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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R18 Challenge》12、春日風箏

Hsin | 2021-05-10 23:09:10 | 巴幣 32 | 人氣 311

完結(jié)《R18 Challenge》
資料夾簡介
【寫不了車文的作家×炙手可熱情慾作家】 三名作家,陪伴彼此,各自找尋寫作理由的故事。


  我和安佐晨回到餐廳的時候,她們收拾好了桌子,正在玩疊疊樂。

  浦卓蓉見我又戴起了帽子,愣了一下,隨即笑彎了那對帶臥蠶的眼,手裡還拿著積木便朝我招手,溫瑀大概是跟她說了什麼,我們沒有重回取酒之前的戀愛話題。算她還有點良心。

  跨年倒數(shù)就在美酒和疊疊樂之中結(jié)束了,整個晚上,我都沒和溫瑀再講上任何一句話。我的二〇二〇就這麼結(jié)束了。荒謬、傷心、虛假地結(jié)束了。

  春天很快就來了。

  文學獎的稿件投出去那天,我跟安佐晨相約出來,當作慰勞這三個月來的辛苦。

  我提前五分鐘抵達美術館,毫不意外地看見他已經(jīng)等在門口。

  初春天氣微涼,他仍是簡單一件白上衣套上條紋襯衫,穿了牛仔長褲就出門,卻因為身材好而看起來像在拍海報。由於閉關寫作,有點久沒見面,他朝我招手微笑時,我深刻感受到周遭目光瞬間匯聚到我身上。

  啊!該死的引人注目的存在,我的社交恐懼又要發(fā)作了。

  「好久不見,江文絺。」他倒是異常開心。

  「嗨安佐晨,你還是一樣,走在旁邊讓我很想把帽子戴上。」

  安佐晨笑著用手比了比戴帽子的手勢。「可惜它已經(jīng)是我的了。」

  「??是啊,活了二十六年,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那麼想要二手帽子當生日禮物。」我瞥了他一眼,「那我生日你要送我一頂新的嗎?」

  「如果是那種帽子,可以考慮看看。」走向櫃檯的時候,他順手指向掛在一旁當代藝術展的海報,畫布上是一頂長出了六色彩虹西洋棋的圓頂禮帽。他看見我臉上的表情,哈哈笑了兩聲,眼神裡卻帶著幾分認真:「你值得擁有更多注意。」

  這句話讓我害羞得把他推去櫃檯前,讓售票人員堵住他那張嘴。

  當代藝術相當難懂,混合科技、流行、時尚,解讀起來非常倚重作品背後的社會文化脈絡,想要的話,幾乎可以延伸出近乎無限的意義。即便同樣身為創(chuàng)作者,尤其在這種時刻,更是無可避免地從作品上感受到觀者與作者之間的距離。

  「你看到現(xiàn)在最喜歡的是哪件作品?」我一邊用各種角度打量著兩把相鄰而放的木搖椅,一邊問安佐晨。

  繞了展場大半圈,我們來到這個小隔間,裡頭放了那種阿嬤會躺在上面午覺的藤編搖椅,帶著強烈的懷舊風格,圍繞放置的幾盞燈從下方打光,在相夾的兩面牆上投放出巨大無匹的陰影。

  「很明亮,三面牆上都掛滿大小不一的鏡子的那間。」他回答。

  我記得那個展示空間。藝術家在每面鏡子前都掛上一幅畫,畫框背面透過鏡像映射,製造出同時看見畫像正反兩面的視覺效果。

  「為什麼?」我追問。

  「不覺得很像把人剖開嗎?」

  「你這是什麼十八禁發(fā)言??」

  他爽朗笑了幾聲。「從正面看的話,只會看見朝外的那一面,但要是改變觀看的角度,就能窺視內(nèi)在。這在不違背人性倫理把人活生生剖開的情況下,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但神奇的是,寫作可以。」

