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開導和解決學生的難題,近期的黑山老師,起碼已經(jīng)連續(xù)三到四次在課後輔導室進出。最近的一次,正是關(guān)於二年六班的田島哲章不知該怎麼向同班的飯濱真代她堂妹,即就讀角川高校的飯濱綾里開口表示她必須處理耳朵下方的痣毛一事。
儘管黑山老師不要求得知後續(xù)下文何如,田島哲章於事後還是特地去和黑山老師回報現(xiàn)況,並再次表達謝意──值得令黑山老師慶幸的是,田島這孩子既然願意跨出那臨門一腳、勇於去做原本自己不敢做的事情,顯然也是大有前途;另一方面,雖然黑山老師並沒有刻意貶低的意思,然而田島這陣子碰到的這起『痣毛事件』,若非當面提及,身為六班的班導師的朝海老師居然都還不知情,倒是令黑山老師有所納悶與不滿。
回過頭來,這間課後輔導室如今正被另外一對師生所佔用,而這兩人分別是二年七班的四宮璃朱與她的班導師,即瀨川老師──不曉得這是第幾次了,別說期中測驗,各科隨堂測驗分數(shù)極差、在試卷背後塗鴉、我行我素、言行脫序、無視師長教誨,樣樣都來,最離譜的是因於這孩子那偏好各種奇思異想的典型中二病徵,還經(jīng)常都到了上課時間也不進教室,只會待在室外遊手好閒、混水摸魚。今次師生二人齊聚於輔導室,不外乎又是為了檢討這些迄今已屢見不鮮的老狀況而來。
儘管同為七班的高久蕗也很教人頭疼,除了在功課學業(yè)方面也是毫不上心,整天只關(guān)心自己要怎麼交到心儀的理想男友,還時常在課堂上打瞌睡、吃零食、玩手機;一旦下了課,就知道和鬼頭汐子及真木紗梨等人混在一處,最少她不會在上課中途到處亂跑,更甚於違反校規(guī)時,光會找一堆各種奇葩又異想天開的藉口來搪塞,都還算得上是萬幸。
就某方面而言,四宮璃朱的情況其實遠比高久蕗更麻煩、嚴重,否則想來她當初也不會被朝海老師盯上、強行拖入交流社;而今第一學期都將趨近尾聲、並迎來暑假的降臨,這個明顯有中二病的女生,均未正式參加過一次交流社的活動,哪怕?lián)斏玳L的長谷川冬乃壓根兒就不介意此人出席與否,更遑論作為同班者的伊佐山彰雄,終歸也懶得去留意她的動態(tài)。
今次又與往常如同,無論瀨川老師有本事吐出再多訓話,對四宮璃朱來說,無疑皆是馬耳東風,弄到最後除了只能放她回去,再把整起事件經(jīng)歷帶到職員室和其他同事訴苦一番,還能如何?聽完瀨川老師的敘述,首先白河老師依然不免嫣然一笑,無論自己是否得出面開導,在她來說,四宮璃朱確實不排除是個有趣又可愛的女孩;其次朝海老師和石木老師則都很替瀨川老師深表同情,畢竟都是曾被問題學生所苦的過來者;至於黑山老師的反應則自然又大不相同──
「那孩子平常到底都在想什麼,以及她渴望獲得滿足的是什麼?有沒有打聽清楚?」
「沒有。話說回來,那很重要嗎?」
「這樣啊,那就是瀨川老師所犯的一個大錯了──首先你要曉得學生的心裡都在想什麼,然後再看要用什麼方式把他們導向正途,否則別說你在瞭解詳細內(nèi)情之前,就知道一味的灌輸跟說教,下課後找她去輔導室約談這種事,到頭來也根本沒什麼實質(zhì)意義。你要是有先把她的事情打探清楚,站在同事一場,也許我還有辦法幫你;相反的,連一點基礎的線索都沒有,你還打算怎麼做?明天繼續(xù)約她在輔導室碰面,然後等你又失敗了,再把所有不滿統(tǒng)統(tǒng)帶到我們這裡發(fā)洩一頓嗎?」
「這──我──」
還沒解決四宮璃朱的事情,倒先挨了黑山老師另一番說教,在瀨川老師而言,還成何體統(tǒng)?縱然難免讓人有失顏面,好在有二見老師委婉勸慰,有鑑於上回頻繁流傳於班級內(nèi)的關(guān)係霸凌事件,亦是多虧黑山老師大力出手,身為當事者的溝呂木澄,這才不至於繼續(xù)被同學們排擠疏遠。照此而論,只要必備條件相符,要整治一個有中二病徵的女生,以黑山老師的身手與過往功績,還不信手拈來?而對於此番信念,就是朝海老師也很難不予認同。
身為班導師卻拿自己的學生沒輒,即便瀨川老師再怎麼不服氣,也不得不屈於先把眼下難題完美落幕為上。翌日,透過與四宮璃朱的重新會談,瀨川老師以循循善誘的方式,從對方口中套出了她想要騎在偉大至上的金龍王身上、與兇猛的敵人作戰(zhàn),同時還要在落入敵方手中的公主以及有瀕臨滅亡之虞的全世界之間選擇拯救其中一項,諸如此類的天大幻想。
若在普通的教師聽來,這簡直比茶餘飯後的各種閒言雜語,還要來得管人大跌眼鏡;可黑山老師卻就此掌握『金龍』、『公主』、『敵人』、『拯救世界』等關(guān)鍵詞,鍥而不捨的向瀨川老師追問其細節(jié),好不容易才大略有個底;然而別說瀨川老師,其他同事們到此也還是摸不著頭緒──黑山老師到底在打什麼如意算盤?他如此執(zhí)著於四宮的胡思亂想,其用意又是為何?
