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進入(偽)臺灣鄉土傳奇wwww
黃家長女──招弟,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年代。從懂事開始,就在母親及祖母的麵攤幫忙。因為個性認真,與總是嘻皮笑臉的父親不甚親近。開始讀小學之後,仍會在放學後主動到麵攤幫忙,客人較多時,母親便會叫她去找父親回來幫忙。
某一天晚上,招弟在洗完碗之後,才回到房裡,便忙著哄哭鬧的弟弟入睡,但目光仍不時移往書包。待弟弟入睡後,她才從書包裡拿出一件手工製的裝飾品,那是招弟在學校作的作業,僅以一條棉繩串起兩片木片,輕輕搖晃,木片就發出了沉悶地敲擊聲。邊無意義地輕搖木片,招弟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招弟想起下午,老師在課堂上講的話。
「各位同學,要送給爸爸、媽媽的禮物都作好了嗎?」
「好──了!」
班上同學們發出了很有精神的聲音來回應,招弟也是一樣。接下來老師又說:「好!那我現在點幾個同學,被點到的同學就請起立,介紹一下你們的作品。──李小娟同學。」
坐在教室中後方的李小娟,跟父母一起搬來村莊,其父親自稱家中小康,卻在市集附近蓋了一棟漂亮的洋房,受到全村的矚目。並且李小娟是家中獨女,相當受父母寵愛,每天都穿得很漂亮。她走上講臺,拿起其中一件禮物,說:「這是我要送給爸爸的手錶,他的舊錶帶快壞掉了,我去找到一對新的裝上去,然後在錶帶上畫可愛的圖案。」
招弟坐在前排,只是趴在桌上覺得無趣,她心想:「什麼新的嘛!那不是我阿爸上禮拜去港邊跟一個船客換的嗎?每次賣東西都心軟,客人說用東西換就答應,根本賺不到什麼錢?!?/font>
李小娟輕放手錶後,又拿起了一個髮夾。
「這是普通的髮夾,不過上面的花是我家院子裡摘的。我媽媽很喜歡花,我想她如果把花別在頭上一定更漂亮。」
招弟又聽不下去了,務實的她心想:「厚!也太隨便了吧!妳家院子的花是摘了不會枯的嗎?還把花戴頭上咧!有夠花癡?!?/font>
「好!謝謝李小娟同學,大家鼓掌?!?/font>
雖然不甘願,招弟還是跟著全班一起拍手。
「接下來……王大鵬同學?!?/font>
被點名的王大鵬卻沒聽到,手撐著下巴準備找周公下棋去。他搖頭晃腦,嘴巴還張得開開的,直到被後面的同學踢了一下椅子才驚醒。當他驚慌地站起來後,也引來了全班同學的一陣嘲笑。
「王大鵬同學?!估蠋熢俳辛怂淮危瑏K且嚴肅地看著他。於是王大鵬心虛地不打自招:「我──我沒有睡覺!」當然,這個回答又讓全班哄堂大笑。
年輕的女老師雖然無奈,仍繼續說:「你的作業呢?上來講臺介紹給全班同學看看吧!」
「???作業?……喔!」
王大鵬花了幾秒醒腦,然後才在抽屜跟書包裡翻了翻,最後才在書包裡翻出一顆陀螺,然後急忙的跑上講臺。老師看了,只是在一旁問:「……這是你要送給爸爸還是媽媽的禮物嗎?」
「呃──對!這是送給──送給爸爸的!」
「作業是要你們自己做禮物送給『爸爸跟媽媽』,你為什麼只有送爸爸呢?」
「這個──喔!我跟大飛說好,一人送爸爸、一人送媽媽?!?/font>
王大飛,即是王大鵬的雙胞胎哥哥,升到五年級後,兩人就被分到不同班。聽了王大鵬的回答,老師只是拿起陀螺,然後嘆了口氣,說道:「上午大飛也是這麼說,你們兩個還真的是一模一樣??!無論是拿出來的禮物還是說的話?!?/font>
