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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顏承夜和露莎琳德的陪同下,紳士平安抵達國境關卡──西多爾門。但是顏承夜卻不同於紳士表露無疑地欣喜,他看起來疲憊不堪,右手緊握著存封槍,但在來的一路上卻一次都沒發射出去,原因是當魔化的動物等麻煩出現的時候,顏承夜連帥氣的姿勢都還沒擺好,露莎琳德便把對方解決了。
那之後雖然顏承夜將存封槍拿在手上,想等麻煩出現時好搶得先機,但才在瞄準,露莎琳德卻總是搶在前面拿下,這讓他很不是滋味,有時候甚至有懷裡的那隻白貓都很同情他的錯覺。一直到抵達了西多爾門,顏承夜的手還像黏在槍上,並不是怕有什麼危險,而是他的手麻了。
「呀──真是謝謝你們!讓我安全到達了??!」
雖然紳士熱情道謝,卻得不到顏承夜的好臉色,他絕不承認是因為來的一路上都沒有表現機會。
「可是啊!大叔,你確定整路都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嗎?完全都沒有冀悠的消息???」
看著顏承夜把存封槍拿下來,邊活動自己快要中風的手指、邊這麼問時,紳士亦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以為帶著你們兩位他的朋友,就算他藏起來,只要能聽見你們或看見你們,他就會自己出來了。如果不是心懷芥蒂的話……恐怕就是他根本沒往這個方向?!?/font>
「什麼??!那你還信誓旦旦地說他會來這裡!」
當顏承夜如此叫道,露莎琳德也不忘調侃:「你自己不也這麼說……」
「不管啦!反正這裡沒有,我們就趕快回去其他地方找……」
「都來到這了!不會去關卡問問啊?說不定他真有辦法過去?。 ?/font>
顏承夜實在說不過露莎琳德,另一方面是她說的也有道理,若是沈冀悠,用盡辦法也會回到自己的故鄉,就如同這八年來的執著。
但是當他們進到通關所,士兵仍表示並沒有這樣的人通關。顏承夜才要開始質疑他們像海港的士兵一樣收受賄賂卻不敢承認時,紳士阻止了他。只見紳士拿出一塊有帶有金邊的紅色牌子,下面明顯挾帶了幾個金幣,並說:「我實在申請不到通關證明,但家鄉真有要事,非回去不可,能不能請您通融一下,幫我請朗基洛爾的駐守將軍過來吧!」
原本態度強硬的士兵拿著牌子,並將金幣收進自己口袋,說道:「只是請人過來而已啊!沒有通關證明還是別想過去!」
讓同守著小門的士兵盯著他們之後,那人便消失在國境小門的後方。
「絕對是騙人的!就像在港口那邊一樣!這裡的人怎麼都這麼貪心???」
「噓!」
顏承夜口無遮攔,使露莎琳德神經緊張,因為他說一句,附近士兵的視線就掃過來,猶如芒刺在背。所倖這段時間並不會持續很久,那名士兵果真把朗基洛爾的駐守將軍請了過來,魁武的將軍一臉狐疑,手裡拿著那塊牌子,才剛走進通關所,便驚訝地叫出聲,在他再度開口之前,紳士便先行開口。
「傑森將軍!真是抱歉,我沒想到凱貝特的通行證會這麼難申請?。 ?/font>
「是,您辛苦了,這邊請。」
那名為傑森的將軍欲將紳士接走,卻又被士兵阻止。
「喂喂!說好只是把人叫過來,他沒通關證明不能過去??!」
「不好意思,通關證明的事我會親自到貴國王宮解釋的?!?/font>
聽到傑森將軍這麼說,且他在握住士兵的手時似乎又塞了什麼東西給他,士兵微微一笑,便立刻放行,仍不忘補充了一句:「只有一個人能過去喔!」
「那當然!」
紳士順利通關,高興地向兩人道謝。
「真是謝謝你們?。〉⒄`你們的時間,真是不好意思?!?/font>
「好啦?那我們走了!」
顏承夜急著要回去,紳士身後的傑森將軍看到他的態度也是一臉不滿,但只是皺了一下眉頭。
