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鳥人怎麼回事,她該不會是『哈比』吧?」約翰氣喘吁吁地說。
「她好像從一開始就注意到我們了。」站在高處的愛麗絲望向夜鶯旅店,說:「看她羽毛的顏色,好像是烏鴉來著。」
「烏鴉嗎?唉,弄巧成拙了啊。」約翰嘆氣道。
相傳烏鴉能察覺死者的氣息,雖然沒有充足的數據能證實這種說法,但從死氣製造的隔音空間馬上被發現這點來看,傳聞有很高機率是真的。
「話說他們剛才最後說了什麼?」
「好像是說要封鎖黑市的樣子。」愛麗絲默默觀察著可蘿的動向。
「那我們不快溜嗎?」
「可能已經來不及了。」愛麗絲指著下方的黑市說。
「什麼?」
約翰朝愛麗絲所指的方向看去,差點驚掉自己的下巴,在兩人逃出夜鶯旅店後的短暫時間裡,收到可蘿通知的伊索商團成員們,已經迅速封鎖了來往黑市的主要幹道。
錯估對方行動能力的兩人,只能躲在高處重新制定逃跑計畫。
「唉,要硬碰硬嗎?」
「真不像是你會提出來的想法啊,大英雄。」愛麗絲調侃道。
「那個飛來飛去的鳥人遲早會找到我們的,繼續這樣拖下去也只會變得更難跑而已。」約翰認真回。
「確實呢。」愛麗絲也跟著嘆了口氣,不情願地說:「唉,無論如何都免不了衝突啊。」
愛麗絲仍想極力避免與伊索商團的衝突,理由前面也提過,跟這種大商團產生過節,對身為工作者的她有百害而無一利,最壞的情況就是被公會長奧茲當成棄子出賣。
為了防止最壞的情況發生,愛麗絲絞盡腦汁思考該如何才能扭轉現況,直到那個名叫大衛的男子出現在她的視野裡,愛麗絲才終於在將死的局面中看見一片曙光。
「吶,骷髏。」
「怎麼,下定好決心了?」
「我們的調查還沒完成吧,那個『特殊肉品』你不好奇嗎?」愛麗絲露出不安好意的笑容。
「這事之後調查也不急,先想想我們該怎麼離開黑市啊,愛麗絲。」
「反正不管怎樣都得面對伊索商團,那要不要乾脆做得徹底一點?」
「妳想幹嘛?」約翰忐忑地問。
「既然他們想透過包圍網來抓我們,那我們就反其道而行。」愛麗絲陰險地笑著。
「等等,妳該不會是想──」
「直接闖進他們黑市的據點大鬧一場吧!」愛麗絲激昂地說。
「妳瘋了吧!」受到二次驚嚇的約翰,下巴終究還是掉了下來。
約翰無法理解為何一個人的心思可以轉變得如此之快,剛才還畏畏縮縮不想面對戰鬥的少女,現在卻興奮地邀請他一起去敵人的大本營引起騷亂,跟不上愛麗絲腦迴路的約翰已經完全放棄解讀她的想法了。
不過既然愛麗絲敢提出這麼瘋狂的計畫,那她心裡想必也有衡量過作戰中可能發生的風險,恢復鎮靜的約翰就這樣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向愛麗絲詢問了她具體的打算。
「唉,那妳打算怎麼做?」
「你先看看伊索商團的人員分布。」
約翰觀察了伊索商團目前在黑市的人力分配,他們大部分的人員都集中在顯眼的主幹道上,越往市集出口的區域人力也安排得更加密集,但小巷道和分線道路上卻幾乎沒什麼人看守。
雖然所有路線最終都會匯聚於主幹道上,但只要在伊索的據點製造騷亂引起注意,那對巷道瞭若指掌的愛麗絲就有機會帶著約翰從中脫逃,就算途中會遇到零星的商團成員,頂多也只是些小衝突而已。
「呃,我大概理解妳的想法了,但有個問題。」
「你是想問伊索商團的據點在哪吧。」
「妳有頭緒?」
「如果我的猜測沒錯,他們囤放貨物的地點應該在那區。」愛麗絲指著大衛.賴亞的方向說。
