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憊。身穿黃金重甲的騎士一如既往地遙望那座永恆不變的秘境,不變的忠誠與不壞的剛毅是他成為黃金樹之盾的理由,但此刻疲憊一詞悄悄地滲進了那名騎士的心頭,本該以職責為榮的他終究是扛不住時間的侵蝕,閃耀的大樹守衛之名也隨之綻出了一道可恥的罅隙。
另外兩位同為大樹守衛的同袍相比,他更加年長、歷練也更加豐富,所以三人雖然都同為承接機密任務的羅德爾禁衛軍,可是年長的他實質上也這隻秘密小隊領袖與守衛們的榜樣,而回想起在這漫長的勤務生涯中,年長的大樹守衛不知有多少次用著女神與忠義之名來安撫兩位同袍躁動的情緒,他不諱言地高喊著為神祇守護秘密是何等光榮,哪怕是被遺忘在的時光盡頭也是種恩賜,然而今天的他卻顯露出這份極為不成熟的情緒。
沒有盡頭、也沒有意義,年長的大樹守衛用這兩句話驅動他的愛馬走向下個巡邏點,不知不覺間年長的他再次遠離了那座無法觸及的黃金秘土,哀傷卻不值得惦記。
當年,年長的大樹守衛曾親眼見證了女神瑪莉卡在那座山村中種下了一棵黃金樹樹苗,該樹苗中散發出了能治癒萬物的祈願,其嬌弱光輝在漆黑的幽影巨樹前顯得無比諷刺,它彷彿是女神瑪莉卡為她的勝利所寫下的註腳,只是到頭來那顆溫柔的樹苗既沒有能治癒的對象、也無法成為滋養天地的神樹,女神拋棄了祂的愛,正如祂拋棄了令自己得以登上神之路的力量之影,而大樹守衛保護的正是這份誰也不願關愛的悲傷低語。
倦怠。年長的大樹守衛又一次在心中描述著他的感受,不過這次他將這份情緒歸咎於身體上的不適,畢竟無論多麼強壯的人,成天扛著那套成噸的裝甲也會忍不住嘆息吧——儘管這般膚淺的理由說服不了他自己,但總算也是個能用來休息的藉口。
於是乎在輪班的那刻,年長的大樹守衛便偷偷帶著其中一名較為年輕的同袍溜到了不受黃金光輝干擾的山崖處偷閒;在那個草木枯黃的角落,年長的守衛熟練地卸下了身上沉重的裝甲,那套裝甲的重量讓金屬的碰撞聲都顯得無比笨重,與此同時他叨念著想洗個澡,順便換件比較沒那麼破的內襯衫,不過這些都只能算是自言自語,因為被帶來偷雞摸狗的年輕人根本連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年輕的守衛仍戰戰兢兢地站在樹林旁把風,但他害怕的不是另一位同袍會跑來的斥喝他們散漫的行為,年輕的大樹守衛只是覺得這麼做的話女神瑪莉卡會很不高興,另一方面,他不知為何有些心神不寧,也許是因為年輕的守衛讀出了眼前的年長者心有重擔,對方似乎是對這場無盡的任務產生了厭倦感,但要是連那個人開始質疑起神旨的意義,那年輕的大樹守衛又該怎麼辦?
小子,幫我馬一節吧。年長的大樹守衛如是說,他低沉的嗓音讓年輕的大樹守衛從不安中驚醒,而年輕的守衛才剛回過神,前輩那身威武的背肌已經映入了他的眼簾。
年長的大樹守衛雖然沒有卸下頭盔,但他已經將骯髒的內襯衫給扔到了一旁,此刻那副宛如山巖般厚重的半身正散發著巡邏時積累的刺鼻熱氣,數不清的舊疤縫線與扎實的背肌群交錯重疊,那正是為戰者的證明,那個男人在交界地中曾立下過無數功績,然而所謂的功績被在拋棄的幽影之地裡也只是一道道讓人不忍直視的殘酷傷疤。
年輕的大樹守衛並非第一次見到那位年長同袍的赤身之軀,因為早先時間他經常為對方提供按摩服務。那名年輕的守衛以一手絕妙的黃金樹式指壓技巧摸透了年長守衛的每一寸肌肉,而照理講今天他也該用相同的專業態度來回應夥伴的請託,可是年輕的守衛卻在原地愣了半餉,渾然忘了自己的該做什麼事,或許是因為他終於意識到眼前的男人不只是他的夥伴,對方還是亦兄亦父的指導者,是一位他無比在乎的親密家人。
心事重重的年長守衛沒有注意到年輕守衛的異樣,他只管選了個合適的草地就臥了下去,當下交疊成枕的雙臂讓他銳利的三角肌像氣囊般鼓脹,後三角肌與大圓肌構成的曼妙溝壑將擴背肌的曲線延展至極限,那道濃縮了千萬歷練的強悍背影呼喚著年輕守衛的造訪——時過半餉,年輕的大樹守衛終於接受了那張背影的邀請,但他顫抖的雙手卻遲遲不敢接觸那位年長者發燙的肌理。
禁忌的情感讓那名年輕的守衛發出的微微的喘息,他心中的孺慕之情染上了悲哀的妄念。年輕守衛在害怕,實際上這場任務帶來的孤獨幾乎讓他陷入了瘋狂,要是不找點事情做,他遲早會做出褻瀆黃金王朝與瑪莉卡之名的卑劣惡行吧,同時那名年輕的大樹守衛也感受到深深的怨恨,他恨眼前的男人是個信仰不堅定的騙子,年輕的守衛想懲罰他、羞辱他——突然間,年長的大樹守衛一個翻身便把年輕的大樹守衛給反壓在地上,他野獸般的低吼讓年輕的守衛嚇得無力反抗。
臭小子,你以為我不曉得你想幹嘛嗎?還是你希望我對你做些什麼事?年長的大樹守衛低聲呢喃。他用他那雙粗壯雙腿緊緊夾住年輕守衛的腰間,樹根似的雙掌將對方的手腕釘死在泥地上。
瞬間的激情讓兩人灼熱的呼吸糾纏成團,精神狀態瀕臨極限的他們都需要一個得以慰藉的對象,渴望感受體溫、渴望與人交流,即便是同袍......或許正因為是同袍,他們才能理解埋藏在彼此心中最醜陋的慾望。
然而躲在樹林中的另一位守衛又何嘗不是如此?坐在戰馬上的他靜靜地看著一切的發生,他看著自己親密的弟兄做出荒唐的暴行、看著那位年輕的夥伴表現出有辱於黃金樹之名的淫魅之舉,那些都是註定發生的事情,在這不受神明眷顧的棄置之地,任何瘋狂都是被默許的存在。
一想到這,他便露出冷笑,隨後躲在林中的他策馬前行。
以黃金樹與律法之名,接下來他將為兩位心術不正的同袍施以必要的責罰......
......下回!《幽影城暴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