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先生先生——」
「怎麼了?」
「村長家外突然多了好多輛黑車唷!那些車子先生在城市裡看過嗎?好大好亮據說要非常非常非——常——有錢才買的起!爸說他就算種一輩子的田連車輪胎都買不起呢!城市裡是不是每個人都這麼厲害,可以買那麼好的車子?看起來超級拉風呢!」
聽到這個我內心一慌,差點將竹蟋蟀編錯了,小七繼續說著:「是咱們村子要發了嗎?大家都想過去瞧瞧,但是村長不讓……對了先生吃過這種糖果嗎?我本想靠近結果踩到一位大姐姐的鞋子,她說『小孩子別多事』就塞了一包糖把我趕走,脾氣有夠差……對了先生,她還穿西裝唷!我第一次看到女人穿西裝,先生穿西裝也好看嗎?」
她居然親自過來了……看來這座山不是單純有煤礦而已,肯定有更值錢的東西在。
「不過媽不太高興的樣子,說談生意該由男人來,女人插手沒婦道,改口誇說先生好,先生知書達禮又善良漂亮!說起來那個大姐姐看起來好兇,都市裡的姐姐都像先生一樣還是像她呀?」小七沒頭沒腦問著,話題東跳西跳想到就說。
「你希望像先生一樣的女生多?還是像她一樣的女生多呢?」我反問著,小七用樹枝戳自己的下巴,結果不小心吃到泥土呸了一聲,那樣子像是嫌棄她一樣,我的內心頓時好轉一些。
「當然是像先生啦!先生可親切多了!」
「嗯,城市裡大多是像我這樣的人。」
被人陷害、被人剝奪……我閉閉眼,沒心情編織竹蟋蟀,把它放下來:「小七這陣子少去村長那邊,那顆糖也別吃了,城市裡的糖果都不健康,你想想看,城市裡一堆機器、工廠,那些水呀不會像村外的河川流動,是從地底抽上來給大家用又流下去,這樣做出來的糖果……」
「噁!」小七立刻吐舌頭:「我已經咬碎一顆吞下去了怎辦?」
「喝水吧,我倒給你。」
其實只是逗小七玩得,但是都市的糖果的確不好,加了一大堆不健康的東西,所以我從小也很少吃糖,除非是到鄉下這種地方,爸總是說鄉下的糖果就算是老奶奶用腳採甘蔗榨出來的也比機器產的健康,雖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但是成功讓我從小對糖果起不了興趣。
「先生,這包糖給妳,不要跟媽嗎說我有吃喔!她警告過不可以亂吃,早知道先來妳這裡問了。」
「你該記住的是陌生人給什麼都不該亂吃。」我倒一杯早上燒的水給他,小七喝得很急嗆到了,跑去院子嘔嘔嘔像是想吐出胃裡的糖果,這孩子天真的可愛,我動著扶手輪到桌子旁,小七剛剛拿出的那包是黃金糖,金金亮亮一小顆一小顆包裝的固體麥芽糖,是她喜歡的糖果。
當時她跟我說,黃金糖就如它的名字,吃起來最甜能滿足心靈所缺;如今平凡的我可以想像,黃金糖是因為像金子一樣閃閃亮亮,吃下去就好比擁有礦山得來大筆大筆的鈔票讓內心產生滿足感,她才會這麼喜歡黃金糖。
只是不曉得村長那裡怎樣了,我現在絕對不能出去,只能待在這間屋子裡。
「小七。」
「我在外面——」
「你進來一下。」
外面傳來咚咚咚的聲音,隨著拖鞋啪達拍打在地上,小七一臉難受捧著胃問:「先生啥事啊?」
「這陣子我不會外出,所以有些東西就麻煩你幫忙弄,好嗎?」我認真說著,本來想讓他轉告村裡的大家說不要提起我的存在,可是刻意提醒反而更危險,只能期盼這段時間大家失憶有位『竹先生』的存在。
「蛤——好吧,反正我每天不是往這跑就是往田裡跑,幫先生還可以罷工呢!」小七理直氣壯宣示自己能藉此罷工,王媽媽聽到一定會想把人吊起來打,每週有幫忙下田三天已經要感謝祖先保佑了,但是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希望她不介意我借用小七兩、三天了。
晚些也要問問村長山的位置在哪,我沒料到她會親自過來一趟,有極大機率會派手下駐留在這,只希望位置不要靠太近,能躲過這次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