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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第十二章-04-終於再綻的櫻花

K.I | 2017-07-09 00:30:18 | 巴幣 6 | 人氣 3757

完結.《鷹之道》(2016)
資料夾簡介
與命運死搏, 和機會戰鬥。


  那年,許昌中一間奢華的宮苑裡,有著開滿桃花樹的花園後庭。

  後庭中,一名美麗的女子坐在池塘邊,神情憂傷、難過,望著池中自己的倒影,不知為何的就留下眼淚,滴入塘中。而在許多大大小小人們經過的走廊上,所有人都視而不見,唯有一位文質彬彬的書生,注意到了那背對著自己的淚人兒。


  悲傷的女子肩膀被輕點了一下,微微轉過頭,那名書生以溫柔的笑容,遞上了手帕。

  「『妳是何人,為何在這獨自哭泣呢?』」男子坐在她的身旁,關心著她。

  「『沒什麼……』」她將頭撇向另一邊。

  「『說說看,將心中的事說出來的話會讓自己更好一些也說不定。』」


  她還是沒有回答,但已經顯得有些動搖,只是無法完全卸下自己的心防。


  「『那我先說吧,我叫做曹植,字子建,父親是司空曹操,也是住在這間府邸的人,上面有兩個兄長,下面有數不清的弟妹,不過我可是個很有抱負的人吶!那妳呢--』」

  她這才轉向回他,輕輕的說道:「『妾身姓甄名宓,先父為上蔡令甄逸,自小他便教導妾身作詩寫文,但在三歲時便不幸去世,從此妾身再也沒有依任何自己的意願活過,被袁紹之子袁熙所納後也僅僅是留在鄴城看家,現又被爾等曹軍攻破而俘虜至此,身不由己,深感於人世之無奈,因此才……』」


  說著說著,眼淚又從她白皙的臉龐劃落了下來。


  「『原來如此啊--』」思考了一下後,注意到她又在啜泣的曹植,立刻拿起手帕為她拭去淚水。

  「『從小至現以來妾身都沒有過分的欲望,只求能夠安穩的過日子,但蒼天卻不斷的逼著妾身,讓父親、母親、兄長、還有姊妹們一個接著一個的不幸,如今又被那些將士……』」她的話哽在喉嚨,難以將其說出口。

  曹植沒有讓她繼續說下去,因為他也知道留住的那些話,是她最後能夠自己保護的事物了。

  寧靜了許久,他的手慢慢的伸向甄,輕輕的拍了拍她,隨後開始輕撫著,安慰著她。

  「『今日妾身不過為階下囚,明日若非被作為無罪之犯處死,也會被如賤物般毫無尊嚴的送給素不相識之人……』」

  「『不要緊的,雖然我也沒辦法阻止父親或兄長的那種行徑,但我喜好讀書和作詩文,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就來找我吧!呃……雖然我不是很懂別的事,但如果要的話我也可以陪妳玩別的呀。』」

  聽完此番話,甄宓顫抖的抬起頭看向了他,淚光瀅瀅的雙眼彷彿在向他道謝,儘管他的安慰乍聽之下有些好笑,但在過去從來都沒有一個外人對她如此溫柔且和善過。

  「『以後我們就在這桃花樹下相約吧,可不要忘記了啊--』」



  今夜鄴城的中央大街,夏侯雲、呂玲綺、和曹植他們三人已經與曹丕及郭氏派來的士兵開打,情勢甚是緊張。

  儘管尚通一些武藝,曹植仍無法擊敗任何對方精兵的一人,即便是一群敵人包圍著自己,他要保護自身就已經很困難,途中不斷被敵人劃傷,多次都是由另外兩人臨時救援才保住了命。這時不斷擊倒敵人的雲和玲綺被前來的增援纏住了,無法顧及曹植,但偏偏在這時曹植也被另外一群敵兵包圍了起來。

  「陛下有交代,只要不殺死他就行了,所以怎麼打或怎麼砍都不要緊,快上啊--」
  帶頭的敵兵大喊之後,舉槍直劈而來,曹植即時舉劍擋下,但劍卻直接被斬斷了,「砰」的一聲,隨後兩半的佩劍斷裂落地。手無寸鐵的他很快便被槍棍狠狠的打倒,即便已無法起身,仍然被以棍棒不斷的痛打著。

