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梅菲爾轉頭看旁邊的公主,雖然在她的魔法下那頭燦爛金髮變為深黑,可是依舊讓她有些不順眼,這光芒太大了,即使封印住白寶石的能力,原本就不可滅的光也無法捻熄。
「所以……等等,妳有在聽我說話嗎?」公主發現梅菲爾雖然盯著她看卻心不在焉,只見女巫瞬間燦笑,發出意義不明的呵呵聲後往前衝。
「梅菲爾!下次我不回答妳了啦!」
公主在後頭喊著沒有追上去,梅菲爾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
「唉,我剛剛接到消息,先去一個魔族的村落看看好嗎?」
「妳不要從後面出來嚇人啦!」
她拍掉女巫放上肩膀的手,瞥眼間注意到對方手上漂浮的黑色信紙時扯扯嘴角,「梅菲爾,妳要不偽裝一下比較好?明眼人看到可是會直接攻擊的。」
「明眼人?」梅菲爾噗哧一笑,「有趣,我倒是想知道何人可傷到我。」
「妳生氣幹嘛?」公主咕噥著,「這裡應該是人類領域,那最好不要用魔族的東西,妳也知道全大陸幾乎都不喜歡魔族……幹嘛又用那種眼神啦,我有說錯嗎?」
「錯得離譜呀。」女巫笑著搖搖頭,手指在黑色信紙上點了點,「全大陸最討厭魔族的就是你們人類,你們人類也最不懂得欣賞玩笑了,這樣的生活一定很枯燥。」
「哪會枯燥,我們會唱歌、跳舞,跟人分享喜悅且樂於助人,每天都過得精彩!還有妳剛剛又說『我們人類』了,妳自己明明也是人類,怎麼──」
「妳又來了。」梅菲爾彎起得意的微笑,「人類就是這樣,常常覺得那個不好、這個不好,然後自己最棒,結果最常發生內鬥的是誰?最會憤恨彼此的又是誰?在我們魔族眼裡,最可笑又最討喜的就是你們這種生物,明明是如此弱小卻比矮人貪婪,還自認為比任何物種優越。」
「但是梅菲爾,妳也是人類啊。」她一聽到女巫的說詞被氣得臉頰漲紅,梅菲爾笑著聳肩,手又再次搭上她的肩膀,「然後呢?還不如說我是人類皮,魔族魂算了,反正還有這麼多時間,我們可以慢慢交流來了解彼此如何?」
「不、不要突然靠這麼近。」公主蹙眉再次把她的手拍掉。
「看來妳很不喜歡身體接觸。」女巫裝出難過苦笑,卻趁對方不注意時又用手勾住她的脖子,直接往額頭上一吻。
「梅菲爾!」公主的臉瞬間炸紅,結果旁邊的女巫卻在大笑,隨手一揮散去黑色信紙,手卻仍死死勾著脖子,不讓她甩開。
「妳冷靜點。」梅菲爾看旁邊的少女咬牙切齒就想笑,「我們習慣用肢體動作來互動,越熟的會越親密,然後像剛剛的親額頭——就是道歉的意思,如果妳不接受那就要推開,但是妳剛剛沒有推開,所以已經接受我的道歉了,哈哈!」
「現在才說誰知道啊——等等,我不要妳再親一次!走開啦!」
梅菲爾嘻皮笑臉地跳來跳去,總算替自己發洩掉早上的悶氣,公主看她一臉得意終於秉持不住,正想捶梅菲爾時前腳猛然一空,「嗯?」公主低頭看去,自己的腳像是被捲入白色漩渦——
「梅菲爾!」
「趕時間嘛。」
她知道這是什麼,畢竟當時離開高塔正是靠這種方式。
「唔。」幾乎是一落地,公主差點腿軟、吐出來,女巫立刻皺眉,被遠方的異常拉住注意力。
「好想吐……」公主咕噥著,如果不是看到地上的雜草顏色像是泡過毒藥一樣發黑,她可能就直接用昨天的方式舒緩不適,隨後注意到這裡不只是草,連樹都黑的發亮——更直白一點,這裡雖然看似森林,卻十分異常。