眾教師們的疑惑還未得解,當晚,黑山老師找了當今在影視娛樂產(chǎn)業(yè)擔當編劇家,過去亦是同間高中與同所大學校友的小林文,相偕到附近的居酒屋相聚、飲酒用餐的同時也順便一邊敘舊,但主要目的還是在詢問對方有無在業(yè)界認識一些專門製作電影道具的同事或朋友,倘若情況允許,希望請他們幫忙打造一隻全身佈滿金色鱗片的天空巨龍等造型機械,並給他帶去學校使用;小林文一聽,還未向黑山老師問明其用途,立即先行反詢:
「博史,你知道那套隸屬神特攝系列,並且即將在明年公開的第七部作品是什麼嗎?」
「我想想…好像叫《王者基多拉》吧?怎麼了?提這個幹嘛?」
「好在你曉得,所以才想告訴你:如果你要什麼金龍的模型或道具,不如那隻三頭龍的拍攝用機械就給你拿去用吧,至於需要多少費用,等我跟人家協(xié)商好,再報給你。」
「稍等,這是怎麼回事?假如就這麼直接拿來用,那他們的拍攝進度又是怎麼搞的?」
黑山老師說著就灌了一口啤酒,再把盤中一支烤鷄串拿來啃個精光,靜待小林文供出詳解;而小林文在把他那杯酒暢飲至盡,又夾起冷豆腐、塞入嘴中,把手揮了揮便說:
「這你有所不知,當初他們本想採用遙控機械的形式來呈現(xiàn)龍的姿態(tài),只是在實際試過後,效果不如預期的理想,搞到最後才決定改用動態(tài)捕捉的方法。這就跟幾年前,他們還在拍《哥吉拉》和《超人力霸王》的時候,也是同樣的情形;而畢竟是三頭龍,為了模擬牠的動作和表情,還要三個人一起聯(lián)合共演,要是有其中一人NG就得全部重頭再來,怎麼樣?夠嗆了吧?」
「的確,要是你沒說,我還真不曉得有這回事。」
有小林文親自釋疑,黑山老師豁然貫通,回頭給自己倒了第二杯啤酒,還順手替小林文把他的酒杯也一併斟滿,才大口吃起醬菜和鹽烤豬肉片。
「對吧?哎!虧庵野先生這次除了樋口先生,還要跟金子先生合作,也不看看人家領(lǐng)銜的團隊,之前製作卡美拉的拍攝用模型,又是多用心啊!為何不乾脆叫金子先生的人負責做三頭龍的道具就好,弄得那組舊機械現(xiàn)在只能放在倉庫裡吃灰塵,真浪費!」
小林文說罷,面色稍嫌曖昧的搖了搖頭,夾起炸鷄塊跟毛豆並大嚼一頓;此後黑山老師又額外追詢是倘若他可以如願使用那臺三頭龍機械,是否可卸下另外兩顆頭?首先翅膀是必不可少的主要特徵,其次不管這臺機械能否騰空飛行,也莫管這條龍平常是雙足還是四足步行,他要的是一般在神話與古典中再普遍不過的單頭龍,不論數(shù)量多寡,光是有多顆顱首的設定就會顯得不甚自然,更別說要是像那種被記載於《古事記》中的八岐大蛇,又將是何等的誇張至極。
把啤酒連同魚腩、玉米筍統(tǒng)統(tǒng)下肚的小林文思索不過數(shù)秒,便表示若要針對道具本身加以改造,其相關(guān)費用可能要再重新估算也說不定;但只要是來自熟識多年的同窗校友的要求,他仍會試圖去和相關(guān)單位協(xié)調(diào)。而後小林文好心遞給黑山老師一份他自己的個人名片,並附稱有任何需求時,隨時可透過名片上的資訊聯(lián)絡他。兩人享用完酒菜、各自付清帳單,才雙雙散場。
距離與小林文久違一次相聚,整整一個星期過去,再不到五天即是期末測驗屆臨的重大日子。這段期間,何止圖書室和自習室均擠滿了積極進行考前準備的學生,哪怕在交流社教室,除了山崎紗織和高橋久輝兩人照例依各自的原由缺席未到、弓場皇香與飯濱真代仍帶著池上春月一塊去探望住院的羽生早紗,眾社員們自也無一例外的埋首於教科書和筆記之間,偶爾傳來安友真奈在半途『卡關(guān)』時,向石丸航或立花麗作以請教的細語交談聲。