  我停止觀察那兩把搖椅,直起身子來看他。

  「那件作品讓我想到寫作本身締造的奇蹟。」他凝視著我說。

  窺視人的內(nèi)在?喚起了不好的回憶,我努力擠出笑容。「透過鏡子看見的東西,本質(zhì)上就是虛假的。寫作不也是一樣。」

  安佐晨欲言又止的瞬間,有兩人推開布簾走了進來。

  「好暗。」第一個女聲嗓音沉而優(yōu)雅,帶著一分熟悉。

  「怕的話,我很樂意讓你牽。」第二個女聲語中帶笑,聽起來更為耳熟。正當我這麼想,就聽見她驚訝低喊:「文作家?安作家?」

  我轉(zhuǎn)頭一看,戴著紅色畫家帽的編輯大人睜圓了眼睛盯著我。在嬌小的浦卓蓉身側(cè),垂著頭顯得有些窘迫的波浪長髮美女,則是我暗戀三年的高中班長。

  在我還為她致命的美貌恍神的片刻,樂天佑彷彿搶得先機,展露笑靨對我說:「又見面了,江文絺,你們來約會嗎?」

  聖誕節(jié)當天在電影院巧遇的回憶閃現(xiàn)腦海,窘迫、羞慚、想逃跑的衝動,一下子又湧了上來。她為什麼會跟我編輯走在一起?她已經(jīng)知道我早就放棄了原本她喜歡的文字,開始販售一些失去靈魂的故事了嗎?

  我怯生生地往安佐晨身後靠,手一不小心碰上他的。別提到情色文學獎的事,拜託。我在心裡反覆默念,幾乎希望他可以讀見我的心思。

  緊握成拳的手毫無預警被牽起,我吃驚地看向安佐晨,只見他一派輕鬆地表示:「嗯,是來約會的沒錯。」

  咦?

  「??別一副幽會被撞見的樣子呀。」浦卓蓉愣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笑起來卻帶著莫名的憂傷,「跨年夜就覺得你們兩個很有火花了,恭喜。」

  「熱戀期嗎?真好。」樂天佑眼睛閃閃發(fā)光,目光落在安佐晨身上,笑說:「你們很配哦!」

  咦咦咦?

  「那個??」我試圖說些什麼,但一看見樂天佑真誠祝福的笑顏,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只是下意識牽緊了安佐晨的手,說:「抱歉,上次碰面後忘了聯(lián)絡你。」

  她擺擺手。「別在意,本來就是我唐突了。」

  「嘿,難得老朋友相見,如果你們也逛得差不多了,要不要跟我們走下一個行程?」浦卓蓉對我擠擠眼睛,「Double date?」

  此話一出,我跟樂天佑的臉同時紅了起來。

  「真人夾娃娃機?」

  我傻眼地看著停在廣場正中央的粉紅色大貨車,貨箱有一面裝上了透明玻璃,裡頭滿滿的太空包零食,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玩的球池。活動主持人正熱烈轉(zhuǎn)播著現(xiàn)況:一名參賽者戴著粉紅頭盔,吊臂勾著亮色背心吊起,以空中飛人的姿態(tài)緩緩移動到零食海中央,垂吊下去。

  再看見人影時,那人蜷起身子,懷中滿滿的零食包,還真有幾分夾娃娃機的樣子。商業(yè)頭腦真的什麼鬼點子都想得出來耶?

  「三十五包,可惜再五包就能破紀錄——」主持人激動點評。

  「準備破紀錄囉!」浦卓蓉話才說完,彎下腰來就開始熱身。

  我看了一眼也躍躍欲試、正在伸展筋骨的安佐晨,偷偷傾身問樂天佑:「你們原本真的打算來玩這個?有點??奇怪的約會行程。」

  她正將波浪長髮綁成便於行動的馬尾,聽見約會兩字,白皙的臉頰上泛出紅暈。「怕你誤會,我跟她今天只是第一次見面而已。」

  我偏頭眨了眨眼睛。

  「但我們已經(jīng)先在網(wǎng)路上認識一陣子了,」她急忙補充,一向沈穩(wěn)的語速隨著臉紅的程度加快,聲音也漸弱:「透過交友軟體??這是我第一次見網(wǎng)友,所以,有點緊張。」

