以聽懂人話一般,只是他很快發現這樣哀求根本沒用。他可以清楚感覺到周圍的光芒正在一點一滴被奪去,大批的黑靈從四面八方包夾他,形成一間漆黑狹小的牢房。當他再度做出無謂的掙扎時,又驚訝地發現自己正被一條條細長的黑線綑綁,現在他的右手已經動彈不得,於是他的左手立刻趕去支援,試圖將這些細繩給拉開、扯斷,然而他很快便後悔這舉動,繩子不僅拉不開、扯不斷,還因為他這舉動導致它綁得更緊,他很清楚自己的努力全部徒勞。
 
我快無法呼吸了。「放、放開──」他由哀求轉為吶喊,而繩子的用力一縮彷彿將他吸進去的空氣全打出來。我得想想辦法,牠們怕什麼? 怕光嗎? 他本來真打算使用光,但後來卻本能地認為這一點用處都沒有。
 
     現在他的左手也沒了,這讓他感到更加恐懼,但他仍然在抵抗。前方黑靈開始伸出無數細手,於是特洛伊本能的雙腳往前踢,想使自己後退,但就在後退的同時他也想到他背後應該也是一對細手正伸向他。他看著它們能無限延長,而且速度比特洛伊往後退的速度還要快,幾乎是用衝的一樣。當黑手即將抓住他的身體時,他發現原本綑綁住他的細繩早就消失,而他清楚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被黑手牢牢抓住,那隻手已經深入他體內,於是他死死抓著黑靈的手,不讓它將心臟奪去,那股說不上來的觸感讓他全身發毛。他腦海裡浮現碧翠絲的笑容,還有賀瑞斯或安娜又或著是芬恩、德溫、考爾比、戴維斯。或許他之前從未感受過,但此時,他感到與愛人和朋友們在一起時的快樂。還有戒士,那是一個多麼崇高的職業,身為國家的堅盾,這是他莫大的榮幸。
 
「有正就有負。有黑就有白。別死死抓著,親愛的,放手吧,你得放手了才知道?!贡檀浣z平靜的聲音低語著,好像她就在特洛伊的旁邊。
「如果我放手它就會抓走我。」特洛伊開口反駁。
「你不知道?!贡檀浣z的聲音再度說,隨之而來的是好多人的聲音,「放手。放手。放手。放手。放手。放手……」
「放手?!棺钺徇B特洛伊自己也跟自己說。
 
     起初他還不知道自己該相信他們還是要繼續抵抗,但因為黑靈的力氣比特洛伊大得多,再繼續死撐也沒用了,於是他閉上眼睛,原本抓著黑靈的左手也慢慢放鬆,他可以感覺到黑靈正佔據著他,很快就過去,很快就不會痛了。內心告訴自己。就在他絕望之時,他感覺到另外一股能量正被激發,他不知道這是什麼,但直覺告訴他這股能量對他沒有威脅。等到他睜開眼睛時,他看見白色的東西閃過他眼角,伴隨而來的是一股巨大白光,他看見黑與白,兩方在空中纏鬥,像是兩位身穿黑色和白色斗篷的騎士在互相拚個你死我活,但他發現如果換個角度來看,它們的決鬥卻又像在共舞一般優雅。他知道自己感覺到什麼,他感覺到一種平衡,「白靈。」一個女生的聲音閃過,不是碧翠絲,但他沒有任何力氣去搞清楚是誰,我得救了。特洛伊心想。
 
  他沒有看到最終的結果,特洛伊在一陣顫抖後驚醒過來,頓時感覺到全身是汗。他第一時間是轉向旁邊,發現碧翠絲已經不在床上,但位於窗戶旁邊的賀瑞斯仍然在床上睡覺。很好,我剛才沒叫出來。特洛伊心想,不然賀瑞斯早就起來了。她是不是也做噩夢? 當特洛伊的視線回到碧翠絲的床上時這樣想道。
 
     接下來他盯著天花板好長一段時間,感受著心臟的快速跳動,噩夢。他心想,這是他第一次做噩夢嗎? 一個會讓他驚醒的噩夢。或許是因為自己知道這只是夢,幾分鐘後他感到些許放鬆,於是他坐起身,原本還以為碧翠絲在洗澡,但當他看向浴室時卻發現浴室一片漆黑,只是不如黑靈那樣黑。妳又跑哪了? 特洛伊心裡問道,將被子給掀開,寒冷也爬上他身子。
 
     鏡子裡的他看起來疲憊不堪,彷彿不只一天沒睡覺。當他刷好牙、洗好臉從浴室裡出來時,賀瑞斯仍然在夢鄉,難道你不做夢的嗎? 他心想,還是他想到要怎麼對付黑靈? 他回想起剛才的夢,那股白色能量,白靈真的存在嗎? 白靈真的可以對抗黑靈嗎? 他打開房門,現在第一個任務就是找到碧翠絲。他走過長長的走廊,發現自己昨晚絲毫沒有注意到牆壁上的壁癌還有位於角落的髒東西。原本特洛伊認為這趟尋找碧翠絲的旅程會耗掉他不少時間,但是當他來到餐廳後便立刻看到一位坐在窗邊的白髮女孩正享用著三明治和果汁。
 