「發生什麼事情了?」即使白寶石被封印,她仍覺得這地方的一切讓人頭皮發麻,茂盛的森林應該是擁有最多自然能量的地方,可是她在這卻感覺到一陣噁心與頭暈,只想盡快離開此地。
「發生事情的不是森林本身,而是村莊。」梅菲爾退去方才的嘻皮笑臉,表情嚴肅地瞪著前方,她的視線彷彿能穿透樹木,直達自己想看見的。
「所以這裡原本就這麼古怪了?」
「嗯。」梅菲爾蹲下抓起地上的泥土用手指搓揉、靠近鼻子聞,「這裡靠近魔族村莊,所以周圍的森林會做改造,基本上就是會讓入侵者身心不適、想遠離這裡,用以驅離其它種族;而精靈的則不會改變森林,但是會下多重迷魂陣讓人迷路;矮人則最難找,因為他們不只會挖地洞,也會在森林裡飼養許多猛獸,要找到他們地道的入口,還不如把整片森林炸了省事,這些知識妳的小麻雀腦袋應該能記住吧?」
「可以啦……」公主看她表情嚴肅就知道不是在開玩笑,梅菲爾從身上掏出一個小皮袋,公主悄悄看進裡頭,是各種顏色大小的小藥丸,只見她挑了一顆深紫紅色的塞過來。
「先用牙齒咬開,嚐到苦味後吞下去,藥效發揮比較快。」
「嗯。」
雖然這顏色讓人發毛,她還是將藥丸扔入嘴巴,一咬爆出了酸苦的汁液,公主險些吐出來,強忍著噁心吞下去,感覺苦汁正從胃穿透整個身體。
「給妳拍拍手。」梅菲爾笑一笑嘴角下垂,「好,我們快走吧,我現在有些火大。」
「怎麼了?」
公主下意識要拉起裙襬時才想到身上裙子換了,輕薄的裙身不用拉起就能大步移動,她趕緊跟上梅菲爾的背影,越往裡頭走越有疙瘩感,但或許是那顆藥丸的關係,她已經沒有身體不適,只是心理壓力大起來。
還好梅菲爾現在穿著霜色,不然她覺得自己會跟丟。
「梅菲爾,妳願意跟我說發生什麼事情嗎?」
這多變的女巫讓她頭痛,總是一下開心又一下生氣,完全讓人摸不著頭緒。
「被淨化了。」梅菲爾的聲音壓抑著怒氣,她的腳步越走越快,即使公主開始跑起來也無法拉近距離。
感覺越來越不對勁。
剛來到這裡時,她清楚感受到負面的種種壓力,可是越往前行真的越有被淨化的感覺,光與暗兩種渾然相斥的屬性衝擊在一起,這情況十分異常,一團濃郁的黑屬性森林中心,怎可能是光明體?
公主已經看不見梅菲爾的背影,但是她仍往前行,察覺有絲力量在牽引自己。
突然,一片黑暗。
僅只是瞬間,靈魂像是被人撕碎,鋪天蓋地的刺骨寒意從前方襲來,她不敢呼吸、停下腳步,就連心臟都跟著停跳一拍,從未體驗過的恐懼在心底滋生,明明只是一秒,她卻有被光明拋棄的錯覺。
好像這具身體早已腐敗,不曾擁有靈魂。
公主不確定自己站在原地多久,當她想起該繼續往前走,腿已經使不出力,變成站在原地死命盯著前方……梅菲爾依舊不見蹤影,公主覺得自己快哭了,當她以為自己真的將被留在這座森林時,體內慢慢湧出一股暖意,她低頭看自己手腕上的金屬環,一層薄薄的橙光慢慢浮現包住身體,隨後消逝。
原本麻痺的雙腿可以動了,失去的溫暖又再次歸來。
她立刻跑起來,不願再多留片刻。
「梅菲爾——」公主直直往前跑,即使引導自己的力量消失了,她仍憑著直覺前進,而四周的景色像是回應了心裡期望,原本茂盛的樹木逐漸遞減,眼前的景色終於不再是單一的漆黑。
「梅菲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