  「這樣啊。」我點點頭,目光忍不住往浦卓蓉的方向飄。

  從高中以來身邊一直不乏追求者的班長,我有點訝異她會透過網(wǎng)路交友發(fā)展戀情——如果這是最終目的的話。只是,一想到浦卓蓉和溫瑀的關係親近,我心裡隱隱有著疙瘩,轉(zhuǎn)念想想又覺得自己很可笑。又不是每個人都跟我一樣,傻傻地玩什麼角色扮演遊戲。

  「放心,她是好人啦。」我笑著替班長打氣。她羞赧地低下頭。

  由於是零食專賣店的周年慶活動,整整排了一個小時的隊才輪到我們上場。

  提議來玩真人夾娃娃機的浦卓蓉率先挑戰(zhàn),她綁上安全帶、整個人被吊起來的時候,看起來格外迷你,渾身卻散發(fā)出要破紀錄的無匹氣勢;從零食海之中再現(xiàn)時,以小小身軀夾起一堆太空包,博得全場喝采。可惜大概是身型侷限,最後只夾到了十九包。

  樂天佑在上場前顯得有些彆扭。高中的時候,班長以氣質(zhì)優(yōu)雅聞名全校,待人溫柔和善,仔細回想,還真的沒見過她形象破滅。在初次約會成為夾娃娃機,有些抗拒也是正常的吧?正當我這麼想,浦卓蓉靠到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她耳根子都紅了起來。戰(zhàn)績出爐,二十二包。

  「男士優(yōu)先,你先上。」我搶在安佐晨開口前推了他一把。

  他側(cè)過臉來,對我露出自信的笑容。「這次要比賽嗎?」

  我愣了愣,想起了之前的溜冰、夜市射擊還有夾娃娃機競賽,不禁揚起微笑,答道:「比啊,哪次不比。」

  他著裝完畢,調(diào)整好粉紅頭盔,出發(fā)前特意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眨了下眼睛,讓我心頭中箭似地揪了一下。這個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玩世不恭!我拚命管理臉部表情,卻覺得他被吊起來的時候展露的笑容,就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啊,真是,我最討厭粉紅色的東西了!

  「二十六包。」安佐晨臉上的笑容好刺眼。

  我哼了一聲,大步跨上貨車。戴上粉紅頭盔,穿上背心,綁好安全帶,我偷偷往觀眾的方向瞥去:明明人潮眾多,我卻一眼看見安佐晨帶著微笑站在那裡看我。一定是因為他膚色太黑太好辨識的緣故。

  吊臂升起,比起飛翔,更像是被某種猛禽抓上天空。被垂吊進零食堆的時候,我仿照前面參賽者先抓了幾包放進嘴裡咬著,呈大字狀盡可能把周遭的零食包都攬進懷裡,等待吊臂緩緩上升。

  聽見觀眾的一陣驚呼,我得意地想著,安佐晨,你就看著我破紀錄吧!然而就在吊臂即將往後挪動的瞬間,我卻忽然失重往下墜。

  自由落體。我想起了小月軟軟的、暖暖的手。

  意外只在一剎那,綁繩在我撞上地板前安然停了下來,只是劇烈的晃動讓零食撒了一地。現(xiàn)場亂成一團,主持人驚惶地前來關心我的狀況,我只是虛弱地笑笑表示沒事,說:「可以先幫我計算我抓到多少包嗎?我在跟人比賽。」

  接受完主辦方的道歉跟一整箱零食的補償,我一跳下貨車,就看見同行夥伴已經(jīng)在那等我。我笑著抱怨:「要不是機器故障,我一定不只十六包——」

  「願賭服輸。」安佐晨瞇起眼睛說完,語氣一轉(zhuǎn),溫聲問:「剛才沒事吧?」

  我忽略他的問候,自顧自嘀咕:「輸就輸,每次都勝之不武的兔子先生。」

  他大概也想起了溜冰場的回憶,隨之歡快笑了起來:「說得也是,在你身邊,我好像總是很幸運。」

  浦卓蓉輕輕咳了兩聲,正好化消了那句讓我的心有些騷動的話語。她抬頭看向高了她整整一顆頭的樂天佑,露出笑得彎彎的月牙眼,指著不遠處的天空,問:「我們要不要去放風箏?」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幾隻繽紛燦爛的紙鳶正高高地飛著。