連交流社的夥伴們都不得不利用社團時間苦讀研習,以名義上而言,理當也該算社員之一的四宮璃朱呢?不消說,還是老樣子──時值放學時間的這天,既不和交流社的夥伴們共處,也不跟其他在七班結(jié)識的同學們一塊複習功課的四宮璃朱,獨自爬上並坐於位在校內(nèi)森林公園的某棵樹上約三公尺高的樹枝間,任由午時的微風吹拂她的馬尾髮絲,文風不動的遙望遠方。此時的她,排除向來愛不忍釋的中二幻想,殊不知還有何事能長時在她腦中不停打轉(zhuǎn),連樹下不時有別人經(jīng)過,或是和她招呼與否,她都一概置之不理。
「喲!就是妳吧?我族第四百八十代的末裔,這會兒總算找著妳了呢。」
「什麼人?」
耳聞一把明顯是衝著自己來的陌生男聲,待在樹上的四宮璃朱也不免起了三分警戒,往樹下一看,卻見一名有著土黃髮和綠眼、身著本校制服的男生,正目不轉(zhuǎn)睛的往上瞧著她看──四宮璃朱完全不認識此人,也不曉得對方會在此刻找上她,又有何目的,尖聲反詢:
「你…你是誰啊?」
「啊啦?妳不記得了?那我就這麼告訴妳吧!我跟妳一樣,都是伊克賽芙族出身的,只是妳如今在當代為了融入這個國家的民族所使用的代號,叫作『四宮璃朱』,相信妳也很清楚這件事;而我的代號則是『屋田友良』。要知道,雖然每個族人在避免被人類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真實身份之下,因而造成彼此的代號都不盡相同,但我們終究都是世世代代在侍奉作為我族守護神的偉大金龍王的同胞;至於若要證據(jù)的話,就請看看這個妳跟我都有的東西,它就是不二鐵證──」
屋田友良全然不介意四宮璃朱因戒心而顯得不太友善,說著就抬起他的左腕,並秀出一條富具氣勢又活靈活現(xiàn)的龍紋給她看──若非於此,四宮璃朱只來得及併出一聲「什麼」二字,當下思緒便陷入一團混亂──這是怎麼回事?儘管她確實與這個男的素昧平生,偏偏那條看上去頗傳神的龍紋,一來就是不甚尋常,再者也莫非由此說明一件無可否認的事實:他與她皆是同出一源?
「你…你這傢伙,怎麼也會有那條龍紋?難道是說…?」
「這下妳信了吧?如果願意的話,不妨跟我走一趟吧,偉大的金龍王還在等妳呢!」
「你說什麼?金龍王?牠也在這附近嗎?為什麼?」
「關(guān)於這個問題,妳自己不是最清楚的嗎?除了每隔兩百年才會出現(xiàn)一次,為守護全族與世界而戰(zhàn)的龍之勇士,誰有何德何能,足以管牠老人家在此苦苦守候?」
「是嗎…?原來是這麼回事嗎?我知道了──看來這天也是遲早會來的啊!」
四宮璃朱說罷,屋田友良看在眼裡,自然是覺得好笑──若不是黑山老師特別請他和其他幾個同為五班的同學來配合她演這場戲,加上她又有頗嚴重的中二幻想癥,不然諒一個普通人也不會被這種光聽就知道實在扯到底翻天的閒言胡語給騙倒才是。也罷,正如黑山老師臨時強調(diào)的,只要確保計劃正常運行即可。此外,誰管這個女的還懂不懂得用腦思考事情…
而也當然,把目標騙上鉤了還只是首要第一步,按照黑山老師的計劃,更精采的重頭戲,自然還在後頭──且當四宮璃朱動作俐落的從樹上跳下,尾隨屋田友良走向森林公園的入口,方見另一位與她如同,均綁著雙馬尾、一頭明亮的金黃髮、眼白綠瞳、比她更顯年輕稚氣、亦身著校服的女生,宛如已在此等候她和屋田友良的到來那般的穩(wěn)立於原地。待這名女生親眼見得四宮璃朱的身影,頓時她的雙目方乍露精光,但仍試圖保持一種深不可測的氛圍,作勢輕咳了數(shù)聲,才說:
「妳來了,我族的勇士。先介紹一下,我的代號是『花見愛莉香』,作為我族的同胞,我的工作是負責保管妳的戰(zhàn)鬥裝備,還要將妳引見給咱們的金龍王。時候不早了,出發(fā)吧!」
「等等!原來…妳也是伊克賽芙族的人?」
「正是,有什麼問題嗎?」
「在那之前,妳有什麼依據(jù)能證明妳說的是真的?」
因於四宮璃朱的疑問,花見愛莉香不以言語回應,僅在轉(zhuǎn)身正視對方之際,抬起左腕,霎時那條色調(diào)為土褐色的龍紋便映入四宮璃朱的眼中,當下又教她吃驚不已!