  「曹植!」雲和玲綺看到他已經被打的遍體麟傷,想要上前去關心卻又脫不了身。

  沒有半點武裝的他被鈍器和拳打腳踢痛毆,儘管全身上下都已遍布著疼痛,但那殘存的記憶,讓他沒有失去想再站起來的意志。






  「『美女妖且閑,採桑歧路間。頭上金爵釵,腰珮翠瑯玕。容華暉朝日,誰不希令顏。盛年處房室,中夜起拭冠--妳覺得這樣如何呢?』」

  「『這首詩你想表達的是什麼呢?』」

  「『我想以一名絕世美人來暗喻崇高的志士,以她的美貌來暗喻志士的才能,以她尋無情投意合的丈夫暗喻志士尋無相投的君主。』」

  「『呵呵,真是不錯。』」她優雅的輕遮笑顏,然後替曹植舉起毛筆,說道:「『可是有些地方應該再增加點敘述,或許才會更完整呢。』」

  「『是嗎,那還請妳寫出來讓我看看!』」他很是期待與興奮。

  「『既然詩一開始就寫道美女在採桑,就應該要有更多的描繪,例如--』」


  接著甄宓便開始寫下她的文字,曹植除了看著紙上詩以外,也不時地會將目光偷偷轉向甄宓,忍不住會想多瞄她幾眼。


  「『--好了,這就是我為這詩寫下的後半段。』」


  「『媒氏何所營,玉帛不自安。佳人慕高義,求賢良獨難。眾人徒嗷嗷,安知彼所歡。盛年處房室,中夜起長歎--不但篇幅加長了,文藻也更加的充滿生意而動人,真是太妙了!』」

  看完且唸完後,曹植開心的稱讚著,也為甄宓的詩才感到欣喜,而甄也害臊的低著頭。更重要的是兩人能夠如此開心的在一起,令他們都感到了一種無法言語的溫暖。

  「『其實…這首詩是我想要送給妳的,因為--』」他提起了勇氣對甄說,但有些話仍然難以啟齒。

  「『咦?』」她有些被嚇到,「『為……為什麼?』」

  「『因為我……我喜歡妳……』」一陣風吹過,桃花花瓣散落進兩人所在的涼亭之中。

  那句話說出後,他不清楚她當下的反應是什麼了,只記得那時是他第一次帶著愛意擁抱著一個人,之後有好一段日子,都是他們兩人能夠單獨獨處,陪伴著彼此的時光。






  毆打著自己的敵兵被夏侯雲和玲綺成功打倒,渾身是傷的曹植也緩緩的爬起來,試圖要站穩。

  「趁他們來更多人之前快走,這裡離目的地還有段距離,快!」雲一邊說著,一邊揮木刀又擊倒了一人。

  「唔……」頭已經被打出傷口,流著鮮血,嘴也吐血的他,將四肢穩定住,但還是搖搖欲墜。

  「快點,不然敵人要越來越多了!」玲綺也向他喊道。

  「他看起來不行了,我們快把這些傢伙解決再帶他一起去吧,否則也會來不及的!」

  正當夏侯雲想要上前攙扶曹植時,曹植忽然伸出手擋下,拒絕任何人的扶持。


  「來得及--」
  他邁開了腳步,雖然緩慢,但依舊在不停的向前著。
  「這次一定來得及……」

  看著他逐漸加快,逐漸走遠的身影,雲和玲綺的心裡,同時各自感覺好像在看著以前的自己一樣。


  轉身回來,他們倆人相視而笑,隨後再次執起武器,站穩了腳步,絲毫不低頭的對向愈來愈多的敵人增援。



  星空之下,曹植奔跑著,即使身體已經開始哀嚎,他也完全忍住,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想往前的心卻越來越快。

  力量已快用盡,步伐逐漸無力的他,氣喘吁吁,跌跌撞撞的進了小巷,試著想找到捷徑,然而就在正要出巷口時,他在陰影處被地上的堆疊的木條給絆倒,整個人倒在了一點光明都不存在的黑暗之中。

  「來得及--這次我……來得及……」






  「『妳要嫁給兄長了?』」

  甄宓面有難色,即便矜持了一會,最後還是掩飾不住情緒,投向了曹植的懷抱。「『妾身想要拒絕,卻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

  「『難道……不能再和父親與兄長商量嗎?』」

  「『來不及了,曹丕已經獲得曹操的同意,後日就要成親了……』」

  他什麼也回答不出來,只能在震驚、悲傷和無奈之中,抓起了身邊的瓷瓶,在怒吼之下奮力往地上摔破。

  「『呀啊--!』」
  就是當時的碎裂的聲響,以及來自內心深處,無法達天的怒吼,徹底的喚醒了暈倒在暗影中的曹植。






  「甄……」支撐起自己,靠著牆壁才慢慢站了起來。「我來了……這次……我來得及……」
  剛剛被打擊過的每吋肌肉,每個關節,都在提醒著自己疼的感覺,但真正在狂吼著痛的,是他的記憶與內心。


  而夏侯雲和呂玲綺擺平了那些追兵之後,沿著同樣的路線想要去尋找曹植,但奔馳了許久,都沒有找到他的下落。這時,他們聽到了隔壁路口的敲鑼聲,節奏一慢一快,連響了三聲,並且那人喊道:「落更已到,戌時已來。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糟了,時間已經到了。」玲綺緊張的道。