  河濱公園的風很大,瑟瑟地吹,我將外套拉鍊拉到底,希望透過立領稍微維持頸部的溫度。我將雙手插進外套口袋,正好瞥見樂天佑取下她那條藍白相間的薄圍巾,動作輕柔地替浦卓蓉圍上。

  「好嫉妒啊??」我暗戀了三年的美麗班長,嗚嗚。

  走在我身邊的安佐晨,此時突然伸出手,掌心朝上,等待著什麼似的。我睜著眼睛望向他那肌理分明、形狀好看的手掌,感覺心臟撲通作響,躊躇半分,最後主動牽了上去。

  和小月的不同,牽起來不像棉花糖,不像花瓣,這類既軟、又像隨時會融化凋謝的美好事物。我垂著頭,用領子遮住臉上的表情,感受交扣的手指那頭傳來的溫度。

  讓我聯(lián)想到賴床的春日早晨,暖暖灑滿窗櫺的晨光。

  是天空湛藍的關係吧,也有可能純粹是春天來了,河濱公園除了放風箏的人們,也有不少販售風箏的攤販。五花八門的選擇在眼前鋪展開來,讓我們花了不少時間挑選想要的風箏。

  我和安佐晨一起挑了一隻蝴蝶風箏,低調(diào)沈穩(wěn)的藍色,由翅膀邊緣的深,漸層到近身體部分的淺,看起來像是光從琉璃裡透出來。

  看見浦卓蓉跟樂天佑合捧著的風箏,我忍不住驚嘆:「好繽紛的公牛!」

  「今年是牛年呀,」浦卓蓉大大攤開風箏,那隻公牛以簡單幾何圖形切割出不同色塊,頗有種畢卡索風格的美感。「牛轉(zhuǎn)乾坤!」

  「這種雙關新春賀詞好俗啊。」安佐晨笑著揶揄。

  我無意間捕捉到樂天佑隔著風箏,目光離不開同行人的模樣,不禁想,我以前也都是用這種眼神在看著她的嗎?怎麼有點明顯啊?

  大概從國小以後,我就再也沒有放過風箏了,所以在準備放飛的時候顯得有點笨拙。安佐晨見我拎著蝴蝶就要跑起來,連忙按住我的肩膀,舉起我手裡的風箏,讓薄翅後面拖著的長尾巴隨風飄起:「放風箏最重要的就是測風向,你看,這樣就很清楚風是從那邊過來的。」

  好近。我點頭,假裝有在認真聽他講解,心思卻全在被他覆住的手,以及從後環(huán)著我的體溫。屏息。我抬頭盯著風箏,悄悄用眼角餘光看他:從這個角度看上去,他的臉顯得更加稜角分明。

  「測完風向,就要背對迎風面,拉長線準備起跑。」他低下頭來,詢問我的意見:「你要先放嗎?那我在這裡拿著。」

  「哦,好。」

  我斷開目光,把風箏交到他手上,拿起集線器迎風走了約莫十步,回頭看他。青翠的草地和湛藍的天空之間,他高高托起琉璃藍色的蝴蝶,起風了,他彎起嘴角,朝我喊一、二、三,跑!

