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開的點文活動
一位刀男+一首歌
點的歌為Linkin Park的One More Light(再一道光芒)
我聽完之後比較喜歡Live版本
歌詞參考這裡
某個本丸的不動行光與審神者的故事
刀女審,但戀愛要素應該是幾乎沒有
第一次寫不動,角色充滿我流解釋,文章還可能有點意識流
希、希望有讓點的人看的開心XD
我的世界總是朦朧不清,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唯有那掌中的溫度,與夾雜笑意驕傲的歌聲,至今仍清晰如昨日記憶。
「你好?。 狗凵ò昙婏w,滿是活力的女聲打斷了我腦中一次又一次回放的歌聲,「我是這座本丸的審神者,請多指教囉!」
流連香甜酒精的視野勉強捉住她身影,我花了一會模糊判別出她一頭長長黑髮與大致身形,才忽然發覺她正對我伸出手,似乎想表示一點友好。
說實在審神者也好,時間溯行軍也好,一切都彷彿身外事,遙遠而無意義;對我來說,只要有個舒適飲酒之地就夠了,若回應她能確保這件事,握個手也不嫌麻煩。
打著如意算盤舉起手,卻沒料到醉意讓距離失了焦,我的掌邊擦過她的拇指,活像不屑一顧他人示好的彆扭酒鬼。
「啊……抱、嗝……我──」
「沒事的。」
不知為何,我感覺她略帶笑意的聲音有一瞬間放得輕柔。她好像不在意,甚至可以說被這舉動逗得愉悅。
「總之,歡迎來到本丸,行光!」
她再次爽朗說道,沖淡了尷尬的氣氛,而我也簡短應了聲。緩緩抬頭仰望她時,眼前卻莫名有些閃爍讓我忍不住微微瞇起眼。
我沒能看清她的面容。
※
沉浸酒香,昏頭昏腦,一刻彷彿一年漫長難熬,回神又才發現日子晃去不需幾刻。不知不覺我已經習慣了本丸,雖然起初跟某些刀起過爭執,但隨著出陣次數,時日的磨合,彼此也有了無形的默契。
現在的生活說不上喜歡,卻也沒多少厭惡,成天似夢似醒混日子感覺到的只有停滯的安逸,還有被酒精薰昏,漸淡卻揮散不去的焦慮不安,理性發出的告誡,都在一飲而盡下沉默。
也許維持現狀也沒什麼關係,因為什麼都為時已晚。
要說在這墮落日常中還能有什麼煩惱,那就非審神者莫屬了──過到今日,我依然沒看清過她的臉,就像個不可思議的詛咒,我越是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眼裡閃爍的炫光越是強烈,逼得人不得不挪開視線。
我曾懷疑過是不是被喚醒的途中,肉身出了什麼問題,但拜託狐之助也沒檢查出什麼東西來,所以我又默默觀望她的身影好一段時間,才慢慢得出了近乎是直覺的結論。
從初次見面就感覺到了,她很開朗樂觀,但不僅此而已,她活得積極,在當下竭盡努力,享受每一刻的時光,並放眼未來,彷如從地平線乍現驅逐夜色的第一道曙光,耀眼而燦爛。
和我這樣的廢柴刀大相逕庭,一位稱職、可做為榜樣的審神者──
「……哈?!?/font>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原來不是好像,這就是詛咒,一個縱容自己的詛咒。
「想到什麼有趣的事嗎?」
說曹操,曹操到。爽朗女聲從上頭落下,迴盪在我的個人寢室。我動了動趴在桌上的上半身,瞥了她一眼,隨後伸手將放在桌上,滑落一顆顆水珠的甜酒往自己身邊拉近一些。
「我的酒可不會分你喔──」
「啊哈哈,放心吧,我沒有跟你搶的意思。」她邊說,邊不經同意的擅自在我對面坐了下來,「我只是想找你聊聊而已。」
「聊?找我這種廢柴……嗝,刀嗎?」
「……這麼說可能有點突兀?!顾咽种夥派献?,掌心撐著頭,面容仍閃爍朦朧,我目光不禁向下,細細端詳她沿著臉蛋輪廓直瀉而下至胸前的鴉羽色長髮,「我從之前就很想像這樣和你單獨說話了,因為我覺得我們應該很相似。」
不曉得她是不是察覺到了對醉生夢死的酒鬼而言,這空間不需過多的活力,她放柔聲音變得沉穩,就像初次見面她對我說的那聲「沒事的?!?/font>
「……說什麼啊──我和妳,完全不同吧。」
「一樣啊。」她像是在掩蓋難為情般苦笑了幾聲,「我也曾經喝得爛醉,被身邊的人斥喝。」
「妳是在挖苦我嗎?還是想說教?」
聽著摸不清主旨的話題,和她似有別意的口吻,我煩躁了起來,不論是大道理還是勸誡,我都聽煩了。
「不,這只是個──告白?!?/font>
一路墜落沉下的嗓音到此彷彿不再是我平日聽見的那位模範審神者,再也沒有刺眼的曙光迎面而來,而是一層又一層深而不知底的黑夜,靜靜溢出蕩糊了原有的模樣。
「我也曾經有過非常重要、無可取代的人,所以對你有了共鳴?,F在我確實感覺到了,在你身邊我能放鬆下來。」
「……就好像,停滯其實是可以被容許的。」
一時之間,我找不到能說出口的話語,她的一字一句如重槌敲擊腦門,聲音在腦中盤旋卻久久無法理解其意義。
──是能被容許的嗎?