大衛.賴亞目前所處的位置距離黑市出口約五百公尺,那裡是商店街及倉儲區的交界地帶,被許多外駐商團選作為在蘭德城的地下據點,雖然不如商店街那麼熱門,但其便利性使該地仍被視作黑市的精華地段之一。
而且那裡明明離出口有段距離,商團卻派駐了不少人力看守,基於上述原因,愛麗絲才敢大膽推斷伊索商團的據點就在該處。
「就算如此,但那裡的守員可不比出口處的少啊。」
「骷髏,就放心交給我吧。」愛麗絲自信地說。
「......成功率有多少?」
「九成。」
被愛麗絲情緒渲染的約翰也開始覺得這計畫能行,但他心裡總感覺自己好像一直被牽著鼻子走。
「哈、哈哈,看來我也瘋了呢。」決定放棄思考的約翰,只能無奈地苦笑著,說:「所以呢,跟著妳就好嗎?」
「恩,但你得準備好打暈人的手段。」
「有那隻烏鴉在,我用死氣很快就會被發現的。」
「魔力呢?」
「愛麗絲,身為亡靈的我是無法使用魔力的。」約翰嘆了口氣,說:「唉,與其問我,倒不如問問妳自己啊。」
「我也想知道。」愛麗絲翻了個白眼。
魔力,是由現世的瑪納與靈魂交會而成的產物,而靈魂被汙染過的逝者與生者不同,遊蕩於現世的亡靈無法吸收自然形成的瑪納,纏繞在他們身上的死氣與瑪納會互相排斥,所以約翰當時才能在短時間內破解奧茲的魔法。
至於死氣,則可以直接視為亡者專用的魔力體系,只是死氣對生物肉體具有強烈的腐蝕性,且會對生者心靈造成極大的精神傷害,因此只要出現亡靈或不死族魔物,公會一定會頒布大量的討伐委託,並向地方教會請求支援。
但死氣是可以經由反覆練習來控制的,不然身為「偽亡靈」的約翰早就成了會行走的災難。
而愛麗絲本人的情況,只能用「異類中的異類」來形容,畢竟連嬰兒都能自然吸收的瑪納,身為頂尖工作者的她卻無法達成,這也導致愛麗絲至今都與魔法無緣,只能藉由一些魔導道具來彌補自身的短板。
儘管如此,愛麗絲卻還是憑藉著體術、技巧和優秀的判斷能力,當上了綠野仙蹤的頭牌工作者,單論實力層面而言,她甚至比許多以魔法為特長的頂尖工作者還強上不少。
「先不提這個了。」感覺把話題帶偏的約翰撓了撓頭,說:「我想知道那隻烏鴉對死氣到底有多敏感。」
「你要怎麼試?」
「這樣。」
約翰把沾染不同層次死氣的五枚銅幣彈射到遠處,不過銅幣之間的距離並沒有相隔太遠,他想利用這種方式來觀察可蘿對於死氣的敏感程度,如果她能順利找到所有銅幣,那就代表用死氣打暈敵人的做法不可行。
「烏鴉不是都喜歡些亮晶晶的東西?這方式能行嗎?」
「銅幣的光澤應該不至於會吸引她的視線吧......大概。」
「不是,既然你自己都不確定,那幹嘛不丟石頭就好。」
「呃,我丟的時候沒想這麼多......」約翰尷尬地說。
「凱子。」愛麗絲朝約翰翻了個白眼。
幸虧可蘿沒有被銅幣的光澤所吸引,她的行動就如約翰原先設想的一樣,只對纏繞死氣的銅幣有反應。
過了十分鐘後,可蘿找出了其中死氣含量較高的三枚硬幣,而她的搜索行動到這就戛然而止了,也不曉得她究竟是不是刻意的,還是真沒發現剩餘的兩枚硬幣。
為了避免對方已經察覺到自己意圖的可能性,約翰打算將死氣濃縮到剩餘兩枚硬幣的中間值,雖然這點量無法一次性對大量敵人造成影響,但用在潛入上已經綽綽有餘了。
「好了?」
「恩,我想應該沒什麼問題。」
「不能肯定點嗎?」
「凡事都有意外,妳自己不也覺得有一成的風險。」
「烏鴉嘴......」
「烏鴉在天上飛喔。」
「吵死了。」
愛麗絲沒再理會約翰開的玩笑,悄悄離開視野極佳的高樓,無聲無息地潛入狹窄的巷道之中,而被無視的約翰也只能老老實實地跟上她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