露莎琳德則是把轉頭就要走的顏承夜給拉住,說道:「沒這回事,能幫助公爵是我們的榮幸?!?/font>
聽到這句話,傑森將軍明顯緊張了起來,若不是紳士阻止,差一點就要刀刃相向。
「哈哈哈!露莎琳德公主真是名不虛傳啊!跟三年前見面比起來成熟得多,術法、智慧也讓人驚嘆??!」
「您繆贊了?!?/font>
「什麼?很厲害的大叔嗎?」
對於顏承夜無禮的言論,露莎琳德只是又瞪了一眼,忍住想要一腳踹過去的心情,然後將他推向前。
「尚未向您介紹,這一位是賽比恩斯.亞利山卓.薩艾斯嘉殿下的民間好友?!?/font>
雖然對於露莎琳德把自己推出去感到不滿,顏承夜仍拿出那隻白金錶說:「順帶一提,這隻錶就是冀……賽比恩斯的?!?/font>
「嗯……果然那個年輕人就是……」紳士撫摸著山羊鬍,繼續笑道:「不過歐洛巴特與薩艾斯嘉的人竟能如此和睦相處!這倒是讓我開了眼界啊!」
接著,紳士思考了一下,然後拔下自己手上的戒指。
「無論如何,你們都幫了我一個大忙。沒什麼好答謝你們的,這枚戒指就送給你們吧!哪一天來朗基洛爾,遇到什麼困難的話,拿著這個再報出我的名字,它可以幫助你們的。我的名字嘛……」
紳士看了顏承夜一眼,然後繼續說:「就叫我『布魯斯』吧!」
那是一枚黑色的戒指,露莎琳德看得很清楚,在布魯斯拔下戒指的時候,傑森將軍嚇得臉色大變,戴在這樣人物手上的東西必定意義不凡,她連忙拒絕。
「這、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敢收啦!」
「沒關係,我們有緣嘛!」
看他非常堅持的樣子,露莎琳德只好說:「這麼男性化的東西我也不能戴,還是給承夜好了!」
「什、喂喂!自己不敢收的東西不要推給我!」
「吵死了!叫你收你就收啦!你不要就交給賽比恩斯,說不定他會很高興!」
也許是迫於兩邊的壓力,顏承夜還是收下了那枚戒指。
「對了,傑森將軍,這幾日可有一個金髮年輕人通過這關卡?」
離去前,布魯斯仍不忘為他們查問這件事,只見傑森將軍搖搖頭回道:「沒有,恕我失禮,就算這邊的士兵無端放行,屬下也會把人都打回去的!」
布魯斯聽了笑道:「哈哈哈!就是這樣,請相信我,這個人不會說謊,很遺憾『他』並沒有通過這裡。──那我就先回去了,祝你們能順利找到他。那麼大家有緣再見了!希望下次也能見到賽比恩斯王子?。 ?/font>
目送他們進入小門內之後,還聽到傑森將軍小聲地抱怨。
「公爵,您怎麼可以把……」
出了關所,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看起來好像快要下雨,正當顏承夜趕著要回去時,關所不常開的國境大門卻開了起來,也因此讓露莎琳德在意得停下腳步。
「又怎麼了?再慢一點冀悠都要被其他人找到了啦!」顏承夜罵道。
但是露莎琳德卻表示讓他小點聲,說道:「噓!等一下!」然後把顏承夜拉到一旁,躲在牆角往大門處偷看。
從國境大門內走進來的是大隊穿鎧甲的士兵,還拿著曼士貝的旗幟。
「奇怪,為什麼曼士貝的人會到這裡來?他是!」
最後從裡面走出來的,是一名有著深灰色頭髮的男性,露莎琳德臉色大變,拉著顏承夜往前躲藏,所倖他們並未被任何人發現。
「居然能這麼輕易帶兵過關卡,看來凱貝特的新王真的是偏向曼士貝的!」
「什麼???他是誰?」
聽到顏承夜這麼問,露莎琳德並沒有馬上回答,卻是看似害羞地移開目光。
「……我的未婚夫,曼士貝的第一王子──薩德拉。」
聽到露莎琳德這麼說,不知為何,顏承夜覺得心臟用力跳了一下,但還是很快揶揄她。
「帶著大隊人馬,來抓妳的吼!是不是當落跑新娘???」
露莎琳德只是又瞪了他一眼,並沒有正面回答,又轉向那邊偷聽對話。
