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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短篇]壹站:報應有數《後篇》

橘みかん | 2017-02-27 02:36:21 | 巴幣 24 | 人氣 660

連載中中元節活動-壹站
資料夾簡介
鬼道設茶棚,因緣終有數。

報應有數《後篇》-杜勤之/梁福地

  十年前,凌安山邊茶棚──

  「公子怎麼啦?」

  提著燈的少婦柔聲相問,杜勤之卻是睡倒在桌上。少婦看了才鬆口氣,剛把提燈吹熄,原本該睡昏在桌上的杜勤之卻是握緊了劍,往少婦揮了過去!

  但少婦在千鈞一髮之際急退了幾步,面不改色地笑道:「哎呀!公子您怎麼這麼待奴家?」

  「我才想問夫人,在燈裡放的迷魂煙是何居心?」

  像是防少婦再有什麼動作,杜勤之也退了一大步,僅是以劍柄指著她。

  少婦答道:「哪來的迷魂煙啊?這燈離我更近,要昏,豈不是奴家會先倒下?」

  「強詞奪理,這樣的時辰這麼偏僻的山邊茶棚還會有人?怕是要迷昏旅人,劫取錢財吧?」

  這會兒,少婦卻是笑著皺起眉,嘆口氣道:「唉──公子您是護鏢太久,以為路上的什麼山邊野店都很可疑了是吧?」

  「少說廢話!方才我分明見到梁公子被人抓到這方向,識相的就快放人!」

  語畢,杜勤之見少婦依然是從容笑對,但他的教養又不好對女子動手,只能睨了她一眼,環視周邊,欲往茶亭後的山邊裂縫走去,邊說道:「杜某不想傷人,若夫人不肯交人,在下只好自己找!」

  「這可麻煩呀!走得進去,可走不出來呢!」

  這話並不是出自眼前少婦之口,那聲音來自杜勤之後方,話者是一名男子,隨著這個聲音出現的,還有鐵鍊聲。

  杜勤之回過頭,眼前站著一名衙役,但他沒空看仔細這人的衣著長相,那在他身後、被他用鐵鍊牽著的人更令杜勤之吃驚。

  「梁公子!」

  然梁福地對杜勤之的呼喊並未有反應,依舊是茫然著一張臉,就連銬在他手上的鐵鍊枷鎖,也絲毫沒有掙扎的痕跡。他想起方才少婦吹熄的提燈,若不是杜勤之聞到淡淡奇香、感覺有異,也不會閉息裝暈,就是現在,他也硬撐著自己的意識,習武之人都如此,梁福地那文弱書生怕是連察覺的機會都沒有。

  「你們對梁公子做了什麼?」

  杜勤之大喝,這才出劍欲砍斷枷鎖,卻沒想到當他一個箭步撲上前,梁福地和那衙役便從他眼前消失,撲了個空。

  尚還摸不著頭緒,那鐵鏈聲又在身後出現,再轉過身,衙役和梁福地都到了少婦身邊。

  「公子。」只見少婦平靜地向那衙役行禮問安,衙役帶著人忽然轉移地方,卻不見他們移動的跡象,杜勤之雖滿懷疑問,仍將救出梁福地視為第一優先,依他所見,這一切恐怕都是這位「公子」的策劃,雖不知他是哪個縣衙的人,杜勤之只是怒問:「梁公子是犯了什麼罪?還要差爺半夜緝拿?」

  然那衙役笑道:「人,終是要走這條路,有罪無罪,一審便知。」

  「笑話!既是審問,也需先證實他所犯之罪,先審再證,你們豈不是要屈打成招!」

  語畢,杜勤之舉劍上前,欲直取衙役首級,畢竟如此官差,少一個便少一分禍害。

  但那衙役非但笑逐顏開,還動也不動,就在杜勤之以為要得手時,手上的劍又與一對枷鎖相交,頓時鏘然作響,引起一瞬火花。杜勤之不得不回身大退幾步,才看到拿著枷鎖與他作對之人,竟是身穿白衣及黑衣、頭戴官帽一高一矮的兩名男子,那裝扮像極了他們在廟宇看過的神像,且又無聲無息地出現,即使是杜勤之也感到毛骨悚然。

