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約凌晨四點惡夢城市的霧氣仍未散去時,我已經醒了,今天要去學院上早八的課,所以沒時間像昨天一樣慢慢處理女物。
今天得早起出門前往藥局補貨,那女物處理起來比我預計中還花資源,由於時間過早,一眼望去的商店街都門窗緊閉,只露出一扇小窗跟一顆機器人的頭,我得拿小窗口上放的劃卡填好,交給機器人掃描後再給錢,它才會慢悠悠地開始拿藥過來,袋子外頭總會釘上一張名片或廣告紙,看上去毫無美感。
接著就該買早餐了。
我不喜歡吃肉,所以女物得一起吃菜,最大能容忍的肉氣味是飼料罐頭,除了那以外的東西,任何肉品都不得沾染到家裡的空氣——但是藥袋上的廣告卻寫如果想身體健康,得均衡飲食,一定要吃肉也要吃菜,迫使我來到罐頭區,勉為其難拿下幾個加工肉罐頭。
為了讓女物快快好轉,額外掏錢買自己不會吃的東西,就某程度來說是種浪費,不過把它想成小動物,感覺就好多了。
受傷的小動物都需要吃好一些,傷口才會快快好。這點女物也不意外,即使我暫時想不到它能做什麼,但是把傷養好比將來沙發又髒掉好,想到這點我順道去家具店買沙發,現在當然是機器人顧店,反正卡劃一劃等晚上時間再送來就可以了,店主看到我家地址就知道該送哪一款。
回到家,女物縮在沙發上看我。它的表情很驚慌,大概是作噩夢吧,我進到廚房將菜全塞到冰箱,罐頭則是放櫥窗,這天早上吃粥就好,趁著小麥煮軟時,將女物帶到浴室更換紗布,傷口出血量明顯有變少,看來昨天確實清乾淨了。
我拿一粒據說能壓抑毒癮的強效藥丸給它,女物驚恐地看著藥丸,過不久自己拿起吃下去,發現不是毒品時低下頭,應該是在鬆口氣?這裡目前沒有太大問題了,我回到廚房煮粥,拆開罐頭聞見味道時眉頭一皺,果然就算說服自己這是寵物罐頭,肉質上的差異還是存在。
將其中一碗小麥粥添加肉罐頭,忍著噁心攪拌著,這畫面就像手臂捲入機器攪成一團肉泥,在我求學時就有同學這樣,右手沒了,換上機械手臂後的同步率無法高到讓他做精緻零件,被迫放棄成為機械師的夢,轉去軍隊另闖天地。
「吃。」
我將碗推過去,女物好像很意外能吃肉又吃粥,我只希望它能稍微聰明點,這裡不是之前那種地方,沒必要給自己多餘的害怕,不過等女物明白這道理時,恐怕也已經不怎麼受控制了。
我記得不受控制的男物女物,都是直接槍斃吧?如果本來就想求死的,會先折磨掉半條命後抓去關的樣子,聽說非常殘暴,不過沒人有異議。
「乖乖待在家裡,如果想看電視可以?!刮艺f著,忽略空氣中飄逸的肉味,「晚餐時間我才回來。」
女物一臉癡呆的點頭表示有聽見,它還沒吃任何一口,大概是在等粥涼,我吃完自己的部分,動身前往學院上課。由於前幾日才驗收學徒成果,今日就是重新檢驗不合格的學徒有哪些,只希望不會聽到他們在談誰炸了實驗場,或者在那邊炫耀自己浪費多少醫療資源,這種先扣上十分再說。
結果意外的,今年不合格的人數遠比去年多,看著底下一排死魚眼,我意會過來這次是院長親自出題,看來又是哪個自以為厲害的學徒惹怒院長,只能說不簡單,院長一向只喜歡管機器,根本不想管人。
但是也不該造成我的困擾啊。
因為不合格就代表我得一一檢查他們的機器哪些地方出錯,因此我遠比預定的時間還要晚回來,門口也貼了張便條紙,家具店表示按門鈴沒人所以明天再送來,當我開門進去後,沒在沙發上看見女物,它果然又跑到浴室,縮在浴缸中哆嗦,空氣再次飄散淡淡血味。