儘管現(xiàn)下這兩人為了證明他們與她皆是同族人,全以位在手腕的龍紋為證,除此以外,也沒有什麼更加具體與可靠的憑據(jù);但純靠四宮璃朱的個人思維而言,以上就足夠說明他倆均是以實相告。剩下的就是關(guān)於花見愛莉香所說的裝備,還有那條所謂的偉大金龍王又位於何處的問題。
在屋田友良跟花見愛莉香的帶領(lǐng)下,首先四宮璃朱就在體育器材倉庫內(nèi)尋得一套白邊金黃戰(zhàn)甲,以及一組弓箭──據(jù)聞這套還另外附上了龍頭造型頭盔的鎧甲,除了質(zhì)量很輕、穿起來不會造成什麼行動不便,關(guān)乎它的來處,是跟班上那位對動漫角色扮演類的活動特別情有獨鍾的東雲(yún)友未借來的,連作為武器的弓箭也是臨時額外用簡易工具製成;可為了要讓整場戲持續(xù)下去,此時絕不能輕易給人家得知這些物品來源的真相,也不等她是否有意追問,兩人轉(zhuǎn)身就準備帶她去足球場。
剛到足球場沒多久,忽有一群唯獨四宮璃朱全沒看過,但實際上都是屋田友良和花見愛莉香的同班者的同學們,不知發(fā)生了什麼驚天大事,倉皇失措、呼天搶地的朝四宮他們?nèi)吮紒愆ぉみ€來不及向逃命者詢問事由,卻見眾人散去後,前方又出現(xiàn)了另一批皆是於今次首見、身著別緻又特殊的奇裝異服的陌生面孔,各個來者不善、居心不良,狀似欲對四宮等人作出某種不利之舉──
「伊克賽芙族!你們這些不知好歹的傢伙,數(shù)千年來,總是喜歡跟我們作對,害得比爾薩多族沒能順利統(tǒng)治全世界;然而很可惜,好運這種東西,遲早也是會用完的,今天就是咱們兩邊要正式作個了斷的時候啦!若是想要這個丫頭活命,就老實的納命來吧──」
「什麼!?」
聽得對面那名有著黑髮且配戴眼鏡、膚色偏白、面容猙獰狡詐的男生口出狂言,再看對方身旁一位深綠過肩長髮、神情亦顯得兇惡的女生,正毫不客氣的挾持著一名留著淡奶黃長髮,其穿著打扮挺像是某個異國公主,手腳還全被鐵鍊銬住、全然動彈不得、恐懼不已的年輕女性,還用劍抵在她的頸部前方,四宮璃朱不由得大驚失色──
要曉得,眼下這些平時絕不可能出現(xiàn)在日常校園中的突發(fā)狀況,哪怕也不會百分之百的完全相符自己長久以來所幻想的模樣,但終歸都是已然嚮往多時的情境,居然會就這麼活生生的呈現(xiàn)在眼前,如何不教四宮璃朱在驚愕之餘,亦難免那份怦然心動的感覺?還來不及有所調(diào)適,站於挾持『公主』的綠髮女性身旁另一位粉色長髮女生亦出面要脅道:
「在此奉勸你們,要是想救公主殿下,就用你們的性命來換,並且乖乖把世界的掌控權(quán)讓給我們,否則就一起和殿下攜手共赴黃泉去吧!而歷史上的今天,也就是你們伊克賽芙族的滅族之日,所有人都不會忘記這一天的,哇哈哈哈──」
越說越有反派角色的格調(diào),何止花見愛莉香及屋田友良,在場凡是五班的同學,皆知如今前來參與這場『盛大演出』的有牧野海莉、須佐美戀穗、稻毛悠希、戎井昴進、土岐茉子、梶谷侑和還有濱名菊乃等人負責扮演所謂的比爾薩多族人,站在好友的立場,連黑山廣司也在翹掉交流社的活動時間、特地跑來喬裝成比爾薩多族的首領(lǐng);而扮演公主的則是清塚花津?qū)g。
再者有清塚的不吝參演,小町深雪、古森杏莉乃還有西池丸菜等友人自也身在其中,一聽須佐美戀穗的口氣和語調(diào),含括這場戲背後的某種歡愉氛圍所致,若非要注意有被穿幫之虞,不然眾人一方面還要盡力憋住隨之而來的笑意就已十分辛苦。
也罷,依照他們的班導師,即黑山老師的要求和吩咐,為了解決四宮璃朱的問題,雖然有時不燃燒自己就無法照亮他人,的確是不爭的事實,到頭來演這場戲也不會過於勞累又消耗體力,還少不了些許活潑與熱鬧的氣氛,也算得上這場課後娛興演出活動的好處和福利之一。
回到場上,既然身為勇者,四宮璃朱哪裡容得敵方張狂猖獗?更遑論正面回應他們的交易條件,揚起手上的深色大弓就表示接受請戰(zhàn);而既然惡仗在所難免,扮演敵方頭目的黑山廣司也毫不手軟,撇望牧野海莉和被她『挾持』的清塚花津?qū)g一眼,當即下令開打,頓時稻毛、戎井、梶谷、古森及西池還有濱名,這些就定位上,正是扮演比爾薩多族士兵的夥伴,二話不說,舉起他們各自拿在手上的刀劍棍棒等兵器造型道具,率先發(fā)動攻擊!