  但他仍是故作鎮定,劍指直問:「這又是什麼把戲?」

  「好個正氣凜然的人啊!」那名公子道:「行得正、坐得端,無懼於天地鬼神,連這迷香也傷他不得。」

  「還說呢!我說哪有人被你一個迷香便忘卻所有還能自己走回去的,還是學學人的腳踏實地吧!」

  少婦噘著嘴,公子卻笑回:「事事哪有一次成功的?妳等著吧!總有一天我會讓來『這兒』的人自己乖乖喝下茶湯,又自己乖乖走回去。」

  不等少婦與他反駁,擋在前面的黑衣先說道:「公子!時辰已到!不能再擔擱了!」

  雖然如此,那黑衣越著急,那公子卻越是一派輕鬆,他揮揮手道:「別急別急!此人雖命有一劫,卻也有此福星,只可惜……『他』卻是『他』的災星。」

  杜勤之聽了更緊皺眉頭,問道:「什麼意思?」

  「公子,莫洩了天機。」這會兒,換那白衣提醒道。

  「無妨。」公子又繼續說道:「杜兄,若我跟你說,此人應命喪於此為好,你信是不信?」

  「當然不信,我既接下護衛的工作,斷不能讓你們在此了結了他!」

  公子聽了又再笑道:「好,若我再跟你說,此人此番前去殿試,必能高中狀元,前途亨通,你信是不信?」

  「梁公子博學愛民,能有所成就,自是不在話下!」

  見他如此信任梁福地,那公子不禁大笑,拍手叫好,引得祂身邊三人側目。

  「好!好!那若是我跟你說,他為官初期清廉愛民,因而被提拔,奈於環境,而必須貪贓枉法,甚至昧著良心殺人自保,你……還信他嗎?」

  此話一出,少婦摀著嘴貌似吃驚,黑衣及白衣則不滿地睨著他,似是不滿他洩露了天機。

  杜勤之聽聞更是揮劍怒言:「笑話!我這幾日與梁公子相處,他最不齒的便是倚強凌弱、貪官污吏,又怎會與之同流河污!」

  公子搖搖頭,嘆道:「固執啊!固執。杜兄現下是非救回他不可?」

  「若你肯交人,杜某自不會傷人。」

  杜勤之說道,邊將劍入鞘以示誠意,黑衣、白衣也收起枷鎖,然而祂們才放下手,枷鎖便當場消失。

  至此,那公子又邊露出詭異地笑容,道:「即使……他傷的將是你及你周身之人?」

  「什麼?」

  對於杜勤之的反問,公子不做回答,只是繼續上前說道:「要救回他,可以。但……自有條件。」

  杜勤之亦抱拳回道:「直說無妨。」

  那公子點點頭,笑道:「梁福地本應命喪於市街,得年一十九,如今這多得的歲壽,可得有相對福份來抵。你……可願拿今生姻緣子嗣來換?」

  杜勤之聽了一愣,怎麼這人要求的條件,不是金銀財寶、不是使役辦事,而是這麼奇怪的要求。憶起眼前這些人的出現,稀奇古怪、難以捉摸,心想這下不是遇上山精野怪,而是鬼使神差。過去他總不信邪,還曾為此與兄弟們爭辯,這下可是不信也得信。

  但那公子所言之姻緣子嗣,杜勤之從未想過,身為江湖人,不是橫死路邊便是孤苦終老,他從沒想過可以跟于震遠一樣娶妻生子,更不懂得討女子歡心,姻緣子嗣,對他來說可有可無,杜勤之笑道:「哼!不過如此,值得!」

  「好!夠爽快!」公子笑道,接著對身旁的少婦使了個眼色,後者便去端來了兩碗茶水。期間那公子續道:「此地本應生人勿近,爾等若要離去,得先喝下這碗忘憂水。另外我還要你應承我,將來梁福地使壞,我要你負起責任、親手裁決。」

  「好!」

  應答完,杜勤之豪氣喝下茶水,喝完只覺一陣暈眩,連曾經到過此處都不記得了。
  剛踏入市集,杜勤之便覺得眼前晃了一下,他搖搖頭,心想也許是半夜的打鬥及急著找人的緊張所致。之後,他在城牆邊找到差一點被地痞流氓打死的梁福地,待他養傷痊癒,雖然因迷香及忘憂水的交互作用,使他忘卻一些事情,在客棧老闆的幫助下,想起自己所屬鏢局,進而請人帶他倆回京,杜勤之才平安回到了震遠鏢局。