「我父王說,薩艾斯嘉的餘孽逃到這裡來。八年前我國大將衝鋒陷陣,好不容易打下一片江山,卻被頑強陰險的敵人不知什麼方法打得全軍覆沒,大將軍也失蹤,生死未卜。如今派遣出去的密探回報,薩艾斯嘉的重要官員幾乎一同追著一人來到這裡,那人必定是躲藏已久的賽比恩斯。據報他已經出發前往南邊遺跡,這是個好機會,一定要抓住他,就算只有人頭,也要帶回去,做為我父王的生日賀禮!」
薩德拉的一陣精神喊話,讓他面前的那隊士兵情緒激昂,露莎琳德卻是冷汗直流,她不安地對顏承夜說:「糟了,看樣子他們的目標是賽比恩斯,我們快回去通知他們吧!一定要比他們還快找到人才行!」
聽到露莎琳德這麼說,顏承夜也臉色大變??吹剿_德拉還在跟看似凱貝特駐守將軍的人寒暄,無視逐漸昏暗的天色,兩人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瓦多凱貝。
◎
另一方面,克里斯夫多及艾爾文雖成功進到城裡,卻依然處處碰壁。比夫拉爾王並未接見他們,空等了許久,衛兵只是不耐煩地說道:「就說陛下沒空!等不了的話就滾回去??!」然後轉過身繼續衛兵間的豪賭。
艾爾文忍著怒氣,嘲笑自己。
「哈!我可羨慕起羅恩了,要是他的話,這種時候絕對是拔劍衝進去!」
克里斯夫多看了他一眼,不做反對,反而思索了一會兒回道:「有道理,總比在這乾等來得好?!?/font>
「喔?要是說給羅恩聽,他絕對不會相信這話是從你嘴巴裡說出來的?!?/font>
艾爾文笑著,雙手已經等不及地活動筋骨,才剛放在腰際的劍上,後方便傳來一名老者的聲音。
「二位客人,可是從薩艾斯嘉而來?」
他們回過頭去,只見一名老人輕喘著氣息,似是急奔而來,克里斯夫多印象中似乎見過他,記憶卻被周身的急事遮蔽。
方才回他們話的衛兵見了,對老者揮揮手道:「是你呀!來得正好,把這兩個傢伙帶走!跟他們說,陛下沒空見他們這種『小角色』!」
艾爾文正想實行自己的「計劃」,卻被克里斯夫多即時拉住,跟著眼前和藹的老者離開。
老者帶著他們到一間簡陋卻乾淨的房間,與其他奢華卻髒亂的地方正成反比,還等不及請他們坐下,克里斯夫多便搶先開口:「這位老先生,非常謝謝您,不知可否為我們引見比夫拉爾陛下?我等有要事相求?!?/font>
但老者一聽,卻是哈哈大笑起來,還以為又被人捉弄,老者笑道:「著急卻不忘禮數,與十年前跟著丹尼爾王及尼古拉老頭來的時候一樣啊!」
聽他這麼一說,克里斯夫多立刻憶起了什麼,他問道:「您是……史達西先生?」
「我以為你忘了我了呢!克里斯夫多小子。」
史達西邊說,邊自己坐在小桌前,雖然指著其他座位示意他們坐下,克里斯夫多仍只是前進一步行禮致歉。
「真是抱歉,一時沒認出來。好久不見了,史達西先生。」
「嗯……看到你就讓我想起以前跟尼古拉老頭辯論的時候?。∧抢项^最近可好?」
見到史達西笑容滿面、沈浸在愉快的回憶中,克里斯夫多雖於心不忍,也因為時間緊迫,決定告訴他真相。
「真抱歉,老師他於三年前在卡克蘭城中安祥離去了。」
「???」史達西不掩驚訝,卻又立刻嘆了一口氣道:「是嗎?老頭什麼都要跟我比,這會兒倒是比我先走一步了啊……」
這下子,史達西又沈浸在感傷之中,但克里斯夫多不得不發問。
「這種時候真是抱歉,我們有要事相求……」
「你們……是來找『王子』的嗎?」
克里斯夫多還沒說完,便被史達西插了話,二人雖為這句話吃了一驚,仍查覺到尚未關起的木門外有士兵來回走動。只是提及「王子」,不知情的人可能以為他們是來找葛里菲茲王子,又從他們入港開始見識到的民情,已經和以往大不相同。為免隔牆有耳,克里斯夫多再上前,道:「是,我們還有一些隨行人員在外面等候?!?/font>
「那樣的話,我帶你們去吧!」
說完,史達西從書櫃中拿出一本冊子,推了推眼鏡道:「好了,我們走吧!」
對其他人來說,這行人只是一個過氣的老頭帶著可有可無的友邦使者,去找有名無實、更是無權的「前王位繼承人」,也沒有人把薩艾斯嘉王儲來到此處當一回事,也幸是如此,就連比夫拉爾王也當是有人想充當王室權貴求取好處,而沒有下令大肆捉拿。