「原來妳跑到這。」特洛伊說便坐到她身邊。
「有點餓。做噩夢嗎?」碧翠絲吞下食物後立刻問道,而特洛伊則是以點頭做回應。
「很明顯嗎?」特洛伊問。
碧翠絲則搖搖頭,「我猜的?!贡檀浣z安靜了一會又繼續說,「我不敢睡覺,我知道睡了就會做夢。」
「妳一整晚都沒睡?」特洛伊問,而碧翠絲點點頭,「妳不累嗎?」
「我並不是完全沒睡,只是時間不長,但我覺得這就夠了?!贡檀浣z說。
 
     特洛伊看著她好長一段時間,心想他也不好這樣逼她休息,妳看起來好……脆弱。特洛伊心想,然而他告訴自己在今天之後,這一切就會結束,他們會搭乘公車到米珊達勒,然後要馬透過電話通知自己父母,要馬受到戒士的幫忙。不可能所有人都跑了。想到這件事讓特洛伊感到一絲放鬆,只要再撐一下就可以結束。他告訴自己。
 
「聽說普丹已經下令徵兵了,就在剛剛?!贡檀浣z接著說。特洛伊花了幾秒才理解她的意思。
「妳聽誰說的?」特洛伊問。
「這裡的人。強制徵兵?!贡檀浣z說,然後喝了口果汁,接著雙眼瞄了他一下,「他們需要人?!?/div>
特洛伊遲疑了一下才理解她的意思,「他們需要的人包含我們在內嗎?」
「我不知道,可能。」碧翠絲又喝了一口後說,然後指向窗戶,外頭的廣場仍然聚集著人,彷彿昨晚到現在他們都從未離開,「你看到了嗎? 那些手上有圍紅色緞帶的,他們說這些人叫『紅人』。負責幫忙照料即將出現的大批難民……還有傷患,他們就是需要這些人?!?/div>
 
     接下來他們享用了早餐,有培根三明治搭配炸薯條和冰鎮柳橙汁,然而這些美食在特洛伊幾口下肚後便失去食慾。等到賀瑞斯走下來時,外頭廣場上的人也變多了不少,但是這次還夾雜了許多拖著行李的人。最後在他們三人洗好澡,換好衣服後便背上背包,跟著街上的人往車站走去。光是在早晨這裡就擠滿了人,聽這裡的人說車站的人從清晨開始就是如此,接下來的時間只會更多。從人群的吵雜聲特洛伊聽見有的人要去王港,也有人要往西行。過程中特洛伊三人好幾次被插隊,但當賀瑞斯朝插隊的人喊話時對方則頭也不轉地往前走。
 
「垃圾東西?!轨妒琴R瑞斯唸道。
「你們三人沒啥東西,我可以讓你們上去?!沟鹊剿麄儊淼焦嚽埃緳C頂著肥胖的肚子說,「但是你們全程得站著,而且會很擠?!?/div>
「可以可以。」特洛伊立刻回道,「我們只坐個兩三站,一到休息站後就下車。」
「最近的休息站也要六站?!顾緳C糾正。
「好,那就六站。」特洛伊說。
 
     接著司機朝已經擠滿人的公車比了比,示意他們上車。三人現在只能站在門口,而且每當車門打開或關閉時,特洛伊的腳就得收得遠遠的,不然還會被輾到。車上充滿各種聲音,像是有人在談論戰事、有人在哭,但多數都是嬰兒在哭,因此司機就算再怎樣叫大家安靜也沒用。對於特洛伊來說,吵鬧並不是什麼問題,最大的問題是擁擠,原本他還以為擁擠沒什麼,他常搭公車,自然習慣擁擠,但這次根本不是擁擠可以形容,特洛伊倒覺得他們就像是被物品一樣塞進箱子裡,特別是當公車轉彎時,即便是很小幅度的小轉彎也會讓人站不穩,再加上位於門口的位置沒啥東西可抓,因此每次他們都一定會倒向別人,幸好公車上的人還不至於為這件事破口大罵。
 
    最一開始的四站都在雅格達城內,他們在迷宮街道各種轉彎,車上的人也隨著公車不斷倒向各處然後再恢復到原本的站姿,特洛伊光是在這段時間就聽到好幾句抱歉。這一切問題在出城以後便得到解決,公路筆直且沒有盡頭。幾分鐘後抵達第五站,特洛伊沒聽清楚站名,但是光看見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便知曉這裡不是他們的目的地。站牌周圍除了森林以外啥都沒有,但即便如此,特洛伊仍然可以從後照鏡看見一位老太太和兩位成年人下車。在這之後他們開了很長一段距離,如果沒有車用走的,我們要走多久? 特洛伊望著窗外的森林時心裡想道。
 
「妳看,你們要的休息站。」司機對碧翠絲說,然後指了指。
「呃對,謝謝。」碧翠絲的聲音幾乎小到沒人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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