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彌秧醒來先是被下體的疼痛折磨出哀嚎,在床上僵持許久後,才發現旁邊的小床櫃有張紙條,上頭是颯猊恩的字跡,她看完後想直接把自己掐昏過去——颯猊恩很隱昧的提到,她昨晚貌似,不,她昨晚肯定做了蠢事,惹出不少麻煩。
雖然颯猊恩說不用道歉,彌秧還是寫了滿滿兩張羊皮紙道歉,以及一張羊皮紙跟幫助自己的貴族學徒道謝,她不確定道謝信能否順利交到對方手上,算是賭他願意幫自己就會願意收信的心態寄出。
但是這些歉意不足以彌補昨晚犯下的錯。
彌秧說不出為什麼,有半天的時間下體都呈現一種乾澀難堪的情況,她第一次遭遇這種事情,懷疑是颯猊恩餵的解藥副作用。畢竟腹部疼痛的地方跟那裡接近,這樣聯想挺有可能。
然而即使想再多,彌秧再次見到颯猊恩也是兩個禮拜後的事情。
這兩個禮拜颯猊恩只寄來一枚反偵測的徽章,除此之外沒有其它交流。
彌秧不敢猜測對方的想法,每晚勤於練習火球術,多虧這枚徽章她總算不再被電的劈里啪啦,終於靠自己的力量在腦袋左上空凝聚出一顆拳頭大小的火球,幾乎快尖叫的在房間蹦蹦跳跳,雖然第一次的火球顏色淡薄,但至少離魔法師的資格越來越近。
「嗯嗯,彌秧很厲害呢。」
颯猊恩面帶微笑看著彌秧左上方飄浮的火球:「彌秧有試過丟出去嗎?」
「有,碰到地面才消失!」彌秧高興握著法杖,她不激動很難,因為颯猊恩突然有事外出整整兩個禮拜才回來學校,對方第一個見的人,不是老師也不是學徒而是她——多大的榮幸。
「那我們來測試彌秧的火焰可以燒多旺吧。」颯猊恩俏皮地眨隻眼:「當然不是在這囉!要是不小心燒到校長室的東西,我想歷任校長們會恨不得掐死我。」
「他們不會的。」彌秧很興奮說著:「因為您是最厲害的!」
「我所有的能力遠比圈外還狹小。」
彌秧歪頭,不懂颯猊恩說的那句話意思,但是隨著對方勾勾手指,彌秧也不再多想立刻靠過去,颯猊恩一手搭上她的肩膀,彌秧感覺到腳底懸空幾乎整個人翻了一圈後,有些不穩地站好、法杖差點掉出手中,連旁邊都來不及看清楚,眼睛被颯猊恩遮住。
「咦?」
「彌秧再使用一次火球術。」颯猊恩勾著嘴角對彌秧使用保暖咒,她們兩人此時站在一處山頂,遠遠望去是一望無盡的綠色山林高峰,如果不是眼前有一間被轟爛一半的小木屋……此時此刻帶給人的感受會是羅曼蒂克,而非冰冷孤獨、令人聯想到死亡。
「閉上眼睛是為了不讓妳緊張,來,彌秧試試。仔細感覺身體裡的魔力流動,讓它成真,完成妳想像的畫紙。」
彌秧吞吞口水、握緊法杖壓在地面,順著颯猊恩的話在左上方凝聚出屬於自己的火球,感覺吹來的風持續打亂形成火球的魔力流動後倒抽一口氣,反覆嘗試了好幾次,像是泡水的木棍點不著。
「校、校長,我我……」
「別緊張,妳該把握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在這裡,不用怕受傷。」
颯猊恩雙手輕拍她的肩膀,知道手下的女孩很容易為自己的表現緊張,但是她只要說幾句話,對方就會冷靜,颯猊恩能察覺到女孩在努力重建火球的魔力流動,這讓她想起很久以前學魔法的初期。
趁著風大時颯猊恩嘆口氣,不再去想從前。
她將自己的魔力慢慢灌輸給彌秧,用最快也最古老的方式——藉由兩人的魔力融合,颯猊恩教導彌秧在動態時該怎麼凝聚出火球。
彌秧仔細感覺身體裡的魔力流動,不確定自己維持站姿多久,可能十分鐘甚至一個小時才成功,過程裡颯猊恩沒有催促也沒有不快,自始至終地慢慢指導。
她漸漸抓到感覺,颯猊恩也慢慢收手。
當彌秧感覺到左上方又重新飄浮出火球時鬆口氣,颯猊恩勾勾嘴角,看回眼前毀一半的小木屋,一個彈指,照光咒凝聚出一顆閃亮的光球飛過去,摧毀的小木屋裡僅剩木屑與過往有人用過的一些東西,還有一個被骯髒白布包裹緊緊的人形,在地上克難的扭動身軀。
颯猊恩知道白布下在哀嚎求饒,但是被割去舌頭的無語者是發不出聲音,也沒有那股力氣;被蒙蔽雙眼的盲者也看不見事實,只能凝聽唯一能見能言者的話語。
「彌秧,甩出去。」
「是!」
彌秧看不見前方,但是憑著感覺將火球扔出去——
颯猊恩覺得可惜,如果沒有猶豫,能在擊中後才消散。
「再來一次,不要猶豫。」
「是!」
然後彌秧很快又拉回剛剛的感覺再次召喚出火球,努力咬緊牙關扔出去——感覺自己的魔力波動往前飛去,砸在了什麼東西上熄滅。
小木屋裡的白布人,聽見火球砸上石塊發出的噗滋聲扭動更厲害,颯猊恩手指劃過空氣,白布人奮力用下巴撞擊地板發出的聲響被屏蔽於風裡,彌秧沒有聽見,她正猛喝颯猊恩遞過去的藥水補魔。