「是時候了,我族的勇士,妳知道要怎麼召喚偉大的金龍王吧?」
「這我大大的知道!」
四宮璃朱豪爽的一語回應花見愛莉香,順手把經(jīng)常貼在右頰的貼布撕下,動作唐突的仰面長嘯一聲。此舉不但把稻毛悠希和西池丸菜等人給唬得愣在原地,沒多久,卻聽附近傳來另一把不尋常的怪聲,眾人順著聲源望去,才見一隻以二足步行、健壯的兩肢均有鋒利的巨爪、長著一對由肉膜構(gòu)成、面積頗寬大的翅膀、尻尾粗大、總長約有四至五公尺、高約二公尺、還不時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咆嘯聲,全身金光閃閃的金鱗巨龍,無視所有能以肉眼所見的障礙物,轟然現(xiàn)身於眾人面前!
「金…金龍王?偉大的金龍王終於顯靈了…嗎?」
四宮璃朱極其詫異的叫道。這隻雖然整體富具氣勢,又有著約七到八分的逼真度,與周遭校景卻大為格格不入,以排山倒海之姿作以強勢襲來的『金龍王』,不消說,正是原本要在神特攝系列的第七部電影《王者基多拉》片中呈現(xiàn)的三頭龍?zhí)匦Ф蛟斓呐臄z用道具。
虧得黑山老師和小林文的協(xié)商,先不說徵得相關(guān)單位的同意,包含把左右兩側(cè)的頭部拆卸、被拔除的頸部缺口,則另外用龍鱗零件補上等加改道具方面就已砸下了多少可觀的費用,還要請人用貨車載來學校;在黑山老師的率領(lǐng)下,於正式啟動時,由古川竜太郎和前戶進負責以遠端遙控的方式來操縱機械的動作,同時又在內(nèi)部安裝了某種特殊的發(fā)聲廣播器,以便有人用內(nèi)建連結(jié)的麥克風發(fā)話時,能做得像是這條龍真的在與人說話般的以假亂真。
「妳,就是每隔兩百年才會出現(xiàn)一次的族中勇者吧?先報上妳的代號跟真名來!」
老天!這條『金龍王』居然說話了──以常理而言,這實在太過夢幻跟離奇,有那麼短暫的一瞬間,就是四宮璃朱都忍不住有些懷疑是不是在作夢;況且嚴格說來,她也聽不出『金龍王』所發(fā)出的男性嗓音,到底源自於何人,如此這又是怎麼回事?直到花見愛莉香推了她一把,可能是在暗示她絕不是夢,也或許是在催促她時間要緊,這才據(jù)實回答:
「我──我的代號是『四宮璃朱』,至於本名嘛…是的,我叫『克莉斯蜜娜·芬緹雅·菲爾希達·伊克賽芙』。怎麼樣?哼哼哼──」
哼哼哼?這有什麼好哼的?虧這個女的還可以把自己的假想名號取得這般又臭又長,在屋田友良和花見愛莉香看來,兩人都在私下慶幸四宮璃朱沒有問他們在扮演伊克賽芙族人時的所謂真名為何,不然還要絞盡腦汁、煞費苦心的幫自己想一個不但要符合她的個人妄想,又不會過於誇張的名頭,某方面來說,比演這場戲還累人!
「很好,既然妳能回答本王,證明妳就是本王在等待的那個勇士。上來吧!」
相較之下,『金龍王』毫不質(zhì)疑四宮璃朱所言是真是假,把頭和頸部壓低、蹲下身子、示意要四宮璃朱騎上牠的背部──
「去吧!我族的勇士,公主殿下和咱們族人的命運,就要靠妳了。」
屋田友良說罷,花見愛莉香亦點過頭,四宮璃朱再無猶豫和遲疑,信誓旦旦的應過一聲,利索乾脆的爬上並騎在『金龍王』的兩隻龐大羽翼之間──若非有鎧甲護身,否則光是『金龍王』身上的鱗甲,連摸起來都教人感到少量的刺痛和不適;但四宮璃朱則毫無怨懟,對她來說,能和這條代表伊克賽芙族的精神指標的守護者並肩作戰(zhàn),自然是另一種象徵至高無上的榮耀!
「不過又是一隻長了翅膀,還會說人話的金色大蜥蜴,沒什麼好怕的,弟兄們,上啊──」
戎井昴進激情亢奮、有聲有色的帶頭下令。無論此時留在足球場進行社團活動的足球社同學,其目光都跟著擺在這群除了只能勉強說是在演戲綵排也別無他說,舉止頗為詭異又不尋常的傢伙,以致令人難免心生數(shù)分的尷尬和害臊,其他同伴也無暇留意,眼看給四宮璃朱騎在胯下的『金龍王』開始氣勢磅礡的朝他們爬行而來,紛紛士氣高昂的採取進攻!
有碩大威猛的『金龍王』作為有力後盾,身披金黃戰(zhàn)甲的四宮璃朱傲然挺立、無所畏懼,佐以她自行構(gòu)想的各種天花亂墜的招式名稱,將已然拉滿的弓箭射出,即使沒有真正射中,為了表現(xiàn)出那個逼真的效果,首先稻毛和古森及梶谷三人便在衝鋒陷陣的半途就假裝應聲倒下;緊接著戎井、西池、濱名則是還未中箭、抵死不降的殘兵,依然視死如歸,奮勇殺來!
