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來自Global Voice(全球之聲):https://fr.globalvoices.org/2018/03/23/223102/
原著:Karen Kao
翻譯:Abdoulaye B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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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到了低地國的最低點 原文發布日期:23/3/2018
我來到低地國時,我和我荷蘭籍的丈夫才剛結婚。我給我自己一年的時間考慮,如果我還是討厭阿姆斯特丹的話,我就回美國。
我先生盡他所能幫我適應這些轉變。在搬去荷蘭前,他給我了一疊網羅荷蘭大大小小歷史的書單。黃金年代、巴達維亞(Batavia)殖民時期、二戰德軍佔領時期、近代阿姆斯特丹。
低地國起源的傳說
那些書,毫無預期地告訴了我荷蘭的起源,這個低地國是以宗教寬容為根基建造的。
當愛抗爭的荷蘭人在1648年從信仰天主教的西班牙獨立出來時,迎來了第一批尋求庇護的人潮,在低地國的西班牙人為了實踐他們的新教信仰而來到。之後的人潮循著一樣的軌跡。被葡萄牙放逐的猶太人、法國的胡格諾教派。安妮?法蘭克(Anne Frank),一名為了逃避納粹的壓迫而來到阿姆斯特丹的德國猶太人,就是荷蘭寬容的象徵。
在我居住在荷蘭的歲月裡,我鮮少聽到荷蘭人提到這些往事:這些尋求庇護的人,撐起了繁榮的經濟;那些逃到荷蘭的猶太人,包含Anne Frank全都在集中營裡犧牲。這好像荷蘭人忘了他們的歷史,平白享受因寬榮而帶來的好處。
在這當下,極右派排外的自由黨(PVV,Partij voor de Vrijheid)是荷蘭的第二大黨。他們的黨主席Geert Wilders,據傳要靠著自己的力量,將國家的政治導向右派,並強調公共辯論。現在很常聽到荷蘭政治家們談論關閉荷蘭邊界的事情。
Allochtonen(境外者)
荷蘭人長期與他們所稱的「Allochtonen」的移民社群有緊張的關係。根據荷蘭中央統計中心(CBS,Centraal Bureau voor de Statistiek),所謂的「Allochtonen」為至少有一出生於國外的父母。根據這個定義,不管你是不是出生在荷蘭,都有可能是「Allochtonen」。而一個「Allochtonen」的小孩,自然也是「Allochtonen」。
但實際上,「Allochtonen」在人們間有不一樣的定義。這個詞被特別用來指稱有土耳其或摩洛哥血統的人。指稱不論你是真正的外國人、或是出生於當地的人,泛指他們的整個世代。這是一個侵犯性很強的詞,我好幾次自稱自己為「Allochtonen」時,總是會被糾正。在2016年,政府才正式宣告廢除「Allochtonen」以及它的同義詞「autochtoon」。然而,中央統計中心還是持續將移民劃分出「西方國家的移民」(來自於:美國、加拿大、歐盟、亞洲、大洋洲和日本),那些好的移民;以及其他不是好的移民。
儘管邊界可能真的會被關閉,但那些極右派並不滿足於此。在荷蘭,約有80萬來自土耳其或摩洛哥的移民。極右派政治家和中央,視這些移民社群為問題。
Forum voor democratie(民主論壇陣營)
民主論壇陣營(FVD)是在2017年國家選舉期間,突然冒出來的新政黨。他們的黨主席Thierry Baudet,像極了美國人所稱的「frat boy」(來自兄弟會的學生,兄弟會為封閉、成員大多行為怪異的組織)。他是那種自恃有世族和教育的人,並認為自己於荷蘭的高級中產階級站在一起。他自稱是我們自己人。有些分析家稱民主論壇陣營為「PVV light」(自由黨之光)。一種藏於美麗淺薄的社會禮儀之下的仇外。
Baudet的把戲就是加強國家的自尊。他擔心如果荷蘭人再繼續寬容下去,會失去與他們偉大的文化資產的連結。Baudet認為是時候找回他們的根源,在境外移民讓那些根源完全消失之前。停止接收他們。他們是我們的威脅。
他們,就是那些土耳其人和摩洛哥人。不管有沒有實質的宗教行為,他們被定義為穆斯林。你會在街上看到他們。女人包著頭巾,或者,更嚴苛的罩袍。男人有著疏於整理的大鬍子(以文藝青年的標準來看),穿著荷蘭人稱的「濃湯長袍」(soup dresses)。
寬容
有一晚餐時分,我聽到一個友人談論那些穆斯林。他認為我們已經為容納那些人做得夠多了。他講述,如同荷蘭人寬容的證明,那些頭包著頭巾的女人,已經是超級市場員工的主力了。但是,他說,一切都夠了。要禁止穿罩袍,因為大家不會知道是誰或是什麼躲在下面。
荷蘭人絕對不是唯一在這波反寬容浪潮下的人。法國、奧地利和匈牙利都有不同型態的排外領導者。更別說美國了。並不是荷蘭人比美國人可悲,而是荷蘭人並沒有比美國人好多少。
且因此,因宗教寬容而成立共和國的傳說正在倒塌。我與丈夫結婚已29年。當然,我很喜歡這裡。我在2013年成為荷蘭公民,因為我們的有生之年都能在荷蘭過得很好。也因此,我想要有投票權。
但我變成荷蘭人的方法十分狡詐。我現在的心態並不寬容。我並不接受以保存文化之名的伊斯蘭驅逐主義(l’islamphobie)。我無法也不能吞下荷蘭人形成寬容且開放人格的傳說。現在我已經準備好,當我因為一些情況爆氣時,在晚餐時離開餐桌,或者把友誼放在一邊。這是我在低地國碰到的最低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