  梁福地高中之後雖是當個小小縣官,卻也受百姓愛戴,梁福地亦曾來訪親聘,望他能進衙門,與他一起造福百姓。但杜勤之卻回絕,他說自己只是一介武夫,怕是不懂規矩,之後與鍾囿傑一同從軍,報效國家。

  然而數年後他再回鄉,卻是為了于震遠的喪禮,更甚者意外得知梁福地不但收受賄賂,還參與害死于震遠的行動,且又怕被人得知,還要殺同黨滅口!最後畏罪潛逃,竟還想殺害於他,對於自身之罪還百般辯駁。

  憤而砍殺之後,杜勤之自認間接害死于震遠,欲要自裁,卻在千鈞一髮之際被人阻擋。

  杜勤之的脖子多了一道傷口,血液雖然自傷口流出,卻也不可能噴濺在地上,那麼地上的血跡是從何而來?他一抬頭,鍾囿傑正忍耐著手上的劇痛,寧可自己指斷當場,也要阻止他做的傻事!

  杜勤之哭泣大喊:「二哥……你放手!都是我……是我害了大哥啊!若不是我當年救了這廝,大哥也不會被他害死了啊!都是我的錯,大哥是被我害死的啊!我對不起大哥,是我對不起大哥啊──」

  「胡扯──」鍾囿傑聽了怒道:「大哥教過我們什麼?『遇到有難之人,盡己所能助之;遇囂張行惡之人,略施薄懲罰之;遇罪大惡極之人……』」

  鍾囿傑沒說完,杜勤之便自行含淚接了下去,泣道:「──助官府緝拿……除之!」

  「如此,你做錯了什麼?你害了大哥什麼?當年你助他除惡不過是做該做之事,如今你除了他也是王爺下令,是做你該做之事!」說著,鍾囿傑用另一手指著梁福地的屍身,罵道:「是他對不起你!是他對不起你呀!」

  杜勤之看著梁福地漸涼的屍身,放聲大哭,亦是大笑,待手上的劍鬆下,落地聲響,鍾囿傑才放下心,僅是拍拍他的肩,無言地安慰這個義弟。

  待杜勤之心情稍緩,起了身才發現不只鍾囿傑在他身邊,三哥袁寒松、五弟周奇也帶著鏢局裡其他兄弟們站在一旁,許是不敢出聲。他趕緊擦乾眼淚,拾起一旁的斷劍,上前與周奇道歉:「周奇啊!真是對不住,弄斷了大哥給你的劍。」

  「哎呀!沒的事兒!我這才著琢磨著要怎麼說服我那婆娘讓我留著這把劍,這下倒好,我找個鐵匠把它重新鑄造成菜刀,又能作生意、又能留著大哥給我的心意。這樣那婆娘肯定沒話講!」周奇一臉笑意,讓杜勤之心裡暖了不少。

  袁寒松則是前去撿起了杜勤之的劍,收入劍鞘後交還給他,邊勸道:「有什麼事,回咱們鏢局說吧!你們帶二哥回去處理傷口,這裡就交給我跟兄弟們。」

  「不急,先讓人知會官府。」鍾囿傑阻道。

  交待下屬回報貫王爺始末,鍾囿傑才說,當他到黃德山家,才監看一會兒,便有一伙黑衣刺客現身,從他們的對話聽來,得知那伙人是梁福地派去殺人滅口的,他便闖入救了人,並將黃德山及那行刺客交與貫王爺。之後要了一批護衛到梁福地宅邸欲助杜勤之一臂之力,去到梁府卻只見下人們行色忡忡,府中財物幾乎被搶奪一空。

  抓了個人來問話,才知事情始末,而杜勤之也追著梁福地出了府外。若不是袁寒松覺得二位兄弟半夜行事不單純,雖然知道他們如今為貫王爺辦事,一般百姓不好插手,卻是心中莫名忐忑,與周奇等妻子、嫂子商量過後,決定帶著鏢局其他兄弟出來察看有無異處。

