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向伊莉西絲獻上奇蹟(下)
千尋的眼前再度消失,她宛如看著某樣東西看得出神似的,慢了許多拍才注意到自己身在了何方。
又是剛剛那場夢的延續。在她的面前,是倒著一片的族人,以及在懷中殘留的,那屬於托托莉的溫暖。
她緩慢的邁出了步伐,輕飄飄的好沒有實感,緩慢但卻帶著恬靜的優雅,筆直的朝著自己的好友走去。
緩慢的、輕輕的……
伊莉西絲闔上了雙眼,胸口插著一柄短劍,血已經隨著她的死去而流乾,殘留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屍體。
千尋在她的身旁緩緩跪下,伸出手輕觸對方的臉龐,眼淚不自覺的低落在對方的臉龐上。
一滴、兩滴……然後,如同傾盆大雨般淚流不止。
為自己的朋友哭泣……不是,她哭的原因並不是這點。
手輕輕摸著胸口,跳動的聲音雖然微弱但卻散發著活著的美好。
撲通──撲通──
聲音間隔很長,稍不留神就會以為已經停止了跳動。但就是如此微弱的心跳聲,卻感覺非常的沉重。
她不明白也無法理解,但又覺得自己懂。
就好像,伊莉西絲將自己的生命給了她一樣。
一股噁心的感覺湧起,她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壓下想吐的感覺。
下意識的探尋體內的力量,但卻發現如同從一開始甚麼都沒有的空無一物。無論如何尋求都沒有自己所期望的那股力量,再次應證了自己就在夢中。
因為這場夢,還停留在她根本不會使用先天能力的那個時候。
又再度回到,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好友死去,什麼事情都做不到的那個時候。
然後,她緩緩抽出了插在對方胸口的短劍。
忽然之間,她感覺到自己被一個溫暖的擁抱給緊緊抱住。
那感覺有點像是伊莉西絲,但又有種守護靈的感覺……
就好像死去的伊莉西絲,變成守護靈守護著她。
千尋──伊莉西絲緩緩睜開了眼睛,這次是真正從有著夢中夢的夢境當中甦醒。
自己的先天能力還在沉睡,但是身體輕盈的樣子卻前所未聞,與用先天能力麻木自己的樣子不同,有種宛如將全身的筋絡拉開似的有種說不盡的舒暢感。
感受著自己身體的變化,緩緩坐起身,動作輕柔優雅的宛如什麼事情都沒有改變。
天空降下了白色的雪,雪中混雜著雨,帶著壓抑的氛圍。
雙手緊握著一柄沾滿了血的短劍,自己的胸口也被相同的鮮血給染紅。這柄短劍與夢中那把截然不同,嶄新的看不出任何生鏽的痕跡,有被人保養小心呵護著。
不過上頭給她的感覺卻無比熟悉,與夢中有著相同的力量纏繞在上頭,不過又有些許不同,而外層又有著如糖霜般灑上了一層溫暖的感覺。
那股溫暖的感覺應該是源自於守護靈的力量,有種被人小心呵護的溫柔。
不過在這溫柔呵護的力量之下仍然藏不住的是宛如利刃的鋒利。展現出的鋒芒帶著死亡的威脅,但卻又有些許熟悉的感覺。
伊莉西絲不會認錯這個感覺,這是屬於上神亞森的力量。不過因為與她所熟知的略有些許不同,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但她總感覺好像缺少了祂自己的風格。
而且……伊莉西絲總覺得這柄短劍好像曾經用來做過什麼事情,上頭還留有力量過不像是多出來的,而是沒有完全發揮出來。
而沒有發揮的,有著如同死亡般的氣息。
她小心翼翼的將短劍收進懷中,慢了幾拍她才注意到自己身處在某座森林之中,陌生卻帶著些微的熟悉,似曾相似又好像從未見過。
在這片森林之中,站著一名小孩子。
背對著,但那背影卻無比熟悉。
「托托莉……」
伊莉西絲幾乎是第一眼便認出了對方,輕柔的呼喚了對方的名字。
聽聞昔日最喜愛的主人的聲音,托托莉嬌小的身軀微微一愣,然後全身開始抖動,像是個壞掉的人偶緩緩地轉了過來。
他全身上下已經被黑色的不明液體所包覆,腳踩著的地板也有相同的液體,圈出了屬於他的地盤。
轉過頭來,托托莉的面目已經全非,一片漆黑的取代了原有的五官;脖子以不自然的角度偏向了一旁,頸部這邊好像有被刀刃給俐落斬首的痕跡,但卻被那黑色的液體給勉強黏住,但仍然無法改變遭人砍過的事實。
加上胸口這邊也遭人貫穿,同樣被黑色液體填滿,不過從衣服上的痕跡判斷胸口的大洞應該是黑水的源頭,只是現在靜止了而已,看上去更增添了幾分詭異。
全身開始抽搐,抖動的樣子搭配著不規則舞動的四肢,明明沒有表情但還是看的出來他正在笑,而且還是表情有些嚇人,非常猙獰的那種笑。
一開始也只是普通的笑,最後變成了狂笑。突然之間,毫無徵兆的突然瘋狂的笑了出來。
沒有聲音的笑,只是動作的幅度很大,頭隨著他的笑左擺右晃,非常誇張的樣子。手舞足蹈的模樣但又感覺不出他是在高興,毫無感情的樣子自然散發出不寒而慄的感覺。
伊莉西絲只是掛起了一如往常淺淡的笑容,踏入了這潭看起來詭異的黑水之中,赤著腳但卻沒有多餘的感覺,她的內心也沒有過多的想法,一心一意只想伸出手抱抱對方。
當她伸出了雙手將對方抱住,對方因為早已失去理智的不斷亂動著,甚至還在耳邊發出詭異的嬉笑聲。
正常人都會對於對方的「異常」退避三舍,但是伊莉西絲卻沒有這麼做,而是坦然的面對著。
然後,自己體內的力量包裹住了整個世界。
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
無聲無息的,輕飄飄的,什麼也感覺不到。
沒有聲音、沒有味道,就如同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平靜、安詳。宛如所有情感都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一般,沉浸在無法言喻的安寧之中。
而原本陷入瘋狂的托托莉,也跟著安靜了下來像是失去控制的木偶,整個人癱軟在對方的懷抱之中。
伊莉西絲緩緩閉上了眼睛,向這個世界道了聲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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