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爆炸風炸飛到十米外,背部著地、腦袋受到衝擊,加上腳傷,一時間倒地不起。僅有的注意力之中,我隱約聽見有人登岸、吶喊的助威叫聲。敵人沒有預警的到來,恐怕是事先將燈塔給無力化了,所以才會沒有警報發出。恢復過精神之後,我跟著作戰計劃所說的,後退到小鎮的集會所,跟其他冒險者們集合,集結起力量來將敵人擊退回去。
然而,有大半的冒險者沒有回來,叫人乾著急。不久之後,敵人的戰線推進,無論怎樣反抗都會遭到來自不同方向的反擊,使行動十分困難。面對有規劃和規律的軍隊,散沙一樣的冒險者辦不到什麼事,就被迫退守到城鎮之外。城鎮完全落在北海軍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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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失守的冒險者部隊,入晚後在城鎮外的樹林臨時據點休息著。北海軍在這裡沒有地理優勢,故他們沒有深追,雙方隔著一個雪原,互相監視著對方的動向。
相當於是是次行動領導的高位冒險者,質問這次防守失敗的要因,並整理情報。我在後方包紮腳傷,準備隨時跟隨大伙行動。休息期間,我幫忙安頓一同逃出來的鎮民。跟知道的總人數相比,這裡少了大概一半的人。在那些人當中,中午時跟我對話過的中年男人也在:「狼人,腳傷還好吧?」
「唔……謝謝關心。沒有守得住小鎮,我很抱歉。」
男子卻嗤之以鼻,擺了擺手:「哈,本來就不會對你們有所期望的,道歉什麼的,聽起來就夠虛偽,別說了。」
「不,這確實是──」
「是誰的錯?」男子打斷了我,然後冷笑:「我說了,沒有期望,但那不單單是說你們阿?我連對王都沒有什麼期望呢。」
我怔了一怔,看著他邊磨著戰斧,邊思考他想表達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阿,自己的生死要靠其他人的話,那種家伙只會是垃圾而已。自己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還敢說對其他人有期望?臉皮厚也該有個限度阿!我才不是那種人,任何耶阿特人都還沒那麼垃圾。
「自己的生活自己討,有沒有王都不過是其次。而且你搞錯一點了:王不因為是會領導大家才會是王,王是因為大家擁護,所以才是王。說王沒法回應人民的期望?說反了吧,該是人民到底能不能回應王的命令才對!」
他高舉起閃亮的戰斧:「而作為平民、作為戰士,沒什麼可想的:將那群雜碎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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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撤退之後已經過了兩小時,夜幕低垂後,冒險者及鎮民組成的臨時軍隊,分開數個方向,以遊擊形式包圍及襲擊被北海軍佔領的小鎮。儘管對方數量龐大,有足足一艦的士兵,但我方有熟知地形,而握有地理優勢的鎮民們,一個小時左右就將他們耍得團團轉。鎮民們缺乏的火力,則由阿斯嘉特的冒險者們提供,不亞於盧恩的眾多攻擊魔法傾如雨下,在小鎮之中很快就爆發一場又一場的巷戰。
不過,北海軍看似有準確的指揮系統,無論如何,都沒法將北海軍的人分隔開來逐一擊破,而從海上偶爾就會飛來能量炮彈,總是能準確地命中行動的冒險者及鎮民們。揪出對方的指揮官變成最重要的任務。
我騎上了獅鷲烏納,根據鎮民提供的資訊,檢查了鎮中眾多的高地,最終前去燈塔時,受到了來自燈塔的狙擊,才知道了對方就在燈塔上。為了回避攻擊而降落在大街之上,甫一著地,竟然有六人從暗巷中出來,把我和烏納包圍起來。
「封住牠們的行動,別讓牠們再接近燈塔一步了!」「那頭狼的腳受傷了,瞄準那兒!」「用風困難那獅鷲!」
先是使用射擊的火線,將我和烏納分隔開來,然後三人各自應付了一面。我大吼著衝近一名士兵,其他兩人分別以捕網來束縛我的行動力,以及使用雷屬性的長槍突刺我腳上的傷口,逼使我就範。烏納想要用半飛在空中來攻擊,但被對方其中一人控制了風而飛不起來,剩下的兩人則對烏納連續地用刀劍攻擊。
我緊咬牙關,蠻力將捕網直接撕破之後,向著用長槍攻擊我的士兵身上撞倒、用短刀砍斬,使他失去戰鬥能力。士兵們有著一樣的標準配備,他們向著我背後刺擊並刺中了,一陣令人麻痺的電流貫穿全身。烏納快步先後壓倒、無力化了兩個士兵,但無論如何都追不上以盧恩控制著空氣流動的法師,反而被暴風給搞得頭暈轉向。
我盡了全身的力量,都沒能在麻痺狀態下靈活行動,烏納也沒法過來協助。士兵將長槍拔出之後,我已準備好再次中槍了。但聽到卻是他們兩人在利刃斬擊下一命嗚呼的慘叫。
「阿,你的身體還真硬,就算被長槍刺都只有外傷,真不愧是強壯的獸人族阿。」
救了我一命的是中年男子,也是今天裡第三次見面了。我有點困惑的問:「是怎樣找到這裡來的嘎?」
他卻冷笑:「怎樣找到的,大哥!一只大烏飛到天上,誰都看得見了。說我們的王魯莽的,你做的事情都差不多嘛?」
「嗚,總之謝謝。」我一時不知道怎樣回應這耶阿特人的奚落。
他此時大動作地甩出手上的戰斧,以一個漂亮的弧線,擊中了站在高處的風法師,也幫烏納脫困了。
「所以你為什麼走到這邊來了?在戰場上單獨行動,想死嗎?」
「……監視者,應該在燈塔上。」我向塔頂一指,續說:「想想最一開始,敵人的存在沒被發現,就是因為燈塔沒有傳來警告,恐怕從一開始就被佔領,還被當成司令塔了,所以才會對我們的配置和人數暸如指掌,還可以做那麼準確的指揮。」
「原來如此?」男子抬頭。我點了點頭,然後向塔走進去:「接下來由我和獅鷲辦就好了嘎,謝謝你的救命,先生。」
男子聳了聳肩:「奇怪?為什麼不叫我幫忙?」
「因為你是冒險者要幫的對象阿?」
「哦,這理由爛透了!有必要什麼都自己扛下來嗎?就算是王都辦不到呢。」
我轉過頭來,半歪頭看著男子。他笑了笑:「你是只有趣的怪狼,走吧,我也不想看著一個聊天對象去送死呢。」
我們之後,進入了燈塔,找到了更多的衛兵,一路向上攻擊,最終合力將燈塔之中的北海軍都打倒了,對方的指揮系統也因此癱瘓,鎮中的冒險者和鎮民取回了主動權,反過來迫使北海軍退回到海上,小鎮也就順利地奪回。據說到了最後,鎮民的功勞比冒險者還要大。
男子在慶功宴時,對我說,去找找貝武夫王吧,也許你會有所啟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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