  這畫面就這麼久久地留在我腦海裡。

  風箏起先飛得很高,隨著風勢轉(zhuǎn)小,直直墜了下來,我趕緊繼續(xù)向前跑,收緊風箏線,讓蝴蝶能夠向上飛,等到拉力轉(zhuǎn)強再放線。在收收放放、跑跑停停之間,不知不覺離安佐晨有些距離了。

  我遠遠朝他招手,比出沒問題的手勢,再度看向天空時,發(fā)現(xiàn)在我的蝴蝶旁邊不遠,飄著那隻色彩斑斕的公牛。

  浦卓蓉游刃有餘地拉著風箏,正朝我走來。

  「班長讓你先放呀?」我放了放風箏線,蝴蝶又高高飛起。

  「嗯,她是很溫柔的人。」她壓住捲線器,將線收回來了一點,又對我笑說:「安作家也是。」

  我決定轉(zhuǎn)移焦點,瞅了她一眼,試探性地問:「聽她說,你們是交友軟體認識的,今天第一次見面?」

  她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出社會久了,比較難透過其他管道認識對象。網(wǎng)戀近來也很盛行,我就認識不少網(wǎng)路認識,後來結(jié)婚的朋友。」

  「??說得也是,現(xiàn)在大家都在網(wǎng)路上放了很多真實資訊,也不像十幾年前一樣真的那麼匿名了。」

  不知道她是否聽出了我話語背後的目的,她放開捲線器,公牛高高向上飛去,在我們都抬頭望向風箏時,她突然說:「你知道嗎?小月很喜歡放風箏。」

  我鬆開捲線器,風箏線唰唰唰地沿著滾輪鬆了好幾圈,然後拉力忽地消失,緊繃的弦隨之鬆開,藍色蝴蝶疲軟地下墜。

  她怎麼知道小月這個稱呼?我呆愣地看著浦卓蓉,想起了跨年那晚,溫瑀牽起她的手離開我的背影,拋下的那句「她是我高中直屬學姊」。我抿緊乾澀的嘴唇。果然是這樣,溫瑀,對你來說,我們的約定不過就是如此,一場可以隨意跟友人提起的小遊戲。

  「??那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冷淡地回。

  浦卓蓉平靜地凝視我?guī)酌耄又栈啬抗猓D(zhuǎn)而看向天空。「風箏要掉下來了,記得收線。」

  用不著她提醒,我已經(jīng)捲起了集線器,小步後退,讓蝴蝶逆著風再度振翅飛翔。我仰頭,深吸了口氣,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說:「班長——樂天佑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希望你可以真心跟她相處。」

  「我看起來像會欺騙人家感情的壞蛋嗎?」她笑著反問。

  溫瑀看起來也不像啊,我苦澀地想。浦卓蓉緩緩將風箏線收回,公牛愈飛愈低,朝我們緩步邁進。

  「以萱,你還有沒有再試著投稿過《雙生孤寂》?」

  拉得很近的蝴蝶,這下子以近乎垂直的角度掉了下來。

  「幹嘛??」我擠出微笑,「突然問起這部作品。你當初讀完不是都說了嗎?不符合商業(yè)考量,沒有市場的書,是不會賣的。」

  「就出版社的立場,那是我不得不下的判斷。」浦卓蓉又放長了線,斑斕的風箏踏著輕盈的步伐向上、再向上。「我到現(xiàn)在還是覺得很過意不去。但是你要知道,那部小說有它無可替代的價值,雖然它並不好讀,但它確實深刻影響了某些人。」

  「像是你嗎?」我苦笑回應,看著蝴蝶在藍空中飄搖。「我很感謝你那時給我的建議,但是我真的沒辦法改。那是一部無法修改的作品。」

  「我知道,」她微笑望向我,眼神裡閃動著難以解讀的情緒。「徐筱月也是這麼說的。很抱歉我未經(jīng)你同意,就把《雙生孤寂》的原稿給她看,雖然聽起來像藉口,但她老是喜歡亂拿我印出來的稿子去讀??」

  「徐筱月?」

  一陣風呼呼吹來,藍色的蝴蝶卻因為偏離了軌道,被風壓得加速下墜,拖著鬆鬆的風箏線,從廣袤而自由的藍天脫落下來。

  「啊??」浦卓蓉停頓半晌,對我眨眼微笑:「筱月的筆名叫溫瑀,我差點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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