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勒恩神殿下。」凱輕聲地喚,表情就像在安慰後悔放棄玩具的小孩「倘若您認為有任何不妥,我願意隨時為您取回創造之鑰。」
「不……斯稗勒許,如果我有一點不服氣,是不可能放那一行人全身而退的,我只是對今天的發現感到驚訝。」
布勒恩開口道。
「當初米恩將創造之鑰送給我時,那僅是個『物品』,就像其他神器一樣,任我操用無度。然而,今天我第一次感受到像這樣的『物品』居然也存在著靈魂,斯稗勒許你相信嗎?就在張開『無』的同時,明明一點聲響也沒有,卻彷彿聽見創造之鑰央求我放過那妖怪,這才體認到──如果米恩是它的原造之主,那名妖怪女孩和她的族人便是再造之主了,相較之下,我這個毀滅之神不過是個中繼的持有者罷了。」
「布勒恩神殿下,您真是太仁慈了。」
凱微笑地讚許,其實他早就察覺到布勒恩瞬間移動時的小動作,以及刻意推向開啟「無」的瘋狂局面,都是她在測試小咩為了拯救創造之鑰願意做到什麼地步。
「對了,Ugu目前還在惡魔界,需要我為您稍晚送回來嗎?」
「麻煩你了,也該是時候解除Ugu對創造之鑰的搜索──等等!」布勒恩像是想起什麼般叫了起來,她不敢置信地盯著凱問:「那個人類……該不會誤以為我是米恩,打著米恩鐵定會放他一馬的如意算盤,才賭命跳進『無』吧?」
凱想了一下,然後笑出來:「聽您這麼一說,還確實有此可能呢。」
「真沒想到……四界中竟有傻得如此荒唐的人類,而我還讓他成功了……?」布勒恩不敢置信地嘆道,一向都是她玩弄別人於掌心,結果一個人類居然歪打正著,連更甚死亡的毀滅之刑都敢下注。
「能讓殿下您這般懊惱的人類,四界之中大概就只有他一個了,水城龍川──還真是個有趣的孩子。」凱望著水城離去的方向笑了幾聲,在面臨知識可以解決的問題時,無知的確經常引向失敗,但是碰上缺乏知識、經驗可依循的問題時,或許還真是只有那樣無知的傻勁才能奇蹟性地抵達成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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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時有這麼多扇門嗎?」
水城一邊想一邊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看到旁邊高懸四公尺的窗戶,總算來到最外側的大門前,現在只剩一扇門了他必須一鼓作氣,天曉得神殿的門不知為何都沉得像不歡迎任何訪客一樣,他深呼吸一口氣,然後使出最大的力氣──拉!
門縫開的瞬間有風,水城順勢向後猛力一拉,出現了小咩忍住不哭的臉,她就站在門前距離不到一公尺,他本想為這恍如隔世的久別重逢出個聲起頭,不料小咩直接擁上前摟住他的脖子,濕潤的臉龐緊緊貼著他的側頸,就像害怕他再度消失。
這下換水城不知該作何反應了,他遲了幾秒才輕輕摟住小咩,一手笨拙地拍拍她的背,明明之前都還忘記要恐懼,此刻感受到小咩為他擔的心,反倒開始懂得害怕,害怕自己真的失去珍貴的生命、熱愛的事物以及愛他的人,一想到這裡淚水不禁潸然落下。
水城附在小咩耳邊喜極而泣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小咩,我回來了,我真的回來了……」
小咩揚起滿足的笑容,喜悅的淚珠從眼角湧現,順著她憔悴的臉頰滾落,一滴滴掉在水城的衣衫上,她邊笑邊哭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們真的……再見到面了!」
正當二人在神殿大門前相擁而泣,一聲煞風景的咳嗽破壞溫馨的氛圍,布勒恩蘊藏怒意的聲音從神殿深處傳來:「你們!怎麼還沒滾出我的宮殿──!」
下一秒,水城和小咩被拋飛到神殿外的草皮上,即便唐突卻一點都不痛,二人對視後笑出了聲,現在他們可是對布勒恩徹底改觀了。
尤其是小咩,在她剛才慢慢恢復冷靜之後,總算聽到喬柏利解說的來龍去脈,布勒恩所謂「讓喬柏利回歸本來就屬於的地方」,其實就是回歸創造之鑰,這才驚覺原來布勒恩也是一隻好羊呢!不過那也是當然的吧?因為布勒恩就是神羊啊。
「龍川,你果然回來了。」夏宮邊說邊從一陣旋風中回復人形,因為在他將小咩安撫下來之後,發現一級將軍戒指還在口袋,趕緊又從窗戶折回廳堂偷偷還回去「我們離開這裡吧?」
「當然了。」小咩開心地抹去所有眼淚,立刻用鑰匙轉開通道,映入眼簾的是水城家木色的地板以及被冬陽曬得黃橙橙的家具,人類界已是午後時分,尚未點燈的家不算明亮,卻是令人溫暖、安心的顏色。
到家後,通道口關上的瞬間,三人都鬆了一口氣。小咩和水城先去查看龍海,發現他正在房內熟睡,而夏宮則用神眼得知了水城的家人們目前救援順利、都在折返的路上,看來一切麻煩皆已塵埃落定。
忽然,一股強烈的不祥之感深深擊中夏宮!就在他行經龍井緊閉的房門時,他想起了石頭心還掛在胸前──想起了交給他石頭心的夜守──想起了提到夜守的魁姆!
如果……如果那個殘暴的魁姆仍舊逍遙法外,他會在哪裡?
「會不會就在這裡?千萬不要啊……」
夏宮警覺性地盯著龍井房門,光憑想像就冷汗直冒,不過如果魁姆早已藏身於此,恐怕逃也來不及了,眼下最重要的是確認,他打算先用神眼查看房內,再來決定要不要轉開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