然而就算避過了四宮璃朱射來的箭矢道具,要說這條金龍,本身仍是既厚重又堅不可摧的擬真生物機械,因此就在雙方之間只剩一公尺內(nèi)的距離,卻見戎井立即帶著剩下兩個同伴假裝因承受不了金龍的猛烈撞擊力,而頻頻壯烈倒地;儘管難免讓人覺得,這些基層士兵要嘛被箭射死,就是被金龍撞擊慘死,這防衛(wèi)力未免也實在太薄弱;可在四宮璃朱而言,也是好事一件,比起和這些純屬炮灰的敵人進行長時且無謂的廝殺,公主的性命安危才是當前第一!
承載四宮璃朱的『金龍王』在黑山廣司及須佐美戀穗還有牧野海莉等人面前停下了,即使突破敵方的第一道防線,公主卻仍在敵人的魔掌之中,四宮璃朱大喊一聲,黑山廣司則道:
「剛才已經(jīng)說過了,只要老實的讓我們接管這個世界,或許還會考慮留公主殿下一命;相對的,那種一文不值的尊嚴,值得你們拚得這麼頭破血流嗎?如何?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否則就和殿下一起到地獄為自己幹的蠢事後悔去吧!哈哈哈哈──」
「你他媽該死的…」
四宮璃朱詛咒了一聲,正想該如何拯救公主;於此,扮演公主的清塚花津?qū)g卻扯開喉嚨大喊:
「勇者大人,不要管我,快點消滅他們啊!」
「公主殿下,您怎麼──」
「記得,人家要拿我這條命怎樣都沒有關(guān)係,存於世上的生靈能夠被延續(xù)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否則要是走錯一步,不只所有的生命都會死,世界也會滅亡的!」
「殿下!您為什麼這麼傻呢…?」
四宮和清塚對話至此,先不說在旁人看來是真摯感人還是活潑逗趣,與須佐美戀穗、牧野海莉及小町深雪一齊扮演比爾薩多族的中上階級幹部的土岐茉子冷笑了兩聲,便轉(zhuǎn)而和黑山廣司說:
「老大,既然這位公主都作出了她自己的抉擇,咱們是不是也該有所行動啦?」
「說得是呢!那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海莉,宰了她──」
黑山廣司赫然朝牧野海莉下令;持劍的牧野海莉隨即做出往清塚身上連刺三劍的殺戮動作,又十分巧妙的在清塚的嘴角處抹上事先預備好的鮮紅廣告顏料,使其達到重傷者流血的逼真效果;而清塚的演技也毫不輸人,在不幸中劍時發(fā)出淒厲的慘叫後,還有模有樣的癱軟倒地,乍看之下,還真像是個已然瀕臨死亡之人。
見得公主的慘狀,四宮璃朱急怒攻心,一氣之下就連射兩箭,終結(jié)了牧野海莉和土岐茉子兩位幹部的性命──在牧野跟土岐相繼倒下之際,原本停留在原地絲毫未動的『金龍王』突然又再次被啟動,發(fā)出宏亮又雄偉的咆嘯聲,猛然衝向須佐美戀穗跟小町深雪並擊倒了她們;而後這場戰(zhàn)役,就在四宮璃朱把身上一支箭矢以近距離手動刺殺的方式來擊殺黑山廣司,方得以落幕告終。
總算打倒所有敵人的四宮璃朱從『金龍王』身上一躍而下,宛如發(fā)了狂般的直奔於清塚花津?qū)g身邊並猛力搖晃她的身軀,哪怕希望渺茫,也欲看她是否還尚存一絲意識──須臾,清塚微微的睜開兩眼,在四宮的摟抱下,伸手輕拂四宮的右頰,氣若游絲道:
「謝謝您,親愛的勇者大人,替我守護了世界…」
「別放棄啊!殿下,我這就想辦法救妳,妳千萬不能死啊──」
「沒關(guān)係的,勇者大人,這就足夠了。要知道,每個生命到頭來都難逃一死,連我的這副軀體再怎麼貴重,也遲早都要回歸大地的;但您既然挽救了世界的前途,就代表將來還是有希望的──在您卸去這副裝甲還有勇者的重任後,未來我也會以新的形式重生在世間,到時我們一定會再相聚的,在那天到來之前,請您務必都要等我,好嗎…?」
「公主殿下…」
無論四宮璃朱顯得多麼急切,且聽清塚花津?qū)g的語氣逐漸變得斷斷續(xù)續(xù)、模糊不清,彷彿即將嚥下最後一口氣般,再看她此刻的神情,並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釋重負的安詳感。最後只消緊閉兩眼、頭一歪,就此作出在對方的懷中『香消玉殞』的斷氣模樣──眼看自己始終無力挽救公主的性命,四宮璃朱僅存的剩餘理智當場崩潰盡淨,不由得悲從中來、痛徹心扉,抱著清塚的『遺體』放聲痛哭──
