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跟露西法說我回房休息了。」
國王陛下說完留言,果斷逃走了。
過了一會兒,趕來的露西法掀開布簾。見到白小嶽在擺弄終端機,大正極司長滿臉的不贊同,聽見白潭逃回房內之後更加深數倍。
白小嶽關掉虛擬屏幕,任由露西法檢查。
「嶽,我必須重新強調一遍。龍脈意志只是暫時休眠,並沒有遠離,你現在依舊處於危險之中。」露西法危襟正坐,深怕白小嶽不明白其中的嚴重性,嚴肅地申明:「請你乖乖地躺到明天。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先躺上一個月──這還已經很通融了。考慮到我們的任務,我想你大概不會答應吧,所以至少請提早休息。接下來的每一個晚上,我或是其他祭司會過來為你守夜祝禱。」
白小嶽面色鐵青,難堪地問道:「每晚?」
「每晚。」露西法堅持地說道:「晚間會特別危險。在真正確定你脫離危險之前,晚間請絕對不要亂跑。盡可能確保隨時有主祭陪同,需要做什麼請讓他人代勞,好嗎?」
說著,祭司隊長一頓,漾開謎樣的笑容。
「如果你願意來祭司隊過夜,我們也很歡迎,不過那樣陛下便無人守候,所以我們會輪流上要塞留宿。順帶一提,陛下已經答應了,所以你不同意也沒用。」
白小嶽摀著眼睛,悶悶地應答一聲,算是聽進了露西法的要求。
露西法鬆了一口氣,暗自為他今日的好說話慶幸。要是白小嶽固執起來,露西法還真沒有把握能夠說服他配合。
「既然知道了──」
「但是,在那之前……」
兩人同時開口,又一齊閉口。露西法追隨白小嶽的目光,視線落在一旁的紙捲堆上。
「那是,龍脈的算式。」白小嶽說道:「最好,儘快,先處理。」
「啊,確實……」
雖說是以神術語寫成,但牽涉到龍脈必有危險性。光是用看的就有可能糾纏上的物品,還是儘快銷毀比較安全。
「我想,拿去,外面燒。」
「直接……燒嗎?」
「直接燒。」白小嶽點頭:「有什麼,問題嗎?」
露西法思索片刻,猶豫地問道:「這樣會不會變成祭天文一樣的存在,直接通達龍脈,在空氣中釋出汙染?」
白小嶽正伸往紙捲的手頓住。
在不確定結果的情況下,顯然這不是什麼值得一試的實驗。他坐回沙發,在桌上攤開紙張,盡可能不去注視內容,用黑筆慢慢塗掉神術語算式。
即便是這樣仍然不能放心。白小嶽一邊思索著有什麼方法能夠降低汙染,隨口問道:「其他人呢?」
「炊事班正在煮晚餐。其他人聚在醫療棚聊天。」
因為白小嶽意外倒下,拔營暫時取消,祭司隊便又把醫療棚架了回去。
此行的任務除了祭祀,還得讓白小嶽記錄座標;神術使要是不維持清醒,車隊便無法移動。白潭下令多停泊一晚。他們再度紮營,把蕾貝魯搬上醫療棚病床,讓傷患能夠舒適休息。
第二皇室秘書吉爾已經抵達,帶來不少營養的補品。在護衛隊營地分發完畢,吉爾便跑去醫療棚探望蕾貝魯。因為白小嶽躺在休息廳靜養,露西法懇請大家在要塞保持安靜。秘書們不想守那麼多規矩,便乾脆躲進醫療棚裡面,連吉爾帶來的業務匯報,都是陛下去醫療棚聽取。
於是,在睡著的時候,白小嶽難得地享受了一把王子般的待遇,雖然本人毫不知情。
「蕾貝魯先生一直維持真身,又帶著傷口,需要多吃點營養的東西;護衛隊諸人都用了真身戰鬥,想必也很餓吧。」露西法的聲音染上一絲歉疚:「因為沒空去營鎮補給,他們一直沒有好好進食。幸好這一次沒有消耗太多魔力,不然憑我們的行進速度,不知道還要餓上幾天。」
白小嶽轉動視線,疑惑地問:「那頭,草龍鱷,不夠他們吃?」
「他們說那是軍部的戰利品,要全部上繳,不能『私吞』。」露西法解釋:「槍的規定一直都很嚴格,軍餉是軍餉,徵收是徵收,不能混在一起。我們有問剩下的魔獸腹肉要不要一同分享,但是麥茲隊長說所有人都餓著肚子,不可能撇下其他弟兄先吃,一起吃的話不夠塞牙,不如給我們留著享受就好。」
白小嶽思索片刻,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我想到,好主意。」
神術使神神秘秘地招手。露西法覆耳上去,認真地聽了一陣,差點一個趔趄滑到地上。
「嶽,你確定嗎?」
白小嶽舉起沒拿筆的手,對他豎起拇指:「理論上,可行,不是?」
「理論上可行,但,但是,這簡直就是廢物利用的極致……」
露西法受道德良心的拉扯,糾結片刻,最後躍躍欲試地撥通祭司隊的通訊。
「居里安,食材箱裡還有龍鱷腹肉對吧?」
『有是有,還有不少。你要做什麼?』居里安疑惑道:『白小嶽怎麼樣了?你不是在看他?』
「幫我解凍──」露西法看向白小嶽,做出口型詢問:多少?