知道這種感覺有多無力吧?即使再努力細心呵護這株脆弱幼苗,它還是會想盡辦法讓人頭痛,有種白白付出的感覺。
但是這次情況有些不一樣,我發現助聽器被它捏緊在手中,難道是電鈴嚇到它了?還是從助聽器中聽見的電鈴聲,遠比任何噪音還刺耳?當我從沉思中回神,女物已經小心翼翼抬起頭看我,那雙眼睛非常害怕,好像我手上有隱形的鞭子一樣,隨時會抽下去。
那眼神讓我想起以前,身為機械學院的學徒最不想在驗收日時遇到機器故障,而我遇到了,當時怎麼修也修不好,我簡直氣到哭出來,正要拿扳手胡亂敲打時,還沒當上院長的院長喝止我,他大步走來、將手指伸入機器後面,我看見一根螺絲滾出來,機器開始咕咕咕的運作,院長特地將那根螺絲展現在我眼前,說——機械師是靠腦袋解決問題。
然後將那根螺絲放在我手上就離開了,當時我檢查了機器內部,愧疚自己一時生氣而忽略了最基本的組裝問題。
現在女物的表情就像我當時要敲機器被抓包的表情,它手指捏著助聽器,我懷疑自己是不是都能聽見那顆渺小的心臟在用力鎮定?我伸手摸摸它的頭髮,顯然女物已經嚇壞了,它的嘴巴不停開開合合,但是沒有聲音出來。
「沒事。」
我放慢嘴唇的動作讓它看清楚,然後拿起助聽器,看來女物是在急忙中將它扯下來的,因為助聽器會有一條線固定在耳朵裡,它這樣胡亂拉扯很容易讓自己失聰更嚴重。
可能是我檢查時的表情兇狠了些,女物看起來快縮成一顆球。
「別鬧了?!刮覈@氣同時將它拉起來,確認又是陰道出血……我讓它站好,將內褲脫下,整個衛生棉全是腥臭味。我很慶幸此時還沒吃晚餐,將那件免洗內褲與衛生棉一起丟進垃圾桶,當我取出女物體內的紗布時,異常多量的鮮血緩緩流下,臭味又更濃了。
這出血量,很明顯是生理期。
我無言了。
它大概也不知道今天是第一天還是第二天吧?這下我不能貿然擦藥,也不能在它體內塞紗布,看來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女物留在廁所裡。它體內的舊傷跟生理期脫換的髒血得盡可能都清出來,不要悶住。
我從工作室拿一個小鬧鐘上來,每隔三小時畫一條紅線,把時分針轉到十二後塞入電池,將它放在女物正前方的架子上,隨後開水清洗它的陰道,再用大毛巾擦乾身體,讓女物只穿一件上衣待在浴缸裡。
肚子好餓又好累。
雖然浴室裡的氣味還是很臭,但是我整天只吃早餐,肚子正咕嚕嚕叫著,還好早上的粥還有剩,只要去廚房熱一熱……想到自己還要洗碗就一陣無力,怎麼不過多個奴隸,就累成這個樣子?
乾脆直接把它丟掉吧?我在內心掙扎著,畢竟很多錢已經砸下去,還換了新沙發……這樣隨便一丟是不是有點浪費?我相信每件物品都有它的存在價值,只能咬牙繼續留著這個女物,反正身上還有錢,只希望將來付出的時間不會浪費。
「吃。」
跟早上一模一樣的小麥粥混肉罐頭,這次我放涼了才拿進去給它。女物可能也餓壞了,它捧著碗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吃一口,見我沒有太大的反應後再吃第二口,接著第三口……終於將注意力完全移到粥上,一口口慢慢嚼著,我看著看著有種滿足,這感覺就像盯著寵物吃飯一樣,毫無意義卻覺得很有意義。
「好吃嗎?」
我問著,但是不期望它回答。
女物花了一個小時把粥吃乾淨,而我也花了一個小時欣賞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