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伍拾肆、藍椅子(上)
我們都知道眼見不一定為憑，但那也是在於未知曉背後的因果故事吧？然而，假如背後的因果是為了「表象」而存在的話，那或許就不存在讓人相信的真實了。
也或許所謂的真實、表象與故事根本就不重要，重點皆取決於看待它們的人的身分立場。
過去就曾經發生過這樣一件事，要說那是帶給我身心衝擊及領悟的少數幾次難得的經驗之一也不為過。它也使我往後面對事物養成從不同角度去理解分析的習慣。
同時理解到──鬼故事中的「鬼」，有時也並非眼見為憑。
「藍椅子」，那是我們學校所流傳的一則傳說。
猶記那個年代的校園十分流行「幾大不可思議」跟「校園怪談」，甚至全國學校過去是由亂葬崗所建成都傳得繪聲繪影。
仔細想想，之所以我們這群國小學童會談論這類怪談傳說，多半是內心抱持那些故事與自身沒有關聯，感覺距離遙遠，亦非親身歷經過的關係吧？
其實面對真正就在自己身邊卻不願、不敢去談論的故事那才是最可怕的，而「藍椅子」的傳說正是如此。
比起「不可思議」系列中「夜晚會自己彈奏的鋼琴」，以及「校園怪談」中從日本遠渡而來的「花子」，「藍椅子」離我們更是接近且故事載體相對平常。
顧名思義，它就是一把藍色的椅子。
可能現在的國小課桌椅款式已不同過往，但在當時我們那個年代桌椅樣式就是由幾根橫木或木板所組成的那種，現在應該不少學校仍沿用著。
而「藍椅子」就是一把整體被油漆塗成藍色的椅子。
當然，基本上不會有人認為一把藍色的木製椅會是由油漆以外的東西所染成的，所以「油漆」是我們所有人當初聽聞傳說後對椅子顏色來源的第一猜想，可怕的是，這個猜想之後被某人證實後，反而更添增恐怖元素。
至於這位某人我接下來很快就會提到。
沒有人曉得「藍椅子」傳說最先開始流傳於哪個年份，只知道在進入我們國小就讀後，低年級至高年級的學生幾乎都會耳聞。有如是學校不斷流傳下來的獨有怪談。
而它之所以讓我們感覺是距離最接近，而且最具有實感則在於其背後的一段故事。
相傳過去「藍椅子」不是如今的模樣。當時它也跟我們所坐的椅子無不相同，只是在某起憾事發生後又接連引發靈異現象，才將它漆成藍色。
──這把「藍椅子」是一名個性內向，時常被班上同學欺負的男學童的位置。
據悉憾事發生那天，該名學童因為再也受不了欺辱，於互相拉扯毆打過程中頭部意外撞上椅座邊角，就此離世，椅腳也因此斷裂。
而當時由於該名男學童腦部動脈破裂，椅子被噴濺上大片鮮血，現場頓時一片混亂，導致最後就連警察也介入了解。事後不意外的該班班導被懲處調職，校長更是丟了飯碗。
不過如果事情只到所有該負責任的人被清算，學校名聲受挫就不會有後續的「藍椅子」傳說出現了，所謂的靈異現象也就此開始。
儘管事發後該名學生的座位經過空置、調換，然而，處理過後的桌椅仍然持續使用，並隨著時間的流逝及事件相關者離校、畢業，該起憾事逐漸被淡忘掉。
直到某天一名碰巧坐上這把椅子的學生突然發生意外。
該名學生是否一開始就被分配到那個位置已不可考，只知道事發當時正好是在下課時間，對方在與同學打鬧中跌倒撞上自己所坐的椅子，隨即昏迷送醫。
傳說當時現場還留下怵目驚心的血跡，可是詭異在於，那並不是當事人的血跡，而是從椅腳斷裂處流出的「鮮血」。
我知道這樣講肯定不少人會聽得莫名其妙，那就請想像當時那把椅子因為碰撞被折斷椅腳，斷面處流出類似鮮血的紅色液體的畫面。
豈料，這只是開始。
