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Ｘ阿姨。

　　我是Ｘ阿姨。空手道黑帶。我的老公是個與滴酒不沾完全相反，可謂無酒不歡的男人。他都會一直打我，然後酒醒之後又會和我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下跪著，他不斷不斷的磕頭。最後，我老是會原諒滿頭是血老淚縱橫的他……他真的很賤，總是用這種爛招來觸動我心中最軟的一塊……我老是以為他會改過，卻從來沒有……我不知道，他的樣子看起來很誠懇。我的親密友人說我的內心深處早就知道他在撒謊，我很懷疑，懷疑的是或許變的不是他，而是我？

　　我們在校園的一隅初次碰面，當時我正好路過所謂的黑暗的角落，他正被幾個衣衫不整的男生脫光光，架著狂扁。怎麼？他們是因為自己衣服沒辦法穿好，才想辦法要把別人給扒光嗎──我上前一個正拳，擊倒他們。

　　「幹什麼啊！」「啊啊你想怎樣啊啊啊？」雖然他們試圖反擊，卻還是被我的拳頭打飛。被扒光的人（我之後的老公）也是，我的拳頭帶出的勁風將他掃的滾來滾去。唉，真是弱不禁風，我不禁嘆息，如果大家都來學空手道，都變得更強一點，這世界是不是能更和平一點呢？

　　「你還好吧？」蹲下身，我拍拍光溜溜的他的臉，蛻去灰塵後，我有些訝異，一開始沒看清楚，其實他的身軀十分嬌小，要不是雙腿之間的生殖器官，我會以為他是女生。但其實是男的，還是個正太。

　　「怎麼辦到的？」脫離險境，第一件事並不是穿上衣服，而是向我拋出疑問，他說：「要怎麼做才能像你一樣強？」

　　「……鍛鍊肌肉。」我說：「健康的靈魂建立於健康的肉體，看起來就會很強，首先不要熬夜。」他的黑眼圈頗重，看起來心事重重，或許晚上都睡不著覺。

　　「我的意思是，要怎麼樣才能像你一樣，可以毫不猶豫的動手呢？」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握緊再放開，握緊再放開。

　　「我老是會害怕……雖然我知道自己很弱小，造成不了太大的傷害，但還是忍不住會想……要是我打得對方很痛怎麼辦？要是我往對方臉上攻擊時傷到對方眼睛呢？瞎了怎麼辦？他們怎麼辦……我無法停止這些愚蠢的幻想，被不存在的罪惡感所包圍。」

　　從他的眼中我看到了我從來不曾有過的黑暗。

　　我從沒有這樣的想法，我一直以來都是想做就做，並沒有特別想到後果……就是這樣，那些不良少年才會找上門來吧。也許，他缺的不是肌力，而是膽識也說不定。他對上我的視線，毫不退縮……不，我不認為正太是一個缺乏膽識的人，不是很多人有辦法跟我對看而不先移開眼球的。我明白自己多有魄力。

　　「……沒有辦法。」他露出失望的表情，這也是我從沒露出過的表情。「但是，你可以跟著我訓練，也許會有不同的變化。」

　　從我的經驗來看，想變成跟我一樣的人是不可能的，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人，縱使將讓同一個人從頭走一次他的人生也不可能成為原來的他，人有無限的可能性。

　　「你可以試試看能不能成為我。」

　　他握住我的手，站起來，這次，他的眼神充滿了鬥志，雄雄燃燒。這份熱量彷彿延燒到我一般，我的臉有些發熱，我轉過頭去。這大概是我第一次主動移開視線吧。

　　「嘖嘖……我倒覺得你是個勇敢的人。」

　　「？」

　　　　《宴　其之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