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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那天後沒再見過的燈火-貳章

Gavri?el | 2021-10-18 22:27:13 | 巴幣 10 | 人氣 224


甫回到村莊門口,就能聽到幾近失去理智的吵架聲。
或許是因為從來沒見過村人吵架,里菜躲在了跟他比起來相形嬌小的我身後。
不過老實說,我自己也只見過類似的場面一次,便是去年我被正式選為繼任巫女的時候。
山戶先生的信仰心哪怕在這村中,也算是數一數二入迷的。他的狂熱程度誇張到甚至在家後院蓋了一個簡陋的小型神社並每天對著那玩意跪拜。
當他得知繼任的巫女是我而不是他的女兒時,他跑到我們家中暴跳如雷地大吵大鬧,引得左鄰右舍都跑到家裡來勸架。
他無理取鬧的理由是成為巫女的資格只需是成年的長女,應該要由各家輪流才對,理應要讓他的女兒擔任。
但根據傳統,本就會以家中曾經有長輩擔任過的人選優先,要是那些家中都沒有女性子嗣,才會抽籤決定其下一戶,因此當時沒有人對他無理的要求加以理會。
而在我之前,包括母親在內,我們家已經有過六任的歷史。
之後他放棄爭吵,並把女兒送到外地讀書去了。
這次的爭吵比上次還要激烈,而且主角果不其然又是山戶。
「一定是你做的,菅原說看到你昨晚三更半夜還在外面閒晃!」山戶激動地脹紅了整張臉,我都能看見他額頭的青筋一顫一顫地跳動,下一秒因為心肌梗塞倒地我都不會太意外。
「因、因為昨晚,我睡覺時一直覺得有什麼怪東西在監視我,我受不了之下才跑到外頭想看清楚到底是什麼。」長著清秀臉龐的安藤是村中為數不多的年輕人之一。本來是為了協助年邁的祖父母農務才搬回來,沒想到祖父母卻相繼過世,他就索性繼承下祖厝和農地在這裡繼續生活下去。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我一覺醒來,田裡的農作物都被挖得亂七八糟,大部分甚至都被踩爛了?」
「說不定就是那怪物弄的啊,我沒有理由去你的田裡搗亂啊。」
「難道不是忌妒我今年產量比你多嗎?」
「好了好了,」終於聽不下去兩人的無理爭執,母親出口勸架:「山戶,你的田發生什麼事,帶我們去看看。」
山戶的房子和農田在村莊的邊陲地帶,平常沒事是不會有人經過的,可能他今天偏偏又起得比較晚,才會到現在才發現農田被毀。
接下來映入眼簾的場景我只能用混沌來形容,方才山戶使用的措辭都不足以描述這種狀況。
本應種滿稻穗的田裡,如今卻像是被人強行翻了土,大部分的稻都被泥土覆蓋、完全混在一起,其餘有的已經噴飛到小路上了。
其它地方還有高低不一的小土丘,田中央甚至有個起碼兩個成年人高度的大型深坑。
怪異的是,不管是大洞還是土堆都混雜著一些暗紫色的黏稠液體,聞起來沒什麼味道,就是看著感覺不太舒服。
周遭還遍佈了橢圓形的巨大腳印,比我的腳還要大上個三倍。行經的軌跡也毫無規律可循,彷彿只是在肆意踐踏農田。
看見這番景象的眾人無一說得出話來,空氣一度靜默,所有人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發楞。
即使想破了頭,也沒有人能為這狀況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加上稍早宮下家的雞,祭典前夕接連發生這種原因不明的怪事,名為不安的疑雲逐漸在我的心中聚攏。
由於大夥還得專心準備祭典事宜,這件事最後不了了之。另一位熱心的村民邀請遭逢此般慘劇的山戶先生在農田恢復生機之前,都能先到他家中一起用餐。
「怎麼能這樣就算了?一定是神明的旨意,祂不認可現任巫女才會發生這種事情。不適合的傢伙就得被換掉!」山戶從一旁翻倒的農具桶裡攫起一把收割用鐮刀,二話不說便直直朝我撲來。
他的鐮刀高舉過頭,亮潔的表面映射了灼眼的午陽。他瞪大的圓眼中已經看不見理智的存在,只感受到炙烈的怒氣和瘋狂。
「啊啊!」
我緊緊閉著雙眼,好似一旦睜開生命便會離我而去。
一直躲在我身後的里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出,一腳踹倒失去理智的山戶。
