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僅僅一眼,他看出王河漢的臉色不是很好。
即使對方裝作沒事,元宗霖仍收回腳步,決定先不碰觸這個人,至少等他睡飽時再搭話,對方比較會有反應(yīng)。
屁股黏回位置上、盡可能不讓自己的目光被察覺,元宗霖拿出考卷繼續(xù)罰寫。他不太明白這些文言文有什麼幫助,難道是方便將來工作時與同事溝通嗎?只會被翻白眼吧。
考卷右上方是大大的八十分,即使這分數(shù)在班上算是罰寫不算多,他還是寫得手疼,很想學(xué)隔壁同學(xué)直接在學(xué)生證上綁三支筆一起來省時間,只是估計會被老師抓去罵,然後重寫。
他記憶中,王河漢從來沒有罰寫過,即使發(fā)生了那種事情,依舊維持三年級的榜首地位,他很想知道為什麼對方能在這方面堅持,卻變得越來越軟弱。
很多次想問,什麼時候才可以振作起來?
還好他在問之前有先上網(wǎng)查一下哪些話該說?哪些不該說,險些在傷口上灑鹽,元宗霖很苦惱,他沒遇過這種事情,不清楚該如何幫助對方重新振作,連專業(yè)醫(yī)生都無法幫忙……他心裡是慌著的。
所愛之人遭遇這種對待,誰都會慌張吧。
在班上沒人知道元宗霖喜歡王河漢,他偽裝的很好,在這學(xué)期之前也從未與對方有過多互動,畢竟兩人所處的世界一動一靜,八竿子打不著邊,元宗霖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懷著怎樣的情緒,或許正因為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他,才特意想拉開距離。
他喜歡上王河漢,是對方偏於女性的臉孔與比女同學(xué)還柔雅的舉止,但是他很清楚王河漢不是同性戀,自己也不是,這感覺悶在心裡很難受,卻遲遲移不開眼去逃避。
或許一生中,就是有個人那麼奇妙,會莫名其妙讓你喜歡,卻又給不出交代。
單純的喜歡最後深之入骨,元宗霖想過很多次,王河漢是男生、帶把的,即使喜歡也改變不了看A片才想擼槍的事實,男男他沒辦法,就算看BL漫也挺不起來……卻能想著他有反應(yīng),簡直見鬼。
中午元宗霖等王河漢從導(dǎo)師辦公室回來才過去搭話,在看見對方像是哭過的眼睛時猶豫,眼神卻已經(jīng)對上了,不可能避開。
「河漢,今天放學(xué)去吧?天氣開始變熱了。」
「喔……可以。」
王河漢這才想起對方約自己今天去剪頭髮,很快又把頭埋入手臂中,元宗霖笑而離去,不免說心裡還是有些挫敗感。
他喜歡王河漢,可是對方百分百無法信任他人,只要對上眼睛都能看出他在害怕,這恐懼得感謝那該死的性侵犯,元宗霖盡可能裝出輕鬆姿態(tài)來壓抑怒火,他嘗試尋找過兇手,但這不是小說也不是漫畫,不可能想找就會有線索出來。
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替王河漢轉(zhuǎn)移注意力。
他的想法很直接,就是跟對方聊天,偶爾提醒對方可以找自己談,其它更進一步的互動——例如打球、玩遊戲還是假日約出去鬼混,除非他已經(jīng)願意再跟人互動,不然也只是想想。
「你大學(xué)會出國對吧?」
放學(xué)這天,王河漢難得不是最後一個離開教室,當元宗霖問這一句時,他反射性以為是路人在聊天,直到對方輕拍肩膀一下,才知道是在問自己。
「嗯……找舅舅。」
這件事情在班上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元宗霖帶著他去認識的店裡剪髮,還好這家設(shè)計師話很少,簡單幾下幫王河漢那顆像是被狗啃過的頭修得好看,王河漢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煥然一新,整個呆滯狠久,這是他有史以來最像男生的一次。
他以前剪頭髮,不管怎樣都會被設(shè)計師弄得像女生,對於現(xiàn)在終於找回點男性氣質(zhì)的髮型簡直感動,一腦拋去中午的鬱悶。
由於昨天的事情,他今天又被叫去導(dǎo)師辦公室,然後被扔進輔導(dǎo)室裡催殘才回到教室,雖然剪髮只是讓自己的外表順眼點,卻也令他多數(shù)雜亂思緒跟著消除,心情平靜了些。
「不錯看。」
一旁傳來的讚美讓他憋著的喜悅笑出口;元宗霖抿緊嘴唇,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噗通一跳。
他始終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喜歡上王河漢,一開始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可是現(xiàn)在卻通通說不清,彷彿對方與生俱來就是真命天子,才不過瞥到一眼,心頭便被深深勾住,從前只在女性身上萌生的情緒,竟轉(zhuǎn)而在王河漢身上落根。
但是他這輩子註定是異性戀了吧……元宗霖的心情瞬間往下滑,如果當時他選在被性侵之前表白,或許就有一絲絲機會……亦或者,王河漢會離自己遠遠的,不會有現(xiàn)在這溫馨畫面。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吃下一顆糖,發(fā)現(xiàn)它的甜味後卻越來越苦……
河漢是怎麼想?元宗霖只能為自己尚未開花便枯萎的感情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