  「我記得這附近有幾條小道可以通往城南那,順便避開那些傢伙。」隨後雲與玲綺便開始穿梭大街小巷,遇到屋坊連接整條街的,便直接攀上屋頂,於其上奔跳著。


  不久後,兩人終於到了鄴城以南,也看到了渾身都是傷的曹植的背影。但就在他的身後,有兩名跟剛剛一樣的官兵想要偷襲他,跟蹤在他身後,已經舉起了劍。

  玲綺和雲立刻反應,一人持弓箭,一人持飛刀,各自射向他們兩人的肩膀,隨後衝上前去,飛踢飛膝一上就將他們兩人給撂倒。


  「曹植--」夏侯雲想呼叫他,但他發現前方小橋已經沒有人了。

  「難道已經……」見甄宓已不在此處,玲綺感到十分惋惜,不過就在她低下頭時,注意到了地上有許多桃花花瓣,「這些是?」

  曹植一開始就注意到了,他並沒有停下來,而是沿著這些桃花,往花瓣越來越密集的方向前進,而雲與玲綺也悄悄地跟上。



  走著走著,走到了一個小巷巷口,見那巷子很短,兩人便在巷口邊躲起來,靜靜的看著曹植的動靜。

  走過光照不到的黑暗後,於巷子末端的,是一棵落英繽紛,正值盛開的桃花樹。
  而在那樹之下,靠著大樹,閉著雙眼的,正是在曹植心中最深處,朝思暮想著的那個人--甄宓。


  「你……你來了啊--」她睜開了眼,輕輕的說著。

  「甄……甄……」呆站著的曹植,難以好好的說出一個字來。

  「妾身等了好久好久了,不過幸好,妾身並沒有白等。」

  這才再次邁開步伐的曹植,走到了她的面前,隨後雙膝突然就跪了下來,眼淚早已制止不住,潰堤而出。


  落在地上的不只是美艷的桃花花瓣,還有最真誠,最動人,最溫暖的淚珠。

  「對不起,我又來晚了……」痛哭流涕的他,抱著甄宓,所有的都情緒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

  「不晚,不晚,這次……還來得及……」
  她沒有流淚,但是她那幸福的微笑,已經充分的表達了她心中的感受。


  在暗處看著他們兩人的夏侯雲和呂玲綺,這也才鬆了口氣,終於能夠放鬆,同時也為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自己也感到相當喜悅。




  午夜過後,雲與玲綺便保護曹植和甄宓成功出城,用的方法與之前甄幫助雲一樣,是顧了臺馬車且賄賂了城口衛兵。

  他們非常鄭重的表達了謝意,那句同時說出的感謝與道別,深刻在他們的心中。

  臨走前,甄宓把全身的裝扮都換掉,隨著曹植回到他所任官的城,決定就此秘密的在一起生活,共度餘生。而曹植則是贈與了雲一袋重重的錢以示感謝,同時還將來到鄴城所騎乘的馬也送給他,讓他們也能快點回去。

