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控自身血液是薩拉艾瑪族的特殊能力,雖說是與生俱來,它卻不是能輕易駕馭的存在。就像是人類的氣,你擁有它,但你不見得能控制它。
第一次使用這能力是在六歲瀕危時,我的生存意志激發了這項本能,不過當時的我只懂得運用被我「意識到」的血液,也只能藉由反擊的殺意來控制它化作針狀武器攻擊,能力的實際效益相當的低。
開始學習念的應用後,我才藉由氣的流動慢慢意識到體內的血液也是相似的事物,只不過血液的流動已經被我認定為理所當然,因而忽略了它的存在。實際嘗試後的結果也證明,要憑藉自身意識去影響「常理」是件難如登天的事。
——然而,並非不可能實現。
血液透過遍布全身的血管在體內的特定路徑流動,不過要連器官組織和微血管的複雜支路都完全掌控,僅憑我的意志是辦不到的;但是,若操控血液的能力得以與操作系的念能力結合,控制全身血液的意圖便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妄想。
制約與誓約對念能力的大幅強化就是動念的契機。
說給伊耳謎聽的話只是個幌子,我訂下的真正的制約是「再也無法使用操作系的念能力控制除自身及創造的念系產物以外的人事物」,藉此將操控血液的本能與操作系的念能力結合,從此能隨時隨地、無時無刻地控制全身的血液流動,即便是心臟機能近乎完全停止的現在,血液依然能模擬著心跳的頻率在全身流動。
將用念與血液凝聚而成的制約匕首刺入心臟,營造自己陷入假死狀態的景象,再加上說出要封鎖念能力及可能干擾奇犽的言行,這些舉動並非毫無考量。
若是伊耳謎與考官們的言行間接讓我違反制約與誓約,插在心臟上的匕首就可能令我命喪黃泉。這樣的顧慮能夠最大限度地鎮壓雙方的行動,也能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免得他們察覺我訂下的制約與誓約存在不對等之處。再怎麼說,用消除記憶跟假死可能一不小心就變成真死的風險,只能換來伊耳謎對我的控制解除,這樣的代價實在太不合理了。
其實,這把匕首並沒有真正貫穿我的心臟,我的血液凝聚而成的物體無法對我造成任何傷害,血液只會直接融入體表,連刺穿皮膚都辦不到;現在在我體內的半截匕首只是從裡外穿透包覆心臟,藉由制約與誓約暫時中止我的心跳,體表之下仍是毫髮無損的狀態。
雖然匕首刺入的部位連一滴血都沒流可能會讓人起疑,不過右腿上仍在大量出血的傷口應該更讓人無法忽視。到目前為止,血製匕首仍安然插在我的胸口未遭人拔出,正是說明我的前置作業完美地發揮了作用。
接下來,只要等奇犽做出選擇,我就能脫離假死狀態重新活動了。
---(以下轉為第三人稱視角呈現)---
在離最終試驗會場不遠的休息室裡,六位考生各自佔據房間的角落,只有受萊伊請託的半藏在沙發邊時時注意著仍昏睡著的奇犽。
「欸,酷拉皮卡,會場那邊靜下來很久了耶,你說比賽會不會已經結束了啊?」雷歐力緊張的對站在同一個角落的酷拉皮卡問道。
「如果結束了的話,應該會有考官來通知我們才對。」酷拉皮卡一手抵著下頷,眉頭自離開會場後就沒鬆開過,「總覺得有股不好的預感……」
半藏聽著兩人的對話,總算耐不住好奇心,起身對兩人道:「你們是這小子的同伴,應該也多少知道萊伊的事情吧。他們和那個變臉男到底什麼關係啊?」
「啊?誰知道那種事,而且就算知道,我們幹嘛要告訴你啊?」雷歐力感到莫名其妙地反問。
「我現在好歹也算半個當事人,問一下不過分吧!」半藏指著橫躺在沙發上的奇犽說。
「嘖,我才想問你是什麼時候跟萊伊好上的咧!憑什麼是你來照顧我們的同伴啊?」
「她來拜託有實力的我照顧自己的弟弟有什麼問題嗎?實力不足的大叔光是顧好自己就夠吃力了吧?」
「你這光頭說什麼!」
雷歐力作勢要上前幹架,一旁的酷拉皮卡有些頭痛地將人攔下,隨後語氣無奈地說:「那只能說是他們的家務事,我們沒有權力在人背後說三道四。」
萊伊在飛船上與他深談時就提到過,揍敵客家看上了身為薩拉艾瑪族末裔的她,再加上獵人試驗開始後她的不尋常反應,以及比賽開始前兩人的對話,他推測萊伊受人所控應該有很長一段時日了,因此他合理推斷,對萊伊下達「命令」的集塔喇苦就是將她囚禁於揍敵客家的元兇。
礙於萊伊親口下達的封口令,他無法把這段推論說出口,而且就如他方才所言,他一個外人根本沒有立場干涉他們的「家務事」。在比賽結果明朗前,他們沒有權力插手。
就在雷歐力咬牙切齒地撇開視線後,休息室大門被人打開,第一場比賽擔任主審的馬士他走進門劈頭就道:「接下來的比賽改在第二試驗會場舉行,第三場比賽是酷拉皮卡對戰西索,麻煩立刻前往。」
被點名的酷拉皮卡心急地走上前,神色不安地問:「上一場的結果呢?」
馬士他沉默了兩秒,所幸臉上戴著的墨鏡很好地遮掩他眼中的忐忑,沒讓考生們起疑。「萊伊選手獲勝,不過她受了些傷,比賽結束後就自行前往接受治療了。」
「欸——居然有人能讓她受傷啊。」
半藏被忽然從背後傳出的聲音嚇得跳開,有些驚恐地望向睜眼躺在沙發上的奇犽,「你這小子什麼時候醒的!?」
「那傢伙開門的時候。」奇犽翻身坐起,右手吃痛地揉著後頸,忍不住咂嘴一聲,「混蛋老姊,下手真夠狠的……」
半藏默默地別過頭,沒打算承認自己受人指使,在他昏迷期間又多敲了他幾次。
馬士他只是淡淡地掃了奇犽一眼,接著再次催促眾人動身,沒打算給他們機會深入追問。
有個任性又不知感恩的弟弟,萊伊小姐真是辛苦啊——馬士他在心裡感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