「火球再高一些,就跟丟球一樣。」
「是!」
彌秧大口喘氣,感覺魔力又重新擁出,只是體力還沒辦法恢復那麼快。她深呼吸抓緊手中的法杖凝神,不容許自己再失敗第三次——颯猊恩勾唇微笑,看著那團遠比前兩次還要旺盛兇惡的火球。
她很期待。
「放出去。」
隨著她開口,彌秧想像自己手上拿著一顆球用力扔出去——火球於夜中閃爍,如死神宣告般噗咬上小木屋,屋內雜亂的木屑與布料是良好的導火材料,颯猊恩溫柔地添加火勢,看著白布瘋狂扭動,像是一條在鐵鍋上的蟲死命掙扎。
既可憐又無助。
颯猊恩消去光球,在解開彌秧的眼罩前,手指先於眼皮上輕輕一點。
「哇!」
彌秧看到眼前的大火很難不驚嘆,高興地回頭問颯猊恩:「校長,這是我做的嗎!我真的辦到了?」
「是的。」颯猊恩溫柔一笑,手輕輕拍著彌秧的肩,冷眼目送火旺大海中被折磨致死的白布身影。無語者的尖叫聽不見;盲者的視線只能看見火苗,唯一直視真相者,只勾起嘴唇。
「彌秧是聽話的好孩子。」
彌秧只聽見颯猊恩愉快的讚美聲。
那場野外的練習讓她高興了很多天,殊不知外界正引起騷動——高貴魔法世家的唯一獨生子、家族繼承人在一處高山頂上的小木屋遭人燒死。
兇手像是嘲諷一般,用的是最基本的火球術,大家猜兇手有用其它咒語,不然很難解釋一位赫赫有名的高階魔法師,會無法擋下這種毫無技巧可言的低階咒語。
可是從殘留的魔法痕跡來看卻奇怪,當一個人想殺人時,殘留的痕跡是強烈的,然而這股感官卻是純粹乾淨,還比較像是剛好意外發生,留宿在小木屋裡的高階魔法師恰巧喪命。
一連串的詭異跟推論——最後導向是否有人在背後操控?
颯猊恩微笑看著信上頭的文字,再看看眼前的調查人員,將信紙摺好、放平:「所以,你們想先從學校調查?」
「是的。」為首的調查人員不敢直視颯猊恩的雙眼,聲音略帶膽怯,畢竟對方幾乎把自己關在這所學校中,而這個世界不缺乏崇拜者,能看到一眼已是非常難得:「因此得勞煩颯猊恩校長……」
「恩瑞迪姆耶。」颯猊恩輕聲糾正:「恩瑞迪姆耶,在面對學校的場合,稱我恩瑞迪姆耶校長才是正確的說法。」
「喔,恩瑞迪姆耶校長。」對方一愣,顯然不知道颯猊恩的姓氏,而他身後的夥伴貌似看不下去翻了白眼,一個跨步擋在自己夥伴身前:「恩瑞迪姆耶校長,勞煩您跟我們配合。畢竟您平日忙於照顧國家幼苗,我想有些時候,難免會有不自量力的……將憤恨轉移至無辜人身上,是的。這起事件我們歸類於仇殺。」
「仇殺?」颯猊恩勾勾嘴角,瞥去眼前自認自命不凡的男人:「擅自將我校學徒分為兩類僅只懷疑其中一類且分為仇殺還想調查?憑什麼?生命沒有高貴富賤,我想您很清楚,如果沒有他們,那你們什麼也不是。」颯猊恩諷刺一笑:「對呢,真公平。不查貴族世家只查普通孩子,這樣就可以隨便找個人背鍋,挺不錯的。」
「恩瑞迪姆耶校長,請您不要妨礙我們完成自己的工作!」那名男人險些被颯猊恩的話氣到:「這是調查部的事情,請您不要包庇任何一名學徒——兇手可是犯下謀殺罪!即使是您,也沒有權利干涉審判!」
男人正氣凜然說著,颯猊恩臉上的笑容始終不變,甚至有偷笑嫌疑。
她故意噗嗤一聲,手指輕輕滑過信封,壓低聲音。
「這是當然的。」
如絲綢滑順般的音觸是如此撥弄人心,男人下意識後退一步,颯猊恩將信紙收起:「能從您口中得到公平公正公辦不包庇任何身分的說詞我很感動,不論是貧富亦或窮苦,每位學徒都無法選擇自己出生的家庭各有苦惱,您願意平等對待每一位,我相信依照調查部的名義,絕不會放水的,是吧?」
男人聽到這句一臉吃癟,而他身後的夥伴頻頻點頭說是,被回頭瞪一眼才收斂。
「這一個月,學校剛好開始驗收學徒的成績。」颯猊恩不疾不徐說著,手掌張開時一顆濃烈均勻的火球飄在半空中,那兩名調查人員近乎目瞪口呆,從未見過如此高密合度的魔法波動,即使才不過拳頭大小,那顆砸下來也能造成大範圍的傷害。
這就是白巫師——領在前頭的調查員猛吞口水,收起輕率的態度。
「剛好呢,火球術。」颯猊恩說完手指緊縮,掐熄火焰。
「我相信學校沒有一個學徒敢做出這種事情。」颯猊恩用眼神輕輕掃過這兩人,勾起的嘴角下垂,咬字清楚說著:「還請,公平、公正、對待所有學徒。不然我會質疑你們調查部,是否有所……保留?」
她這句話不外乎重重搧了兩個人巴掌,兩名調查員,一名咬牙切齒另一名露出滿是崇拜眼神,被自己的夥伴揪出校長室。
颯猊恩悠悠靠上椅子,她故意扔餌引魚的日子終於來臨。
將彌秧徹底打碎,重新拼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