  而在告別了兩人之後,滿身疲勞的夏侯雲和玲綺,便騎著同一匹馬,往村莊莊園的方向緩緩回去。


  「啊,好累啊--」駕著馬坐在前方的夏侯雲,一邊拉著韁繩操控方向,一邊打哈欠喊累。

  「是啊,但是能看到他們如此幸福的重逢,以後還能陪伴著彼此一起,也算是很好的回報了。」在後方抱著雲的玲綺面帶欣慰的說道。

  「不過這樣以後就少了一間大戶會跟我們買作物了,這可是會少一筆收入啊。幸好他們倒是送了我們這小袋錢和這匹馬當道別禮,只是我還是會想念甄宓她那豪闊的開價的。」

  「我現在倒是好奇大家現在怎麼了,我們跟他們說兩三日的事,這都快要七日了,你說他們會不會很擔心?」

  「那些傢伙怎麼可能會擔心,村裡最近事情可多著呢,況且我們倆什麼意外都出過了,到現在不也好好的嗎。」

  「說的也是,但這才過這幾日而已,我就已經有點想念大家圍在一大桌吃飯的感覺了。」

  「那還不難,反正現在大概是寅時末了,估計我們回到村裡也是大清早了,說不定還趕得上跟大家一起吃早飯呢。」

  「那就快點回去吧,我快等不及了!」



  夏侯雲和呂玲綺共乘馬兒,就這麼的在黎明前的黑夜中穿梭森林,想要及早回到家的所在。

  頗長的路中他們險些迷路,所幸沿著河流以及對這一帶的地形了解,他們還是脫離了迷失,找到了回去的方向。

  漸漸的,夜幕之下亮起了微微的光,訴說著闇夜即將褪去,而清晨即將到來。


  玲綺望著山際的微弱光芒,輕輕的說:「快要日出了呢--」

  夏侯雲又打了個哈欠,「再幾里路就到村莊了,等不及吃王剛他家煮的早飯了。」


  他們繼續往前,見幾棟密集的小屋聚集的聚落,即使日光很小,照不太亮到那,但他們依舊能認出那就是他們與夥伴們所一起建造的村莊莊園。

  「奇怪了,這麼早還沒人出來劈柴,難不成我們一不在他們就開始偷懶嗎?」雲隨口的說道。


  但,當他們越是接近,就覺得越是奇怪,因為平常總是早起並且辛勤工作的眾人,在如此的清晨怎麼會一點動靜都沒有,就算是有人生病或發懶睡覺,也不至於所有人都跟著那樣。


  「難道他們也出去了嗎?不然怎麼房屋牆邊和田裡園邊都好像有點髒汙。」

  「應該是吧--」

  馬蹄一步一步的向前,夏侯雲的內心也開始感到不安,在當時要出村去城裡時他也有著一樣的感覺,但這次的感受卻遠比上次還要強烈許多,察覺到他語氣不太正常的玲綺,這也才開始警惕。

  「沒……沒事的,應該會沒事的……」


  已行至一里路之內,村莊裡依舊毫無動靜,沒有半個人從房裡出來,也沒有半個人在他們的視野之內走動。


  「不……不可能的……都那麼久了……」
  幾年前,雲曾經有過簡直一模一樣的經歷,這眼前的景象彷彿直接的喚醒了他深處的記憶,而這層記憶,是他至今仍試圖埋藏起來的過去。


  太陽慢慢的從山邊浮出,將原本處在陰影中的一切都給照亮。然而那日光所照映到的,卻是一片無比的黑暗--夏侯雲所看到的,是他這輩子再也不會想要再看到的慘景。


  「怎……」血跡四佈,靠在牆邊,倒在地上的,全都是村莊的夥伴以及他們的家人們。「怎麼會……」


  每一個人,陳宇、陳豪和陳桀,郭章、黃壽、還有他們的家眷,渾身都是致命的刀傷,體無完膚的倒在地上片片乾涸的血泊當中。

  王剛倒靠在房屋的牆邊,他的妻子與孩子也陳屍在一旁,看得出他在死前是拚上了全力與性命在保護他們,只是最後也慘死於兇手的手下。

農田的作物染上了悲戚血色,就像在陪襯被殺害的人們,眾人的鮮血簡直成了血河。房屋已被破壞,每間屋子的牆壁都盡是血跡斑斑,倒塌的建築也壓著了幾具悽慘的屍體。

  所有人無一倖免,他們那死不瞑目的表情,讓人彷彿可以聽到他們受害時的慘叫與哀嚎,而每個人的身上都有著數道致命的傷痕,那些刀傷明顯是由同一人於同樣的短時間內所下的手,然而除了殘暴的刀傷以外,還有許多慘死之人的身上插著毒鏢,如此恐怖的景象,悲戚至極。


  這,與當年的新野村莊慘禍,完完全全一模一樣。
  「不……不會吧……」呂玲綺驚訝的快說不出話來,整個人無力的雙膝跪在地上。

  夏侯雲則是什麼都沒說,但差點從馬背上摔了下來,他腳步踉踉蹌蹌的走向已經完全崩壞的村莊那,環視了周圍的慘象,沉靜了許久後,仍然一個字都沒有吐出。只是開始走向他們所有屍體,替他們一個接著一個的闔上雙眼,並且將他們的身體給好好的安置。

  他依舊步伐緩慢的走著,他走進了他房屋的大堂中,試著想要找一張椅子坐下,並且讓自己冷靜下來。只是他做不到,他發出了悲傷的低鳴,儘管知道就算這樣也於事無補,他還是擋不住來自內心真正的情緒。


  悲慟之餘,他注意到了有一封染了乾涸血跡的信件,掉落在陰暗的角落那,他緩緩的移動身子,拿起那封信,將其拆開來看後,他的瞳孔更是如地震般的猛烈撼動了:

  「夏侯子鷹,我很快就會去找你了。
   這麼多年了,真的好想要和你一較高下呢。所以這幾日以內我就會去光顧貴村了,但如果你敢不在的話,我就只好先找你身邊的那些人玩玩囉。
   千萬不要想躲我,雖然我對你身旁那些弱者沒興趣,但要是能夠逼你這樣的強者出手的話,我還是會說到做到的。
   --李威」

  門外靜靜看著他的呂玲綺,也選擇不說任何話,只是默默的上前,去扶持跪倒在地,悲痛不已的夏侯雲。


  夏侯雲將所有被李威殺害的夥伴們全都安葬了起來,即便他們死得很冤枉,但依舊希望他們在九泉之下是能夠安心而平安的。蹲坐在他們的墓前,雲雙眼凝視著他為他們所刻下的石墓碑,就好像在看著他們生前的模樣一般。


  王剛、陳氏三兄弟、郭章與黃壽、還有他們的家人,明明幾天以前還能夠開開心心的和自己在一塊聊天喝酒,打打鬧鬧的,但現在那些事情,都只能稱作回憶,永遠無法再體驗到。
呂玲綺走到了雲的身旁,手上拿著一封書函,並且將其遞給了他,只見上面寫道: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就代表你現在已經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十日之後是一個很值得紀念的日子,我們於濮陽郡鄴城郊外的村莊遺址見。」