史達西表示,比夫拉爾王認為克里斯夫多等人的到來,是想請求協助捉拿藉賽比恩斯之名行騙的鼠輩,他壓根沒想到這「鼠輩」今早才出現,下午便有人要來捉拿的不合理之處。雖然慶幸比夫拉爾王的昏庸,卻也為此哭笑不得。
但是他們回到旅館,卻只剩羅奈爾德一人。
「你們認為我擋得住那個公主殿下嗎?」
當克里斯夫多問起,羅奈爾德這麼回答。
雖然失去露莎琳德公主的蹤跡是個麻煩,但如今卻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史達西將他們帶到鐘樓,正要進入,趕回瓦多凱貝的顏承夜大聲呼喊:「喂──我有冀悠的消息──」才跑到他們面前,羅奈爾德機警又粗暴地摀住他的嘴,然後將人拖進鐘樓裡。
「幹什麼啦!很痛耶!」
「你小子白癡嗎?叫那麼大聲是想讓全世界都知道?」
對於羅奈爾德的斥責,顏承夜反駁道:「有什麼關係!這裡有多少人知道他現在叫『冀悠』?不要說那個了啦!我說我知道冀悠現在跑到南邊遺跡去了啦!」
此言一出,克里斯夫多等人都驚訝地看向史達西,只見他老人家點點頭道:「我才正要說呢!──等等,你是怎麼知道的?」
「啊?這老頭是誰啊?」
他們已經沒空管顏承夜的無禮,就連露莎琳德公主都只是睥睨一眼後道:「我們護送朗基洛爾的公爵到西多爾門,回來時正好看見曼士貝的薩德拉帶一隊兵馬過來,聽起來是已經掌握你們……冀悠的行蹤了?!?/font>
「甚至還知道你們都追著冀悠過來了呢!」顏承夜補充道。
克里斯夫多聽了皺起眉頭,艾爾文卻吹起口哨表示讚美。
「真不愧是露莎琳德公主。但是恕我失禮,據聞那位薩德拉王子是您的未婚夫,他怎麼會知道我們所追何人,連他的去向都一清二楚?」
「你們是在懷疑我去通風報信?這一路上我可是都被你們監視著。」
「剛才不就有好一段時間都不見人影嗎?」
「這傢伙可是讓這無禮之徒一路緊盯著我!」對於艾爾文的指控,露莎琳德聽得愈加火冒三丈,她指著羅奈爾德和顏承夜如此回道:「更何況我要是真去通風報信,那時直接跟薩德拉會合不是更加保險!還要在這裡被你們質疑!而且我又怎麼會知道冀悠跑哪去啦?」
雖然他們沒人說出來,卻還是懷疑她曾趁著顏承夜不注意時偷跑通報,不過當時他們沒人知道賽比恩斯的去處也是一個事實,案情正陷入膠著,顏承夜卻是舉手打了岔──顯然他知道現在的氣氛不適合開玩笑。
顏承夜小心用詞道:「那個──我這一路上真的是眼睛沒離開她喔!不會有這個機會的啦……大概?!拐f完這句,又被露莎琳德怒目相視,雖然害怕得往後退了一步,仍繼續說:「而且她是落跑新娘?。 ?/font>
「誰是落跑新娘??!我只是不喜歡他父王的種種作風,再加上那傢伙是個對每個女人都好的花花公子!」
「搞半天妳只是吃醋而已嘛!」
「夠了!安靜!」
這一路上克里斯夫多已經不知說了多少次這兩句詞,他嘆了口氣,轉身向看傻了的史達西道歉。
「真是失禮,給您看見這麼無禮的場面。但當務之急是先去尋得殿下,請恕我們先行告辭。」
克里斯夫多才轉身,史達西又叫道:「別急?。⌒∽?。先拿著這個吧!」他從手中的冊子中抽出幾張紙,在上頭簽了名後交給每人各一張,繼續說:「殿下去的地方沒有這張證明無法通過,當然我也給了他一張。放心,接下來誰來要,我都不會給的。但是要快,比夫拉爾陛下正想改掉這條規定,希望你們能順利找回賽比恩斯王子。」
謝過了史達西,五人才各懷心思,往南邊遺跡移動。
這一節最後的部分讓我猶豫了一下,是要照以前寫的讓承夜組跟克里斯組分開行動?還是要集合一起之後再出發?同時也會引響到後續發展。
如果要依舊稿去寫,那就會只有一場打鬥,雖然會再多一場,但是又有想寫的東西,希望下一節(或下下一節)能如期表現出驚心動魄的場景。但是大家請不要抱持太大期待(大笑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