幾乎是下意識,回過神來我已經抬起頭,話湧至舌尖,在我輕微發顫的唇邊搖搖欲墜。
「不動,差不多──哦、大將妳也在?。俊?/font>
一聲男音唐突闖入被寧靜包圍的房間,打斷了空氣中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我看向門邊的藥研藤四郎,心裡默默鬆了一口氣,卻不知剛才自己為何感到難以呼吸。
「呦!藥研也來找行光玩嗎?」
她轉身和藥研打了聲招呼,聲音連個停頓都沒有就回歸了明亮,讓我差點懷疑她是否有雙重人格,還是自己其實此刻才醒,方才早在途中就打起盹才做了奇怪的夢。
「是啊,約好要一起去宗三房間小酌一下。大將有興趣的話要來嗎?」
「謝謝你的邀約,可惜時間太晚,我差不多要休息了。」
「這樣啊,那我送妳回房吧?」
「哈哈用不著啦。」她對藥研揮了揮手示意他不必費神。
起身離開前她回過頭來看向我,嘴角勾起大大的弧度,看上去沒有絲毫虛偽,我卻隱約覺得不太真實。
「晚安啦行光~有空再聊吧!」
「哦、嗯……」
目送她走遠,藥研才用略帶揶揄的目光賊笑問道:
「跟大將聊了什麼啊?」
「……沒什麼啦──」
我拉長聲像個醉漢裝糊塗躲過他的捉弄,伸手拿起被冷落已久的甜酒灌進嘴裡。
不過話說回來……原來她平常,都是那樣笑的啊。
※
自那次談話,她開始偶爾會指名我當近侍。
我不曉得其他刀執勤時她是什麼模樣,但起碼在我面前,在只有兩人埋首處理公務時,她話比在眾刀面前少很多,語調也平淡了許多,之前遠遠觀察逐漸成形的對她的印象,在那晚被打得零碎後,到此也差不多灰飛煙滅了。
模範根本不存在,有的只是反覆穿脫的皮囊,和在兩極端奔走的心神。
人類生命短而虛幻,我不曾懷疑過人類對生的積極,卻沒考慮過其表面下如樹枝分歧延伸的無數個緣由。
我隱約明白她所說的共鳴,朦朧半瞭我於她的意義,所以不再多說什麼。我們談話不到熱絡卻也非冷淡,僅是順著沉靜情緒說著、分享著日常瑣事,不過於深入,也不好奇對方明顯易觸的傷疤,就這樣繫起一條既奇妙又無法言喻的同伴意識,圍成一個圈把彼此包進允許懦弱的舒適圈。
醉夢之中溫暖安逸,我實現了最初的墮落願望,同時油生出了另一種恐懼。
猛然回神,我的手上又不知不覺多了許多想珍惜的事物。
──真的,可以這樣止步於前嗎?