  而在函中還附了張地圖,上面標示出了他在信中所敘述的那個地點。


  「這是在我們的房間裡找到的,」玲綺坐在雲的身後,與他背靠著背,「看來也是他留下的。」

  沉默了許久的他,終於開口說道:「的確是他的字,也是他會做的事。」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早就說過了,跟著我走遲早都會有這一天的。」雲語氣壓低的說著,「不過是他們硬要跟著我來到這的,發生了這種事情,其實也與我無關吧。」

  「什麼?」

  「他一直以來要找的都是我,我也一直都說過他一定會來尋仇,所以他們的死根本不是意外,也完全不是我的錯吧。」

  玲綺只是冷笑了一下,隨後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只是想說些過分的話,故意把我氣走以確保我的安全,然後再自己一個人去找他報仇,對吧?」

  夏侯雲頓了一下,沒有想到對他瞭若指掌的玲綺,居然就連這點都如此的一清二楚。「那麼,十日後是什麼日子?」

  嘆了一大口氣,雲才抬起頭繼續望向那些墓碑,並且回道:「十日之後,剛好就是我們在許都將涼鬼兵團逐出的那一日。」

  「所以你打算真的要去嗎?」

  「他選的這個地點,正好就是我兒時所居住的陵衙村遺址。」雲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沒有別的選擇了,既然他已經把事做到這個地步了,那我也只好乖乖奉陪。」

  「當初是我提議要帶大家來的,所以發生這種事應該由我來負責,我要去和他決一死戰。」玲綺也站了起來,態度非常認真,絕非玩笑的說道。

  「他不是妳就可以對付的人,妳難道沒看見所有人就這麼死在他一個人手下嗎?」

  「我之前就差點能夠打倒他,而且就算他真的有這麼強,那我也要陪你一起去,只有這樣才能--」

  「不行。」夏侯雲打斷道,「我絕對不可能讓妳去。」

  「為什麼?大家都這麼冤枉的死了,他們都是我們的朋友,我們的夥伴,要是之前我不提議要帶他們來,要是在去鄴城前我選擇留下,這一切也都不會發生--是我害死大家的,所以我才是最應該面對這一切的人!」她越說越激動,對於眾人慘死的悲傷又再次湧上了心頭。

  「害死他們的是我,沒有把李威先解決就想躲起來是我的錯,所以我一個人去。」

  「那就讓我陪你,我也想為大家復仇,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要你冒著任何一點可能會死去的危險!」

  「我也不想要妳冒任何一點點的危險啊--!」夏侯雲幾乎是用大吼的吼出了這一句話。「我現在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我……只剩下妳了……」

  呂玲綺聽到後,這才不再那麼強烈的要求想一起出戰,但發自內心的擔心依舊沒有絲毫減弱,希望事情還有點轉圜的餘地。

  「我答應妳,我一定會活著回來,所以妳也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直到我回來--」

  「真的……不能讓我跟你一起去嗎?」

  「玲綺--只要這次聽我的就好,最後一次了,之後我們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一律聽妳的,答應我,好嗎?」雲輕撫著她的臉,非常溫柔的說道:「等我回來後,我們就一起去更遠的地方,去一個全新的地方,真正的開始平安又快樂的隱居。」

  「但要是你真的出了什麼意外……」

  「不會的。」夏侯雲對玲綺柔和的微笑回道:「那一天晚上,在那棵櫻花樹下等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那要是你沒有來呢……」呂玲綺突然感到莫名的感傷,眼淚有些止不住。

  「小傻子,我剛剛不是才答應妳我一定會活著回來嗎--」

  「可是……」

  「不用再說了--」夏侯雲抱住她,並且說道:「這幾天妳先去城裡躲一躲吧,等到那一天,我一定會按照約定的,所以請妳務必要注意安全,平安的等到那一天,知道了嗎?」

  「你要是沒有回來的話,我也會去找到你的--」兩人相視後相擁,充斥著滿滿的不捨與擔心。


  不久後,夏侯雲便送玲綺往鄴城去的路上,臨走之前,她還是忍不住伸出了手,拉住了雲。
  「子鷹,小心點--」

  「不用擔心我,我很快就會回來。」

  聽到這句話後,她才鬆開了手,並且硬是擠出笑容以道別夏侯雲,而他則是很快的轉過身去並拉上兜帽,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同樣不捨的表情。


  告別呂玲綺後,夏侯雲立刻駕馬前往西南邊的一座山上。那山上滿是沙塵,草原和樹木甚少,幾座小砦從山腳到山頭都分別散落著,儼然就是有秩序的組織會有的建設。





  通往山頂的路上有許多穿著布衣,提著獵刀,看起來相當兇狠的的守衛,但當他們一看見夏侯雲時,立刻就驚訝了起來,還有幾個人立刻直奔山頭而去像是要跟誰通報一樣,然而那並非害怕,而是充滿尊敬的馬上站好,並且同時大喊著歡迎。