接下來短則每隔幾個月，長則一、兩個學期，都會有學童意外跌倒受傷並傷及頭部，乍看之下似乎就是好動年紀下的意外，然而很快就有人發現受害者頭部受傷都是出自同一把椅子──那把曾經染上被霸凌者鮮血的詛咒椅子。
最先發現異常者是當年知情還在校任教的其中一位老師，隨後消息不脛而走，最終搞到全校皆知。
至此，當年憾事重新浮上檯面，只不過，這次還伴隨詛咒、靈異等超自然說法。
學校自然免不了被苛責為何不直接丟棄當時的桌椅，而是選擇讓學童冒著危險坐上那把椅子。
面對這點，校方可說是有理說不清，即使他們確實也解釋過，闡述實際情況並非如此，而所謂的實際情況就是當年首起巧合情事發生後，他們就處理掉那組桌椅了。
只見在校方聲譽再次受到打擊，卻持續無法提出更加有力的說法與解決辦法情況下，最終家長、校方跟處理此事的法師討論出一個策略──即是把椅子用油漆漆成藍色。
之所以這麼做在於法師認為已經成為詛咒載體的椅子縱使已作法除煞，但還是無法保證同樣的事不會再發生。考慮到每次「煞」都會轉移到其中一張新椅子，那不如以漆上顯眼顏色作為防患於未然的判別。
以上判斷為基於椅子會流出不明紅色似鮮血液體這件事。
法師認為這是椅子所挾帶的詛咒具現化表現，既然它會連帶轉移到新的載體，那不妨施加入「新的表現」，便於事先察覺避免危險。
從此我們學校出現了「藍椅子」傳說。
聽到這裡是否感覺像是場隨機的壓寶遊戲，但據說自從漆上藍漆後，還真的到我入學後，都沒有再出現同樣的意外事件了。
法師的策略奏效了，從那天之後，每當「藍椅子」某天突然取代成某位學生的座位椅，皆會重複將被選上的對象帶去除煞、收驚，校方跟法師這邊連帶進行一連串的後續處理。
能事先預防自然是好事，只是隨著每過一段時間「藍椅子」的出現，大家也進而發現到這份詛咒彷彿永遠無法根除。
據說「藍椅子」到我升上小學三年級為止，已經七年沒有出現過了，而我便是在一年級下學期得知這個傳說。
如我前面所提過的──面對真正就在自己身邊卻不願、不敢去談論的故事那才是最可怕的。
隨著大家以為「藍椅子」數年間都沒出現，猜測可能就此消失後，這個專屬我們學校的怪談，意外被加入到校園都市傳說的熱門話題之一。
畢竟對我們而言，它就像年代久遠之事，正因如此，才無所禁忌的把它當成閒話家常的話題。
也在於人對於獵奇感的追尋，所以綜觀今日科學昌明的年代，各種迷信與傳說才不曾間斷過。
值得一提的是，還真的曾經有白目的同學在上課中突然問起關於「藍椅子」的事，然後巧妙地被班導置若罔聞的帶過。
不過就算年紀尚小，我們這群學童還是能從年事稍大的班導臉上看出不願多談的嚴肅與沉重。
直到那天「藍椅子」久違的再次出現了，以我們班為中心，全校再次壟罩在恐怖緊張的氛圍之中。
遺憾的是這次法師的策略沒有奏效，致使坐上那把椅子的同學差點沒了小命。
即便目擊事發當下的我們這些聽過傳說的人知曉詛咒會轉移，然而事後得知故事細節後更是意外它會以「那種方式」轉移！
也是這一天，那位某人──我們的班導才將「藍椅子」三方大人決議漆上藍漆的策略細節一五一十的脫口而出，補足了我們這群小孩所聽到的版本，內容正如我前面所述的那般。
而這把椅子也在班導主動談論此事的同時，躺在外頭雷雨交加的跑道之中。
它的本體與斷掉的椅腳被我們班某位身強體壯的勇者為了保護同學丟在那裡，只是斷面沒有流出「鮮血」；七年後，它流出的是藍色的油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