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在村長來找我前小七先來了,他帶了新鮮的蕃薯給我,還跟其他孩子合力拖一根長長的竹子過來,那應該是新長的,這竹子的顏色均勻飽滿非常好看,我小心翼翼削下竹皮等等準備編一隻竹蟋蟀,除了小七以外其他孩子都跑了,昨日的大雨耽誤不少時間,趁現在轉小雨時,他們得去協助家人做其它事情,小七這時候最喜歡蹲在屋簷下,泥土吸飽了雨水,寫起字來比較清楚,然後不出我預料那傢伙寫到一半就跑去捏泥巴球了。
「小七,進來記得先把腳擦乾淨?!?/div>
「我知道,有乾淨了!」
之前那群孩子在院子玩泥巴玩得開心,居然打起泥巴戰來,把門口跟外面牆壁弄得滿是泥土,我自己一個人清了很久清不完,其他村民經過一看趕緊找人幫忙才把這裡弄乾淨,現在看來王媽之前打他打很兇有記住了。
小七玩一玩被王媽媽喚回去幫忙,不久後村長帶了一個三層便當過來,從下往上是薑絲鮮魚湯、三杯杏鮑雞跟白蘿蔔燉五花肉飯,我午餐有吃蕃薯配白粥,此時覺得這些也能吃下去。村長不急著問我決定,而是要我先嚐嚐看味道,說那條魚是嫁出去的女兒難得回家一趟送得,據說是大豐收抓了快百條,村長太太特地挑了最新鮮又最肥美的一條分我,我覺得自己沒為他們做什麼,可是這些人總是會說——夠了,先生您幫我們太多了。
一個半身殘障的人到底可以幫什麼呢?
村長在我吃飯時走到門口,一開始我很疑惑他在幹嘛,也因為之前被害所以會幻想村長是不是打算做什麼,結果發現他老人家真的只是在為我的生活把關,如王媽媽所說村長很照顧每個人,都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他會檢查門把是否有鬆動、門鎖是否還牢固,牆上的扶手會不會握起來太滑,地上有沒有我沒注意到的細小屑屑會影響到輪椅。
來到這裡之後,真的有太多的謝謝要說。
我不可能吃完才談,村長還有其它事情要做,所以我先意思吃個幾口稱讚村長太太的手藝,就將便當放在一旁,從櫃子拿出那張讓我失眠一整晚的東西。
因為不能暴露太多的關係,我怕村民會被盯上……所以換了另外一種方法,例如說八卦,當時跟她在一起時其實我聽過不少黑料卻被瞎了眼不信,這真的很可笑。
她是高官的女兒,父輩那代混得很好認識黑白兩道與許多有權有勢有影響力的大人物,再加上她的奇特氣質跟手腕,將父輩的關係發展得發揚光大,很多常人無法發展的地方她能觸及是因為多了見不得人的手段,我利用曾經是城市人的身分委婉地跟村長說明,再加一些些大男人主義,強調她能在這市場殺出這樣的成績,肯定是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情,順利藉由隱喻動搖了村長的想法。
「先生說得也是,那座山也是祖宗傳承的禮物,咱們不該讓外人隨意開採?!?/div>
「就麻煩村長您去跟他們拒絕了?!?/div>
「會的會的。」
事情談妥後村長收拾上次帶來的便當盒準備打道回府,我這時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村長,請您記得……不要跟對方提起我的存在,絕對不要。」
「為啥呢?」村長這時好奇一問,我只能盯著自己的兩條腿沉默,剛剛談話都是用『聽來的』當藉口,這時候如果告訴村長我其實認識對方老闆一定會起疑,但是村長從我沉默的反應自己得知結果:「居然是這樣嗎?真是惡毒的傢伙??!咱絕不會讓那王八進入村子動咱們一草一木!」
「您猜到了?」我愣住,自己的情緒有這麼明顯嗎?
「老溫將妳送來時有說一些事情,雖然說得委婉咱聽不大懂,但是怎麼想都想得通啊,好端端的姑娘被搞成這樣還笑著臉皮想來簽約,我呸!先生放心吧,就算那些禽獸拿槍抵在咱頭上,不簽就是不簽!」
村長的氣勢讓我今天終於有絲安定感,他再次說要去忙了先走,天外的烏雲貌似沒那麼重了,我的心情好轉,動著扶手輪到剛剛削皮削到一半的竹子前,從輪椅下去坐在地板上,腦袋終於不再是滿滿的契約事情,而是竹蟋蟀該怎麼編,因為放鬆所以在不自覺中睡著了,醒來時旁邊圍繞幾個小孩在『噓噓噓不要吵醒先生』,接著他們發現我醒時紛紛說自己沒有幹嘛,但是乾乾淨淨的竹子卻變得凹凹凸凸、地板上多了不少屑,這個沒幹嘛還真沒說服力。
我沒有罵他們,而是仔細聽外頭已經沒有下雨的聲音。
看來天晴了,希望有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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