  一到山最頂端的山寨門口,衛兵立刻大開寨門,並且敬重的行過大禮。而從寨中走出來,非常欣喜並大肆表示歡迎夏侯雲來到的,不是任何其他人人,就是山賊的大頭目--呂石。他張開雙臂,語氣高昂的招呼道:「蔣雲?好久不見啊!這都已經有快兩年了,你怎麼現在才主動來找我呀?」


  「自從樊城之戰過後,曹丕和劉備都稱帝了,孫權也快稱王了,這使得各勢力越來越緊張,而那些有錢的王八蛋就會為了逃稅而走暗道運貨物和錢財,然後我們就乘機打劫,換言之這使我們山賊混得越來越好了啊!」

  「我有點事情要請教你,也需要點幫忙。」

  「你這個人居然也有需要別人幫忙的一天?難不成你想開了,打算要來繼承我這山賊本營了嗎?」

  「再怎麼樣我都不會幹這種事,我們進去說吧。」


  雲跟著呂石進寨去,並且一路上慢慢向他解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那個涼鬼兵團的雜碎殺害了你的所有夥伴?」

  「早該料到了,還沒有把他除掉就想過上清閒日子根本就是我的錯。」

  「別這麼說啊,誰能料到那傢伙居然還那麼會挑時機回來。」呂石說道:「不過按照他留下的信看來,他不是要為文錦或涼鬼兵團復仇,是要衝著你來,藉此徹底激怒你而已。」

  「用殺害無辜的人來引起我的注意,的確是那傢伙會幹的事。」

  呂石拍拍胸脯的說:「不管如何你就直說吧,只要是你提出的,不論什麼我都一定幫你做到!」

  「派一些人去鄴城保護玲綺。」雲很快的答道。

  「鄴城?你妻子?為什麼?」他不解的疑惑著。

  「我怕玲綺繼續跟著我的話也會受害,所以我讓她先躲起來,但這樣還是有危險,所以希望你能夠幫點忙。」

  「當然沒問題了,只不過我們這裡的人可能也擋不住涼鬼兵團的那雜碎。」呂石說道。

  「只要有人在她身旁就可以了--」夏侯雲微微嘆了口氣,隨後才繼續說:「我對她說了個謊,我向她保證我一定會回去找她……」

  「你沒信心打贏那傢伙嗎?」

  「其實,我希望你派去保護她的那些人,是以後能夠照顧她的,雖然來找山賊實在有點說不過去,但現在我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你了。」夏侯雲的眼神看向一邊,沉著的說道:「之前每次和他的戰鬥我都是劣勢的那一方,從來就沒有擊敗過他,但他擊敗我的次數實在太多了,不過既然他真的是針對著我,那只要我被他解決了,玲綺也就不會有危險了吧。」

  他一說完,呂石突然推了雲一把,並且大聲的吼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根本就是個懦夫才會說的話!」

  「我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我什麼都無法保護,連同伴們都因為我而死於非命了,我能做的就只有用盡全力讓最後還活著的愛人安全的活下去而已。」

  「所以你打算當個沒用的雜碎,連挺身而出都做不到嗎?」

  「我就是一直以為我挺身而出能改變什麼,最後才變成這樣的--」

  「那是因為你不明白,要是你什麼都沒做過的話,一切會更糟,糟到你現在可能沒辦法活著站在這!」


  這時一名山賊慌忙的跑了進來,喊道:「報--不好了!有一群不像官兵的人馬正在攻打我們的山寨啊!」

  呂石立馬問道:「他們現在在哪?」

  他隨即回:「是從半山腰突然殺出來的,人數不多,但不斷往山頂這前進--」

  「那些人的目的是什麼,是想搶回他們的東西還是向我們復仇?」

  「看起來不像是我們之前搶過的人,現在情況危急,請老大您趕緊下令!」

  「你先叫寨裡的所有人先去把他們包圍起來,記住要抓活的!」隨後他便又匆匆的跑了出去,急著要傳達呂石的命令。

  「你在來這裡之前,有惹到什麼不該惹的人嗎?」

  「沒有,不過我大概能猜到那些人是誰了。」


  往山腰去,夏侯雲和呂石奔至那名小山賊所說之處,果真見同伴們都在與一群身著輕鐵甲的敵人們作戰。而呂石與雲見狀,馬上上前參戰,拔出武器就躍上前打倒敵人。

  戰況一開始十分混亂,所有人都擠在一團揮動武器,其中幾乎都是僵持不下,一直沒什麼人倒下,但在他們也邁入戰場後,敵人便開始一個接著一個的被放倒,在呂石的領導下山賊重回陣型,而夏侯雲則是不斷撂倒敵人。


