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8》
男子對澤羽微笑。他梳了個時尚的油頭髮型,金色髮絲格外閃耀,細小冰藍的眼睛裡閃爍波光,嘴巴上有層無色唇膏。他的身材高大,筆挺正式的西裝似乎是一貫風格,他剛從遙遠的另一端慢條斯理地走近自己時,澤羽原以為是路過。
當澤羽確定對方暫停腳步,往自己靠近時他決定先詢問。
「請問你是?」
「小子,好久不見。」
依舊的笑容讓白髮少年沒有印象。
「我是你生父,約瑟夫.懷特,中文名字是白忱。」
「嘎?」
霎時他還以為自己聽錯,狐疑的目光與金髮對視。
「不用懷疑,我們十二年沒有見面,這幾年辛苦你了。」
與得到的消息不同,澤羽不由得驚問一句:「布諾斯.羅德呢?」
「我們認識,本來是預計要他帶你回法國,但我們父子很久沒見面了,我向他詢問你目前所在之處,他就決定讓我來接你。」
「喔。」
約瑟夫講得理所當然,貌似與布諾斯認識,澤羽卻不敢輕舉妄動。一股莫名的氣息讓他有感對方在說謊,如果布諾斯認識他,早該告訴自己父親的下落,怎麼需要繞一大圈搞得最後得去臺灣,就算暫時不能見面,布諾斯多少也該透露點父親的消息。
呆了一會兒,約瑟夫朝澤羽伸手。「走囉,不然趕不上登機時間了。」
白髮少年有點緊張,不知道這一去會到哪兒,對方聲稱為生父卻格外陌生,像是想到某項貴重物品不在身上,兩手在口袋裡搜尋。
「我、嗯……」
「怎麼囉?」約瑟夫蹲下看著兒子。
「不回法國了。」
「不行。」
「甭那麼客氣啦。」
澤羽左顧右盼,搜尋哪家免稅商店離自己最近,不過約瑟夫銳利的目光一眼就看穿自己。
「想逃?」男子抓住他的雙肩,讓對方正視自己。「我們父子很久沒敘舊,這就是你給我的回應?」
「我對你一點印象也沒有。」
葉大媽的字條提醒在澤羽腦中越來越清晰。
如果你看見一個梳了油頭的金髮男人,拜託千萬別去找他。
簡短的暗示,熟悉的面孔,他曾在莎菲娜及徐逸鴻臨別之際看過對方,儘管事隔已久,這個創痛不曾消失過,暗髏會的男人來追殺他的養父母,逼得他們得放火自盡,火光之災───澤羽想到葉若梅張牙舞爪的面孔,還有朝他揮砍好幾刀的雙手就忍不住打寒顫。
約瑟夫彷彿一把關鍵性鑰匙,將他支離破碎的記憶全串起來。是的,他幾乎想起來了,三歲那年開始生母葉若梅會對他丟東西,叫他不準離開家裡、不準出去玩、不準上學,什麼都不準時才讓他開始選擇躲別人家裡;約瑟夫不在的期間,葉若梅曾拎著他的耳朵,把他拖進上層的密閉空間裡。
閣樓堆滿雜草,骯髒床舖上有發霉味道,堅固牆壁宛如牢籠,牆壁旁還有個大書櫃,裡面堆放雜亂無章的書籍,角落一扇小小的窗戶勉強透光進來。他無法明白被處罰的原因,木條教訓讓他遍體鱗傷,只因為他看見一隻狗即將被車撞死,而報告了他所看見的一切。
聽說那叫預知未來,而且是壞兆頭。
「你不該把看到的事講出來!只會留下更多災難。」葉若梅三不五十責難他,要他留一半的頭髮蓋去左眼。「在這兒反省自己露出了可怕的左眼。」
澤羽想只要乖乖聽話,媽媽就會變回以前的那個媽媽,他相信著,所以女性的話他聽進去,結果他只是在欺騙自己。
「你很快就會對我有印象。」金髮男子把他的思緒拉回。「對了,把我送你的結飾拿出來我看看。」
五歲那年成為母親放火燒屋的導火線,就是那條寶石結飾。
「……」
「怎麼,丟掉了?」
很想丟掉是事實,但他扯了另一個謊言。「我這幾年過得苦,你覺得呢?」
「賣了?」
「還用說嘛,我會鑑定寶石的朋友說它很值錢。」
「說謊也要打草稿哦。」
「……」
「本來想帶你直接去法國,但是看來不去中國一趟不行呢。」
「你的意思是?」
「如你所願會去中國,至於結飾是否真被賣掉,等確認再說。」約瑟夫牽住澤羽的手不讓他逃跑,並拿出手機撥電話。「喂,我跟兒子會面了,我要更改航班到中國去幫我張羅往上海的航班,另外跟那個小子聯絡。」
「為何突然……」
「你在中國的好友可曾經替我好好照顧你,我該去謝謝他。」
「那就免了吧。」澤羽想掙脫約瑟夫,不過男子的握力很大,他覺得手快要被捏扁。「布諾斯.羅德呢?」
「你明明是我的小孩,卻關心另一個陌生人,到底誰才是你生父?」約瑟夫的表情露出一抹不悅:「我知道自己離開你很長一段時間,你會對我產生諸多不滿,但我從來沒不把你掛在心上。」
「那消失的這幾年你去哪?」澤羽不曉得哪來的勇氣表達不滿。
「很多繁雜的事情,儘管如此我仍派人暗中保護你,然而我發現咱彼此之間似乎有很多誤解,等到機上想跟我說什麼都隨你。」
約瑟夫拉澤羽往通關處走,在驗關處與一個黑衣男子招手,對方幫忙拿行李,讓兩人先辦理登機手續,他則協助地勤人員將行李秤重。
「臨時改變要重辦手續。」澤羽打岔。
「你不必操心那些繁瑣細節,我的同伴會打理一切,而且我們要先轉換航道去杜拜,我有點事要處理完才去中國。」
「什麼事?」
「小孩子不用過問太多,以後你自然會明白。」
澤羽不再詢問,開始擔心布諾斯的安危,莫可奈何之際,只能先跟著約瑟夫去中國。他內心徬徨,不曉得自己該如何面對預知的未來。
《章之十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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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寫一篇就覺得主角的壽命又減少一點。不過更該說的是他早就掛了,只是在回憶自己的如何死掉,終於要進入第倒數第二章節了QwQ~父子見面的情感薄的跟紙沒兩樣,最近一直下大雨又好悶,快發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