白小嶽豎起兩根指頭。
「兩塊。」
『我聞到陰謀的味道。』居里安的聲音越發狐疑:『呃,所以,我可以請問要幹嘛嗎?今晚是花火管物資車,沒有理由就去把肉幹走,我會被大嬸削爆。』
露西法瞄著一旁的白小嶽,違心地答道:「善良的神術使想要慰勞英勇奮戰後負傷的勇士。」
健壯的祭司沉默了半晌,從通訊對面發出一聲:『蛤?』
「咳哼!為了身心靈的健康著想,我建議你不要知道比較好。」
『露露,你這樣的說法實在是太令人在意了吧!』
「呵呵,你只要知道這是白小嶽要的就好了啦。」
『好吧,那我就這麼跟花火說。解凍後要怎麼處理嗎?』
「這個嗎?我想想,切成骰子好了……」
白小嶽聽著他們交代完畢,結束通訊,疑惑地問:「我的名字,何時,變這麼好用?」
「從你今天下午窺視龍脈奇蹟生還的消息在祭司隊傳開之後。」
露西法將戒指型態的終端機掛回脖子,語調平板。白小嶽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幹嘛,說出去。」
露西法倏地抬起腦袋,漆黑的眼眸中隱隱含淚。
「我今天差點就失去你了,就在我的眼前!我不該──我不能和大家說一聲嗎?」
白小嶽兩手一抖。黑痕印溢出紙張,抹到桌上。
「對不起。」他悶聲說道。
露西法噗哧一聲笑了。
「這時候道歉起來倒是很坦率。」
祭司也撿起一支黑筆,想加入一同塗黑的行列。筆被白小嶽劈手奪走,露西法只好拄著臉頰,蹲在一旁觀看。
過了不久,居里安送來兩大盤切成骰子大小的草龍鱷腹脇肉塊,連同露西法要求的迷你烤肉器具。據說這份是準備到一半的晚餐食材,一聽說白小嶽想要,炊事班優先送了過來。
露西法下車接過物什,又獨自搬回休息廳,把居里安擋在車外。健壯的祭司在門口探頭探腦,篤定他們在醞釀陰謀,為自己無法參與而扼腕。
神術語算式已經悉數塗黑,看不出原本的樣貌。他們擺好炭盆,架起烤架,在烤網上抹上油脂。
「準備好了嗎?」
白小嶽拿起打火機,和一張折成三角形的算式紙。露西法拿起烤肉夾子,以及備用的純淨龍脈魔石──失敗的時候供救急使用。
兩人對視一眼,甚有默契地點了點頭。
*啪擦。*
火苗貪婪地舔上染黑的紙角,白小嶽迅速放入炭盆裡面。露西法夾起肉塊,排上網架,認真烤了起來。
「感覺火可以再大一點……」
「我再加,等等。」
「嶽,小心,你快燒到手指了!」
「網子,太遠了。」
「確實,紙張太單薄了,用網架似乎有點難烤……真是的,你要做什麼,不許動。不是說了喊別人代勞嗎?」
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
「肉來,過明火,試試看?」
「有了,有了,吸進去了,燒用力一點!」
白潭從布簾後方無言地聽著,思索是否該幫他們調大通風系統。最後他打開車門,悄悄下車,決定假裝自己不知道學弟們為了不造成污染,把龍脈算式當柴薪燒掉,還順便拿來製成烤肉補品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