  沒過多久,那些人就全都倒在雲的木刀下,而他走到了其中一名半昏不醒的敵人身旁,並蹲了下來,然後問道:「你們是涼鬼兵團最後的人了吧?」

  「可惡……呀--」那人提起刀,又想揮向夏侯雲,但很快的就被他反應而擊暈過去。

  「幸好我們來的早,我們的人沒死,受傷的也不多--」呂石將單刀收回腰際,一邊走到夏侯雲身邊說道。「嗯?這傢伙的懷中好像有一封信。」


  無意間查覺到後,雲便將那人懷裡的信給拿了出來,並且攤開來看,只見裡面寫道:

  「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封信了,當你看到時就代表我也不用顧慮什麼了,我們很快就要見面了,到時候一定要分出勝負喔!
   --李威」


  「這傢伙……」

  「又是涼鬼兵團的那個雜碎嗎?」

  「看來這些人都是想為文錦和兵團復仇的殘黨,李威把他們送來只是想藉此脫手,這樣一來,他之後也能夠不受任何限制的和我對決。」

  「果真是個雜碎,但也幸好這些沒用的東西沒殺死我的手下,否則我就讓他們全都去陪葬。」

  「越來越近了,以前一直在等待的那天,現在終於要來了--」


  從那天開始,連續好幾日,夏侯雲都心神不寧的無法好好靜下來,他的內心非常雜亂,亂得幾乎無法做任何事情。只要一停下腳步,一有時間能夠思考,他的腦海就會被已逝去的義父夏侯惇、被殺害的同伴、還有不知道現在如何的呂玲綺給佔據。

  即便到了夜晚他亦是如此,而且夜越深,這樣的情況就越是嚴重,當他輾轉難眠,好不容易終於入睡後,在夢境出現的又是一模一樣的事情,不安和擔憂完完全全充斥在他的心中。


  某一個夜晚,他終於忍不住,將自己紊亂的心境給寫了出來,透過筆的揮毫試圖將心情給釋放,卻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夠真正讓自己感覺好一點。

  深夜時分,他走到了寨外,望著夜晚星空,對著同樣高掛在天際,微微盈缺的月亮,長嘆了一口氣。


  「不是很快就要和那傢伙對決了嗎?怎麼還不好好睡覺。」呂石從他背後緩緩的走了過來,與平常暴躁瘋癲的樣子不同,光是語氣聽上去就十分穩重親切。

  夏侯雲坐了下來,繼續望向夜空,嘆道:「只是覺得很可惜而已。」

  「什麼事,還是什麼東西讓你覺得可惜?」他也跟著坐在雲的一旁,微微的看了看他後,也像他一樣將視線移向月夜。


  「以前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解決,雖然我還是過去了,只是在過去時我都用了我自以為是唯一辦法的方法,得到的結果就是每次都讓我後悔,後悔到希望能夠重來,回到當時做出不一樣的每個決定,一切就一定會更好。而隨著時間一直往後到今天,那些問題我都得到答案了,但最讓我感到可惜,也最讓我感到無奈的,就是知道那些答案也沒用了,因為不管怎樣都不可能回到過去,所以即便我現在有了完美的解決辦法,知道該怎麼應對才會成功了,我也無法重返面對那些困難的時候,什麼都無法改變。」


  「說的真是。」呂石拍了拍手,隨後說道:「但誰不是這樣呢?」

  「或許每個人都也是這麼想吧,但如果真的能夠重來,我一定會選擇那個真正能夠保護所有人,真正能夠讓我自己還有所有人都好過的方法。」

  「我還是覺得你爹比你聰明一些,不過你跟我挺像的。」呂石微笑道:「以前我在還很年輕,還身無分文的時候,我愛上過一個女孩,我當時每次遇見她,和她相處時都想要討好她,讓她笑,對她好也期望她對我好,一開始我們還處的不錯,只是那時我真的太蠢了,不懂得怎麼跟女孩相處,最後不但沒追到,反而還讓她非常討厭我,到後來我真正知道要怎樣對待女孩時,她已經不在了,因此我將這些事講給蔣文聽,說了跟你剛剛說的幾乎一樣話,那你知道你爹是怎麼回我的嗎?」

  「他怎麼說?」

  「他說:『但當初要是你沒經歷過那些問題,現在你又怎麼會得到這些答案呢?』」

  「哈哈--」夏侯雲突然笑出聲,這也是這幾天以來他第一次笑出來,「你模仿他的聲音還真的挺像的。」

  「總之你現在會這樣想,其實誰都不會意外,但你也知道過去是不能改變的,所以你現在知道的這些辦法,就是當你以後遇上一樣的問題時,你能夠給出的答案!」

  「現在我最怕的,就是我再也沒機會遇上那些問題了。」

  「或許是這樣,但除了往前走你也沒別的路可以走了吧?」

  「這也許就是為什麼我現在這麼難過的原因,因為就算用盡了全力,也不確定會不會走向希望的成功。」

  「每次都在擔心這個的話,以後要怎麼走下去?」

  「我也不知道,但還是得繼續走。」說完後,雲又嘆了一口氣。

  「那就對了。」呂石拍了拍他並輕聲說道:「只要這樣想就對了。」


  一顆流星從夜幕邊界迅速劃過,閃爍的飛星刻劃出一道閃耀的白亮痕跡,掠過其他夜空中的星星。



  約定的那一天到了,夏侯雲向呂石慎重的道別過,因為在他的內心中,他甚至認定這會是自己最後一次與他人對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看到下一個天亮。