「連心愛的人都保不住也救不成,我…我還有什麼資格當伊克賽芙族的勇者…」
正當四宮璃朱逕自摟住『已亡』的清塚並憂傷絕望的唸道,位於旁邊的『金龍王』又說話了:
「無論是多麼偉大的智者,尚且都會有迷茫之時;再厲害的強者,也會有一個人無法辦到的大事。但請記得:註定發(fā)生的事情,通常是在所難免的;身為一名勇者,既然無法阻止對方的死亡,至少也要看著人家在自己的手中逝去。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作為勇士並拯救天下蒼生的妳,最應該受到表揚的功績和成就!」
到此,『金龍王』不再發(fā)聲,四宮璃朱轉(zhuǎn)眸回望了『金龍王』一眼,宛如受到啟發(fā)似的,面色堅定的點頭,放下清塚、起身面向『金龍王』並予以敬意;另一方面,從頭到尾都在附近觀看也沒出手的屋田友良及花見愛莉香,兩人自也在『大戰(zhàn)』結(jié)束後,跟著前來會合。
「我族的勇士,無論如何,只要盡力了就好,剩下的不必再煩惱,接受現(xiàn)實吧!」
「雖然很遺憾,但妳要相信,公主殿下的犧牲,絕對有她的意義和價值。為了不浪費她的苦心,我們也應該在繼承她的遺願之下,好好去迎接世界對每個生靈的安排,不是嗎?」
花見與屋田一言一語,四宮璃朱又瞥了動也不動的清塚一眼,眼下諸事早已定局,最終感慨又悲憤的哭倒在前者的懷中──且在四宮終於止住哭後,有因『金龍王』還有最後一席話要交代,三人便一齊立於牠的面前,靜心聆聽『金龍王』那音調(diào)沉厚、擲地有聲的吩咐:
「我族的末裔啊!多虧你們的努力不懈,世界才得以不被邪惡所淪陷。從今以後,本王要你們各自以身負的代號跟現(xiàn)時的身份,在這個時代生活下去──望你們切記,也許我族的血統(tǒng)在未來會被人類所取代,然而我族的靈魂象徵卻不會因此而遭致磨滅,只願你們都該明白自己如今為人的本份和應盡的責任。克莉斯蜜娜,妳已經(jīng)不再需要背負我族勇士的頭銜和拯救世界的重任,從現(xiàn)在起,妳就只是這所人間學院的學員,這裡也還有更多必須由妳親手完成的事情。莫要迷茫、毋須遲疑,神自會有祂的旨意,一切都是早已註定的命運,而我族的精神也將永遠與你們同在。去吧──」
假如是普通的教師,就算說得再怎麼漂亮動聽,只怕有中二病徵的四宮璃朱都遲遲聽不進去;可一旦換成出於眼前的『金龍王』所留下的鄭重叮嚀,相反的,則是一絲怠慢皆無的敬謹如命。隨後屋田和花見表示他們會負責處理善後,眼見四宮總算卸下戰(zhàn)甲等裝備、將未用完的弓箭交至後者手上,方於兩人和『金龍王』的目送下,釋然離場。
就在四宮璃朱的身影已無法用目視確認其存在,意即說明在場所有人不用再喬裝,這下眾人才紛紛從地上爬起並互相留意彼此的現(xiàn)狀;而後黑山老師和瀨川老師兩位師長,包括前戶進、古川竜太郎還有東雲(yún)友未、小川草子及和田垣保明等人亦從足球場附近的隱蔽處現(xiàn)身。
而這場莫名而來的鬧劇在終於完結(jié)之餘,估計也是引起了不小的共鳴,連足球社的社員們,包含六班的鷹村海斗、岡野井光夫及坂本功一在內(nèi),都特地為眾人的賣力與精彩演出而鼓掌喝采,更甚在眾人都未有留意的另一處角落,某個黑髮且配戴圓框眼鏡的男生,更是為此而感動落淚…
「欸,你覺得我們真的騙過她了嗎?」
「假如這樣都能管她揭穿,到時也就只好認了吧?哈哈哈…」
說話的是戎井昴進和黑山廣司。兩人此番對話也引得其他餘興未盡的夥伴哄堂大笑,事後牧野海莉更要求大家在散場前一起拍照留念,眾人就在圍著作為整場戲的一大主軸焦點的金龍道具下,請瀨川老師幫忙用手機攝影,從而留下了值得於往後的日子再三回味的美好回憶。
論及這場戲的演出細節(jié),除了黑山廣司跟戎井昴進還有其他五班的同學各職所屬角色的扮演,一來由東雲(yún)友未提供相關(guān)道具;其次由具備編寫小說能力的和田垣保明跟小川草子,兩人共同策劃和擬定劇本內(nèi)容;接著在古川竜太郎跟前戶進分別擔當操縱機械一職下,負責用麥克風替『金龍王』搭配所需臺詞的則是黑山老師;至於最後還是多虧了瀨川老師順利引導四宮璃朱親口供出她一心嚮往的幻想內(nèi)容細節(jié),眾人才能如願完成這項浩大工程。身為四宮璃朱的班導師,稱之為本次活動圓滿落幕的首要大功臣,實則毫不為過!
