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我已經沒辦法掩飾內心的悸動了......相信很多褪色者應該也有相同的感覺吧?當那顆黑洞之火驀然乍現之際,你那堅實的靈魂便自動綻出了一處足以容下它棲息的深邃幽谷,儘管你明白那道爛黃色的毒焰是意圖消融萬物的滅世之物,但對終結之景的好奇心卻蓋過了理智的勸戒......祂就是癲火,乃是根植於生物本能中的自毀衝動。
儘管所謂的癲火實際上就是一種極端的情感波動,因絕望而生、因怨恨而燃,反過來講,凡是保有一絲希望的正常人都不可能肯定癲火派那種否定萬物存有的論調,更況且是那股力量帶來的僅僅只是毫無意義的終極消極,拒絕自由意志、進而強逼他者隨同自己一併走上滅絕之路,如此充滿入侵性的存在根本沒有認同的必要!然而癲火之王米德拉的出現徹底地攻破了我的恩西斯防線......
......那顆代表滅絕的火焰被乾枯如柴的軀體端上了半空,其懸浮於半空的怡然姿態有如神明般超然而神聖,自然與反常的衝突張力展現出了癲火的純粹本質,果然啊,想和這樣純潔的火焰融為一體也是一種本能反應吧。
在毀滅世界之前先瓦解彼此的界線,讓感官與意識沉溺在曖昧的黃色熔巖中,用自己的存在去崇拜那道來自時空彼端的救贖之光,仔細想想,嚮往力量不也是一種生物特有的天性嗎?而癲火之王無疑就是力量與權力的集合體,祂是與造物者對立的消極之愛,與祂同行無須任何牲禮。
對不起,梅琳娜,我知道這樣道歉於事無補,但還請聽我說一聲對不起,因為那道火焰真的太美、太煽情,我無法遏止自己去理解著祂的存在。
雖然我多次告誡自己,米德拉的本體只是個乾癟糟老頭,沒有剛實的胸膛、沒有粗野的四股肌、更沒有健壯的犄角,那名曾經的角人學者只是個隨處可見的衰老之人,光陰留下的溝壑令他清瘦的身形散發出了腐朽的霉味,可是當火焰升騰的剎那,褪色者眼前的凡人就成了一顆耀眼的太陽,祂竹竿似的體幹彷彿鐵鉗般令人畏懼,粗暴的力學結構否定著生命帶來的複雜性,而懸吊著那副蠻荒之形的一顆環著烈火的黑洞,巨大的黑色太陽安撫著戰慄不安的空氣,其絲綢般的優雅焰舌將其慰藉伸向了無人理會的黑暗深處,散發著熟成色澤的氤氳光霧溶解了時空的輪廓。
褪色者明明本能地對眼前的意象感到厭惡,但被那顆黑洞注視的當下,你的眼窩深處卻燃起了狂暴的熱情,不祥的火環將褪色者的靈魂鑄成了一把火炬,沸騰的溫度讓皮膚的界線變得模糊不清,褪色者身上的毛髮發出了刺鼻的硫磺味,儘管死亡的陰霾在火焰的靡靡之音前越發深邃,伴隨而來的鄉愁也變得異常濃郁。這就是所謂的回歸的渴望嗎?原來癲火竟也如此飽含母性的概念,一想到這,我內心的抗拒便成了渴求擁抱的任性。
請抱住我,癲火之王,用你沉默的黑眼將我帶向世界盡頭——不!我想要的不是成為癲火的一員,作為一名有理性的褪色者,我只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理解火焰的美妙之處,縱使是想舔食、想啃咬......
......可惡,癲火派就是這樣拐人入教的吧?難不成維克與尤拉也是因為這般奪命的誘惑才會落入癲火的魔爪嗎?
下回!《梅蒂爾的指上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