  「呂石,雖然一開始我們誤會很大,但我還是很感激你之後給我的所有幫助。」

  「還不是因為你爹,不過之後的確是被你這個人給吸引了。」呂石說道,「如果你真的有放在心上的話,就記住我說的,你答應你妻子的事情必須得做到,好嗎?」

  「我會盡力的,一定會的。」

  「我這輩子無法挽回的遺憾太多了,但是你挽救了我之後的餘生--」
  他拍了拍雲的肩膀,然後命令周圍所有山賊都向他行過端莊的道別禮。

  在場所有山賊都對他熱情地揮手:「再見了!夏侯雲大哥--」、「有空再回來玩啊!」

  「謝謝你們,記得以後也別去搶善良無辜的老百姓啊!」對山賊們說完後,夏侯雲回過頭,也對呂石行過禮,進行最後的告別。「那麼就再見了。」

  「再會,蔣雲!」

  語畢,兩人同時轉過身,一人往內,一人往外,往各自的目的地踏出步伐,朝著自己的方向前進而去。



  午後的天色就已是曇天陰日,十分昏暗,陽光只能從密布的烏雲中透出一點點光芒照在大地上,卻也沒有下起雨來,只是昏暗而不明。

  騎著馬從高山寨上下來,又穿越了許多樹林、河道、小山,夏侯雲不斷的往童年記憶中的那個場所邁進--陵衙村。


  當他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到達了那個地點後,他便從馬背上下來,雙眼有些發楞的環視著這個多年前的居所,只是他所看到的周圍,已經是一片荒蕪平地。沒有任何建築物,也沒有樹木花草的生長,只有斷壁殘垣,和灰黑的塵土覆蓋在地面上,那些曾經繁榮的街道、曾經安詳的房屋、曾經張開的店家,現在也已經蕩然無存,一個熟悉或陌生的居民都不剩,剩下的僅有空蕩蕩的赤地千里。


  人非、物非、景也非,如此的惆悵才剛被喚起,忽然他就感覺到背後的腳步聲,正在朝自己一步一步慢慢的靠近。


  「喔--你終於來了呢!」這個聲音的語氣,雖然非常溫柔,但在夏侯雲聽來,是多麼的險惡且刺耳。


  微微回過頭,然後轉過身來,他所看到的,果然就是他所想的那個人。


  「李威……」

  「從我們第一次在涼鬼兵團裡交手後,我就一直都在等這一天,這一刻。所有我遇過被稱為『強者』的人,都一個接著一個的被我擊潰並殺死了,但只有你活到了今天--」

  夏侯雲沒有回話,只是將兜帽拉起,靜靜的看著他。

  「我可不是為了誰才來用盡手段的來找你的唷,我只是為了你,為了能夠和你分出勝負,為了能夠擁有你的首級,為了能夠打敗你這樣的強者,我才一直等到今天的呀。」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雲開口,冷冷說道,「我可不是什麼強者,只是一個沒用的壞痞子罷了。」

  李威越說越興奮,整個人都激動的開始顫抖起來了,「才不是呢,你的毅力,你的堅強,我都好想要挑戰看看--到底你這個我見過最強的人,血嚐起來是怎樣的味道?砍起來又是怎樣的感覺?我真的好想知道啊!」

  「嘰嘰喳喳喳喳嘰嘰的,吵死人了。春天到了嗎?你這老狗。」夏侯雲打斷道:「我來赴約,不僅是要替那些無辜死去的夥伴復仇,還有對你該死的這傢伙,履行我的對你多年之前的約定。」

  「那也都不重要了……反正都到這一刻了,就讓我好好享受一下吧--!」

  「來吧--」


  再講什麼話都是多餘的,他們決定什麼都不再說,以他們所熟悉且認定的方式,要將這一切做個了斷。


  李威也拔出他的單刀,擺出了打神劍法標準的架勢,氣勢凌人
  夏侯雲拔出了長刀,甩出了匕首,進入了他戰鬥的姿態--


  陰雲之下,兩人的對峙間彷彿激盪起了一陣氣場,風暴般的氣流竄動在他們倆的刀刃與全身上下。

  雙方的眼神中,皆充滿著完全隱藏不住的殺氣,但一人是殺機中帶著滿滿的激動喜悅,另一人,則是殺意中帶著一絲無奈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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