「不愧是瀨川老師,真是張好照片,不是嗎?」
自從這場由黑山老師精心規(guī)劃的鬧劇畫下句點,已經(jīng)過去兩天,位在職員室的黑山老師看著瀨川老師事後用手機傳給他的當日合照,不吝予以稱讚;以此,不只瀨川老師有感認同的點過頭,連朝海老師和白河老師在親眼看過照片後,雖然那臺迄今已被收納在校內(nèi)倉庫,唯有黑山老師才具備管控權(quán)的金龍機械,怎麼看就是有些大煞風景;但無可否認的,從相片中感受到的那份由師生之間所營造的既歡樂又融洽的良善氣氛,更由此嗅到的一股幸福的味道,均不禁令她們會心一笑。
再者透過瀨川老師的回報,這兩天的四宮璃朱變得十分安份,幾乎可說是到了十足反常的地步,不僅沒有在上課時四處閒逛,而且還極其認真的聽從師長授課,也不再老是為自己犯下的過錯,而找一大堆不切實際又不堪入耳的藉口,更甚昨天朝海老師還發(fā)現(xiàn)她居然出現(xiàn)在交流社的教室內(nèi),並且一直待到離校時間才和社友們踏出社團教室,可說是最令她深感意外的事情。
「怎麼樣?瀨川老師,這下你明白了為什麼我當初要你跟四宮同學打聽清楚的原因吧?」
「抱歉,我還不是很清楚,可以請黑山老師說明一下嗎?」
「當初我就講過了,身為教育者,首先你要明白學生的想法和渴求的是什麼,然後從中找到切入點,再適時適當?shù)慕o予應當?shù)慕逃R运膶m同學的例子來說,既然她對於騎在金龍身上浴血奮戰(zhàn)的這種事懷有這般憧憬,不如我們就試著盡力滿足她的私人遐想,再藉此把我們需要教給她的信念,包含她作為本校學生所該盡的本份,統(tǒng)統(tǒng)傳達給她,不是更有效嗎?不然你想想看,對四宮那種任性又無視校內(nèi)紀律的孩子來說,光靠那些千篇一律的普通說教就有用,我費心費力請那個在影視產(chǎn)業(yè)擔任編劇的老友搬來那組廢棄不用的機械,還透過它來講話,再請我班上的學生聯(lián)合演戲,又是何苦?憑瀨川老師你一個人,要達到今天的成果,容易嗎?」
「就結(jié)果來說是沒錯,只是這未免也實在太繁瑣又麻煩了…」
「瀨川老師,虧你除了在本校任教,還在寫作這塊圈子當輕小說家,連這種話也講得出來!再怎麼樣也要曉得『最簡單的做法往往不會是最理想的』以及『非常時期就要用非常手段』的道理。然而普天世上有不少人卻都還寧可反其道而行,也不願意多花那一分努力去達成目標。搞清楚,天底下哪有那麼多事情,會給你老老實實的按照理論在走?該破例的時候就得破例,否則也不想想那臺機械就花了我多少錢,若要你幫忙分攤費用,諒你也拿不出什麼錢來!」
被黑山老師這麼一激,瀨川老師僅對自己寫過的作品所賺得的版稅實有自信,其餘也沒什麼立場可反駁,無論是解決四宮璃朱的事件,還是連同自己負責管教的學生參與這項導正四宮的計劃,無非都訴說了黑山老師在教育或引導學生所具備的本事和本領(lǐng),都遠遠超越於自己之上,更以此印證了二見老師先前所說,只要湊齊所有必要條件,基本上沒有黑山老師解決不了的問題,何止其他同事,又叫瀨川老師如何否定這項事實?到此他也只有低頭默認的份。
此後黑山老師不強求瀨川老師要用他在出版社賺取的版稅來分攤抵用金龍機械的經(jīng)費,另一方面,隨著時間的流逝,四宮璃朱在校內(nèi)的表現(xiàn)逐漸趨向正常,縱然偶而還是可見她那中二的性格,但跟以前相比起來,則已經(jīng)收斂許多,也能和含括交流社的社員在內(nèi)的諸多同學和諧共處,終歸是瀨川老師和同事們都有所欣慰的優(yōu)良轉(zhuǎn)機。
自此開始直到放完暑假、第二學期正式開始的一個星期後,於中午時段,行離七班教室、打算去學校食堂用餐的四宮璃朱,在中途經(jīng)過二年五班的走廊,恰好碰見早已卸裝多時、身著校服的清塚花津?qū)g的時候,方想起了當時她欲營救的公主在『臨死』前所說過的那句話,即她們在不久後的將來,必定會再次重逢,頓時難掩心中的喜悅,步伐輕快的前去打聲招呼。
可清塚花津?qū)g殊不知是早已忘了第一學期末的那場演出活動,或是她不想再跟四宮璃朱有任何關(guān)係上的牽扯,委婉柔聲的表明自己並不認識對方,轉(zhuǎn)頭就和小町深雪、古森杏莉乃及西池丸菜匆匆消失於走廊盡頭──
即使情況不盡人意,四宮璃朱依然寧願相信那場大家陪她演的戲是千真萬確的;再者單憑她的個人目光與認知而論,清塚花津?qū)g的言行也最多只會被她自行解讀成是重投人間後,因上輩子身為公主的記憶被抹除而造成的失憶現(xiàn)象,因此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在同班的高久蕗後續(xù)而來的招引下,她仍心情愉悅的和同行的鬼頭汐子及真木紗梨一塊前往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