※
時針滴答滴答徐徐前進的響聲,混著夏季蟬鳴在午後微悶的執務室上演煩躁的交響樂,我趴在文件山中呆愣望著她半糊的臉,陷入好一會沉思。
她從不阻止我喝酒,連長谷部道著正論沒收甜酒都會幫我說話的程度,就算此刻我不務正業把她的勞動模樣當下酒菜,她大概不僅不會多說什麼,還會回我一個微笑吧;但再怎麼說,放她一人被文書埋沒良心還是會受到苛責,因此我總是多少得保持一點清醒。
所以意識到了一些不想意識到的事。
所以無法再不動於衷。
「……嗯啊啊啊──做不下去了!」我重捶桌子,毅然決然起身向她宣告,「我要喝酒!」
「嗯,喝啊。」
「妳也要一起?!?/font>
「……咦?」至此她第一次停下振筆疾書的手,訝異地半張著嘴。
「只有我一個人偷懶喝酒不是擺明找罵嗎?所以妳來當藉口?!?/font>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font>
我的說法輕而易舉獲得了她的認同,她起身走出門外,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大瓶酒與兩個小酒杯。
一杯透明一杯米白,我們舉杯輕碰發出悅耳乾杯聲,享受不合時地的片刻。
「呼……上班偷喝的酒,比我想得還好喝呢?!?/font>
「那就乾脆把這個當成例行公事吧?!?/font>
「真是有魅力的提案,執行就交給你了?!?/font>
「……那不是跟平常沒兩樣了嘛。」
「呵,是呢?!?/font>
比起喝得轟轟烈烈,她應該更喜歡安靜品嘗,也許邀約該等圓月高掛,可惜酒精成癮的我沒那麼識趣。
倚靠障子門框的她望向日光照得刺眼的庭院,而我則望著她的側臉──她微彎的嘴角和泛起淡淡酡紅的面頰。
說起來,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喝酒,宴會上她總是拿著烏龍茶打哈哈敷衍。照理說她應該很長一段時間沒碰過了,但端著杯子的纖細手指卻不帶猶豫地將液體一口一口往嘴裡送,眨眼間清空的杯子還沒有發閒的餘地,新的液體又畫著弧線注入其中。
和她沉著優雅的姿態相比,何其暴力洩憤。
「……跟平常一樣就好,行光。」
不知喝了多少杯的時候,她忽然口齒不清呢喃了一句。
「用錯誤方式前進的行屍走肉,到頭來終是逃避。我以為只要笑起來,有天就會打從心底笑出來;以為只要裝作樂觀,有天我就能回首將遺憾作為回憶?!?/font>
她笑了一聲,沒有溫度,沒有情感。
「但謊說了一百次還是謊。」
「……那停下腳步也沒關係了吧──可以被容許的,不是嗎?」
總是將自己的願望投射於我,實際上早就步履闌珊,比誰都想停下來的人——我卻從這樣的身影中,找到了一塊安憩處。
她輕輕搖著杯子沉吟片刻,晃動的透明醇酒折射陽光透出縷縷閃耀光絲,最後,她放下了酒杯。
「我會繼續前進。」
「獨自前行的確很痛苦——但有人結伴的話,好像能再努力一下?!?/font>
「……明明同伴沒在前進?」
「如果真是這樣,我現在就不會在喝酒了?!顾D過頭來看向我,「你在努力了,不管是多麼小的一步?!?/font>
那雙黑灰色眼眸微微彎起,溫柔地注視著我,讓我的鼻子忽然莫名發痠,朦朧的視野變得更加模糊。
「——我、只是,想喝酒而已!」
我忍不住撇開視線就地躺下,閉上眼躺得邋遢,裝得像被醉意征服,對她話語充耳不聞地沉沉睡去。
如果不這樣,內心封藏已久的情緒一定會被她輕易地解開,潰堤在她溫暖縱容的懷抱中。
等到清醒之際,夜色早滲透了整個房間,我恍惚搔著頭爬起來,發現身上不知何時多了條毯子,看左看右,酒杯酒瓶都被收拾得乾乾淨淨,再往裡頭看去,她正趴在辦公桌上睡覺,原本堆積在桌上的文書像變魔術般憑空消失。
我也睡太久了吧。在內心暗嘆自己的傻眼行徑,我靜悄悄走到她身邊。
她睡得很熟,呼吸深沉規律臉色卻不是很安穩,皺著眉頭緊閉眼,細長的睫毛微微顫抖,感覺整個臉部肌肉都緊繃著。
我沒想過看清一個人類的樣貌需要這麼長一段時間,也不知道看清後自己會倏地發現,曾耀得我無地自容的曙光只要掀開其虛偽的防護,底下不過是一顆於夜空星河邊緣,竭力全力只為不被暗夜吞沒,不斷掙扎閃爍的角落星光。
「……一度得生者,豈有不滅者乎?」
我們的確相似,心裡一角被再也觸及不到的人佔去,遺憾變成了枷鎖,痛苦不堪卻又無法割捨,仍視如珍寶緊緊攥在手裡。
我想,現在是如此也沒關係。
我伸出手把因汗水黏膩在臉頰的髮絲撥開,指頭輕柔她眉間深深的皺摺好舒展開來。
我總是收到很多,多到又捧又擁也容納不下,從手邊傾瀉溢出的愛意。
所以就算那是一顆炙熱耀眼,卻一閃而逝的星光;就算那是追隨那炙熱一同消失的星光;就算那是難以被任何人注意到,可有可無的微光。
我都想將其光芒緊擁於懷,永惦念於心中。
「……總有一天,我會不再逃避?!?/font>
為了能將這些愛,回報給所愛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