待我睜開眼,他消瘦的身軀在地上以怪異的頻率抽搐著,閃爍仇光的無神雙目死死地釘在我身上:「混蛋、雜種、瀆神…異教徒…」口中噴著白沫,不斷喃喃自語著惡毒話語的聲音慢慢減弱。
大部分人都只是呆呆地杵在原地,只有少數人上前查看山戶的狀況。
「還活著,只是昏過去了。」直到不久前還被栽贓的安藤這麼說。
「沒事吧,里菜、唯?」母親這才趕忙過來確認我倆。
里菜搖搖頭:「嗯,我沒事,但我好像踢太大力了。」
「沒關係,這是正當防衛,你們安全無恙就好。」母親回頭向其他村人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後對我們倆姐妹說:「你們先回家休息吧,這邊交給我們就好。」母親依依不捨地放開了緊緊抓住我和里菜的手,方才被握住的地方正隱隱發疼,彷彿能從淡淡的痛感中感受到母親濃厚的情意。
很快地,最後一絲陽光沒入了群山之下,橘紅的厚重雲層也因太陽的離去而漸漸褪色,融入黑色的夜空裡。
多虧村民的努力,肉眼能及之處都已經被一盞盞紅光燈籠所照亮。
用完晚飯後,作為主導祭典的巫女及其家人要為全村守夜。
去年我第一次擔任巫女的時候,也是像這樣,我和母親點了蠟燭,在小小的和室中靜坐,但今年還有妹妹陪著我們。
「可以,小睡一下嗎?」里菜歪頭、細聲問說。
「不行。」
「你這一睡下去,醒來祭典都已經結束了吧。」
在偏遠鄉下的農村中,夜晚聽見群山中野獸的嚎叫聲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了。
但每年只有在這天晚上,薄薄紙門外的廣闊大地會陷入前所未有的寂靜,就像是被困在海中央無助漂流的小船中。
我微睜雙眼,目中只有搖曳著的細小火苗。
不知怎的,這種狀況下我反而睡不著,感覺像自身存在被時間的概念所抽離,渡過三途川、逃出塵世的束縛、深陷於輪轉循環的時間漩渦。
我半透明的雙足穿過了肉體的禁錮,室中的燭火逐漸減弱,母親和妹妹也成為了黑暗的一部份。
身體不受阻攔地穿過潔白紙門,一腳踏入外面壟罩在深邃夜空下的死寂之地。
不僅動物們失去嚎叫的能力,風也遺忘了吹拂的方法。
今晚的月亮大得出奇,我們之間似乎不再是隔著一道大氣,簡直像是牛郎為了與織女相見而來。
我定睛一看,甚至能清楚地看見表面的坑洞,以及在深淵底部躍動的深紅。
彷彿正在回應我的注視一般,那股異色將我的思緒和精神一絲一絲地拖扯進其中。
隨著靈魂被抽離,本應變得朦朧的視野卻反而染上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景色,開始擴張、鯨吞蠶食著周遭的無雲夜空。
「回來吧。」「帶上他們。」
一連串怪異又帶著巨響的低語從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湧出。
「群星之間…」
如同乾柴在火堆中爆裂開的響聲在我耳邊炸得我頭痛欲裂。
「…」
那令人畏懼的話語聲在純黑的夜色中凝聚,明明以肉眼不可能看得見聲音的傳遞,違背常識的矛盾狀態逼得我緊閉雙眼,試圖依靠薄弱的眼皮將自己的意識與惡夢分隔。
即使視野已陷入一片黑暗,巨聲仍穿過我的雙耳,自顧自地在腦海中轉化成無法被描述的怪異樣態。
最終在我極度混亂的腦中形成了一張巨大的臉龐,明明已經閉上了雙眼,祂卻像是能夠直面看穿我的靈魂一般,無名的臉龐歷歷在目。
儘管我並不想看見祂,但巨臉的輪廓卻分秒間都變得更加清晰。
祂吃力地張開嘴,原本就足夠扭曲的表情又再加上一分猙獰,似乎即便是單純的張嘴動作所用到的每條肌肉都可能造成祂的分崩離析。
等到祂張嘴的角度大到足夠讓我一窺內部時,一股異臭如傾瀉的瀑布般噴濺而出。說是臭味倒也不盡然,並不是像現實中廚餘或是排泄物、甚至是死屍腐爛發酵那種一聞到便會讓人皺起眉頭的作噁感,反倒像是傾倒的枯木在大雨傾倒過的森林中受潮腐敗的霉味。
待我看清那深不見底的箇中奧秘之前,好似終於揮去層層迷霧,祂瞬間變成一張我所熟悉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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