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不叫計畫?!孤犕晡挠畹恼f詞後,妍晴的臉垮了下來。
「所以我才說很粗糙啊?!顾麌L試辯解。
「不是粗不粗糙的問題。你這就像是我說食物的包裝打不開,而你卻叫我連包裝一起咬。」
「但是包裝還是開啦?這樣問題還是解決了嘛。」
她沉默了一下?!高@……好吧,也是啦?!?
「妳覺得這個方法可行嗎?」文宇問。
「試試看吧,現(xiàn)在也沒有更好的『計畫』?!拐f到「計畫」兩個字時,她還刻意比了空氣引號。
文宇點點頭,接著主動走出水幕,成功吸引兩頭複製體的注意力。
看到從天上掉下來的食物,怪物們當然沉不住氣,掄起武器逕直朝他招呼過來,絲毫沒注意到仍留在水幕裡面,聚精會神凝聚能量的妍晴。
重生的二號模仿著文宇上一次對付牠的方式,以所以纏上他的四肢,打算限制他的行動,但是這一次文宇摸透了自己身體的使用方法,以手臂上剛生成的裂口一口將二號的觸手咬碎。
一號的胸膛膨脹,接著向還在與二號纏鬥的文宇射出無數(shù)根黑刺。文宇朝二號的臉狠狠灌了一拳,然後一個翻身躲到牠身後,讓怪物成為自己的擋箭牌。
尖刺全扎在二號的背上,牠痛得嘶吼,而文宇隨即把牠扔到一邊,一個箭步衝向一號。
兩人的距離快速縮短,他以從手背突出的鐮刀朝著怪物猛力揮砍。刀鋒劈入牠的肩膀,但也僅只於此。
文宇低聲咒罵??蓯?,力道不夠,牠傷得太淺了。
一號看看卡在肩膀上的鐮刀,再看看手臂連在鐮刀上的文宇。他給了牠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隨即被牠揮出的一掌正中胸口,整個人向後飛了出去。
胸口的刺痛讓淚水在他的眼眶裡打轉(zhuǎn)。文宇吃痛地吸了口氣,從地上緩緩爬起,眨眨眼,把讓視線模糊的淚水眨掉。
此時的音樂已經(jīng)停了,噴水池的表演結(jié)束,水幕也已經(jīng)降下來了,但是兩頭複製體的注意力依然放在文宇身上。
他偷偷瞥了一眼還在蓄力的妍晴,眼神正好與她交會。她悄悄搖了搖頭。
還沒好。
文宇深呼吸。他的左手恢復得差不多,手指已經(jīng)都能夠正常移動。黑色黏液爬上他的雙臂,護手正好趕在一號的巨斧過揮來的前一刻凝聚成形。
隨著清脆的聲響,碰撞的力道讓兩人同時後仰,但文宇卻搶先一步找回了平衡,順勢朝著牠的膝蓋踢出一腳,一號先是腳步踉蹌,隨後後跌了個四腳朝天。
一旁的二號立刻補上,完全不留給文宇喘息的時間。牠步步逼近,文宇率先揮拳卻被觸手擋下,接著二號扭動觸手,文宇的手被反折到背後,然後牠張嘴咬向他的肩膀。
他痛得大叫。那不是身體層面的痛,而是意識層面,靈魂彷彿被一片片碎玻璃割開。文宇扭動著身體想掙扎,力氣卻在逐漸流失。
「吃老娘一砲!」恍惚之際,他聽見妍晴怒吼。
只見她指尖的能量球膨脹得比路邊的餐車還大,刺眼的金光亮得文宇睜不開眼,從中散發(fā)的熱力令兩頭複製體的身體表面嘶嘶作響,黏液蒸發(fā)產(chǎn)生的黑煙不斷冒出。
伴隨著一聲巨響與極為誇張的風壓,光球高速掠過噴水池的水面,不過目標並不是複製體,而是始終對兩人的行動沒有任何反應的「取代的噩夢」。
兩頭複製體見狀,趕忙停下針對文宇的攻擊,挺身護在風箏型喰夢獸的前方??磥砦挠畹牟孪霙]錯,風箏型喰夢獸只具有複製並操控目標的能力,而在使用這個能力時本體的機能會完全癱瘓。
「就是現(xiàn)在!」文宇大吼,並用盡全身的力氣射出右臂化成的鎖鏈。
妍晴雙掌齊推,手指彎曲如齒,在黑色鎖鏈的最外層架構出一層由破滅式形成的保護殼,讓纏繞住光球的鎖鏈不會直接被燃燒殆盡。
鎖鏈將光球拽離了原本的軌道,它直衝天際,行徑的終點則是浮遊於晴空中的蜻蜓喰夢獸。
他們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擊敗「取代的噩夢」。
經(jīng)過先前戰(zhàn)鬥時的觀察與推論得知,皇雲(yún)在通話中沒說完的「西洋棋」其實是想告訴他們「在這次事件中,對方的勢力就跟西洋棋中的棋子沒兩樣」。
螳螂喰夢獸是士兵,新出現(xiàn)的「取代的噩夢」是主教、騎士其一,母艦是城堡,而在城堡中恐怕還有一位掌控全局的國王。
在西洋棋的規(guī)則中,無論還剩下多少棋子,只要國王被「將死」,也就是陷入不可逆轉(zhuǎn)的絕境時,就達成了勝利的條件。
文宇的計畫很簡單:略過士兵、主教與騎士,直接攻擊國王本體。只要下達命令的存在消失,這盤「棋局」也就結(jié)束了。
難耐的燒灼感在文宇的體內(nèi)肆虐,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要到極限了!」他咬著牙,向一旁的妍晴吼道。
妍晴的雙眼緊閉,不慌不忙地吐了口氣。光球逐漸逼近蜻蜓喰夢獸,她在等待最佳的時機到來。
「前輩!」文宇的手臂開始龜裂成無數(shù)塊乾癟的碎片,一點一滴逐漸崩解。
她睜開因疲累而黯淡的雙眼,堅定與自信已於此時重回眼底。她彈了個響指,清脆的聲響在兩人之間迴盪。
「看好了,這是勝者才能見到的煙火?!?
光球炸裂,宛如在天溝引爆一枚核彈,金光貫徹長空,灑遍天幕的每一個角落。蜻蜓喰夢獸的身體被炸出了一個大坑,劇烈的風壓在尚未完全消失的雨雲(yún)中央轟出一個大洞。
伴隨著尖叫與低語,母艦的肢體抽搐,觸手焦急亂甩,但還是改變不了那龐大的身軀逐漸崩解墜落的事實。
螳螂喰夢獸的身影開始從樂園各處消失,風箏型喰夢獸也發(fā)出痛苦的哭嚎,如毛蟲般扭動身軀,接著像摔破的鏡子一樣碎裂,兩頭複製體隨著牠一同消失在微風中。
雨雲(yún)逐漸消散。陽光重新親吻大地,渾身濕透的兩人感覺到一絲暖意。
樂園回歸寧靜,彷彿今天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休息日。沒有大雨,沒有喰夢獸,只有兩個被噴水池的水幕淋成落湯雞的人,以及綻放的萬里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