  也還好袁寒松做了這個決定,他半途遇到了急著找人的鍾囿傑,才帶著兄弟一起加入了尋人的行列,若非如此,或許不會這麼快找到杜勤之,也很可能只找到橫死市街的兩具屍首……

  而他們找到的地點又如此巧合,正好是周奇藏劍的攤子前,聽杜勤之所言,梁福地逃命時正好瞥見周奇藏於桌下的愛劍,聽到自己藏起來的劍差點傷了四哥,周奇是一陣後怕。

  離去的杜勤之等人看不到,在現場處理梁福地屍首的官差及袁寒松等人也看不到,一旁有穿著一黑一白、及普通人家衣物的三名孩童,站在那兒將整件事看得清清楚楚。

  黑衣一臉嚴肅,白衣皺眉畏縮,另一名孩童口裡叼著不是尋常人家能有的菸斗,裡面沒有煙草也沒有火光,卻不斷有白煙一圈一圈地冒出。

  那叼著菸斗的孩童目送著杜勤之等人離開,嘴裡念叨著:「我就說吧!固執,換來的是無法彌補的遺憾啊!」

  「公子,時辰到了。」那黑衣孩童說。被祂稱為「公子」、叼著菸斗的孩童亦點點頭,揮手道:「嗯,去吧!」

  白衣孩童跟著黑衣孩童一起來到梁福地的屍身邊,手裡拿著不該是這個年紀的孩童能一手拿起的枷鎖,穿過在他身邊清理現場的官府之人及袁寒松。看著白衣孩童青著一張臉的模樣,黑衣孩童輕嘆了口氣,問道:「你還記得他嗎?」

  白衣孩童聽了,先是轉過頭滿臉疑問地看著祂,然後搖搖頭,說:「我該見過他嗎?」

  「算了。」黑衣孩童又道:「只要你還記得我們的使命,你就是我的兄弟。」

  白衣孩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鼓起勇氣看向地下的梁福地。

  接著,黑衣孩童伸出手上枷鎖,道:「梁福地,時辰到了。」

  待白衣孩童也伸出枷鎖,從梁福地屍身飄起了他的魂魄,發出悲涼地哀鳴,直道:「恩公饒命──恩公饒命啊──」

  祂們身後的那名孩童前來,感嘆地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你恩公用一世姻緣子嗣換得你十年壽命,來世,你再還給他吧!──走吧!孟氏可還在茶棚守著呢!」

  祂舉起手中菸斗,一圈只有祂們能看到的白煙圍繞著祂們,一陣陰風吹來,吹散了那陣煙,煙裡梁福地的陰魂及那三名孩童,也消失無蹤。
 

 
  參考資料
1.     境主(維基百科)
2.     枷鎖將軍(維基百科)
 
  在寫這第三篇的時候,又去多找了以上兩條資料,然後才發現,我這對黑衣白衣的工作,比較像枷鎖將軍,至於繳交生死簿的工作是分給那位公子去辦。

  這境主又我之前在《再續前緣》裡提過「大概每個地方都有一對黑白無常」,當時還沒查到境主這條,這可真能算是誤打誤撞了!

  真的是神明保佑(?)

  這系列的短篇時間前後被我寫得有些亂,我會再整理一篇出來,排列發生時間跟建議閱讀順序。

  比起前三篇,這後三篇好像比較血腥啊(茶

創作回應

小刀
自作自受,死了也好,該受到報應的。

但是以為是武俠,後面有黑白差使,這又是另依種層面,他下地獄是理所當然了!
2017-02-28 02:02:17
橘みかん
我才不像小刀會寫武俠呢XD
我一直都在強調打鬥是我最不擅長的項目[e25]
2017-02-28 02:31:24
小刀
你行的,多寫幾次就上手了,等你嘿!
2017-02-28 03:38:42
橘みかん
(使出橘遮眼
2017-02-28 03:46:57
洛雅.愛的戰士
誰也不知道後來會怎樣...但我想當下並不後悔就好,就當是無愧於心吧
2017-02-28 21:53:38
橘みかん
洛雅看到重點了(蹭
2017-02-28 22:21:23
夢墨輓歌
路上的什麼山邊野店都很可疑了是吧?<<確實很可疑呀XDD
2020-05-07 10:31:35
橘みかん
山邊野店:欸嘿☆
2020-05-07 12:16:39
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
這裡的黑白無常是正太~ヾ(*′?`*)?
有福被有緣人換得壽命,卻還是不改害人的想法,我也覺得他會被倉鼠先生吃掉(送去地獄永動機贖罪)(?)`ω′(ヾ)
2023-01-04 01:57:40
橘みかん
不只小黑、小白,也有小公子呢!
孟氏:突然多了那麼多可愛的男孩紙,手都不知要往哪裡擺呢!(捏臉?( ˊωˋ)??(想像中
小黑:(?°?°?)……公子,孟氏在傻笑什麼呢?
小公子:……(笑)
2023-01-04 02: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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