這段對話再度引起全班的大笑,還有同學指著他說:「這顆陀螺看你玩好久了!」王大鵬也羞愧得低下頭。老師把陀螺交回他手上,然後拍拍手要同學們安靜下來?!负昧耍∪堪察o。王大鵬,放學後跟大飛說,我給你們三天的時間,兩個人都要做兩件禮物,一件給爸爸、一件給媽媽。知道了嗎?」
王大鵬嘟起嘴巴,點點頭,垂頭喪氣地走回座位上,臺下也不時傳來同學的輕笑聲。走回座位的途中,王大鵬還不忘瞪著同學小聲地說:「笑什麼啦!」
「好!只剩幾分鐘就下課了,老師再點一個人上來介紹他的禮物……黃招弟!」
突然間被老師點名,招弟卸下笑容,換上了緊張的神色。她抱起放在桌上的兩本簿子,站起來走了兩步,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轉過身,把放在桌角的木片也一起帶上。
「嗯?」老師發現到招弟帶上了三樣東西,於是問:「妳怎麼會拿三樣東西上來呢?」
「因為我做了兩本簿子,一本給阿母,一本給阿嬤。我阿母跟阿嬤記帳需要用到簿子,我就拿舊的作業簿,把後面沒寫字的空白頁拆下來,然後各拿兩片木板,在上面打洞,再用粗棉線把它們作成新的簿子?!?/font>
「嗯!黃招弟同學好棒,懂得再利用呢!──那這兩塊木片是要送給爸爸的囉?」
「嗯……」招弟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我阿爸賣雜貨每天都要大聲叫賣,很辛苦。所以我把兩片木片綁在一起,然後再綁在我阿爸的扁擔上,這樣他邊走就會邊發出聲音,人家聽到就知道他來賣雜貨了?!?/font>
「哈!好窮酸。」
發出這嘲笑聲的是李小娟,班上同學聽了也發出竊笑聲。王大鵬更像是要洗刷剛才被笑的恥辱,大聲質問:「妳阿爸的那個禮物根本就是用剩下的木片作的吧?」
雖然不想承認,但王大鵬所說的卻是事實。當招弟完成兩本簿子,正在煩惱要作什麼給父親時,看到父親放在一旁的扁擔,才臨時決定把剩下的木片作成類似響板的東西。
班上同學又發出了更明顯地嘲笑聲,雖然生氣,但因為老師就站在旁邊,招弟只能緊咬下唇,兩眼卻還是瞪向王大鵬。
老師見狀,又拍了拍手說道:「都安靜!不可以嘲笑同學!而且黃招弟同學作得很好!她都有在注意父母、甚至是祖母需要什麼,值得同學學習。我們大家一起來拍拍手,黃招弟妳可以回座位了?!?/font>
在一片掌聲下,招弟回到了座位上,可是她並沒有感受到同學的「真心」,大部份的同學雖然照著老師說的鼓掌,輕視的眼神與交頭接耳的小動作卻逃不過她的眼睛。
掌聲才結束,下課鈴聲也正好響起。同學們興奮地整理書包,邊跟親近的同學愉快地交談。老師也站在門邊說:「同學們回家路上小心喔!記得要把禮物送給爸爸、媽媽。」
「好──?!?/font>
「王大鵬同學!」
當招弟才想去找王大鵬算帳,王大鵬卻先一步被老師叫去。
「不要忘了跟大飛說,你們的作業,我後天就要看到?!估蠋熯@麼說,使王大鵬相當驚訝。
「???老師!妳不是說三天嗎?」
「對??!今天、明天、後天,不是三天嗎?」老師邊說,還邊用手指比著。
「老──師!哪有這樣的啦!而且後天是運動會耶!」王大鵬氣得跺腳。
「給你們延兩天已經夠多了!」老師用手上的點名板輕輕地在王大鵬頭上敲了一下,然後邊走出教室邊說:「你跟大飛回家途中最好馬上商量一下要做什麼喔?喔!還有,兩人不能做出一樣的東西?!?/font>
「啊──!老──師──!」
王大鵬跟在老師的身後不斷發出哀號,隨著距離越遠,還待在教室裡的招弟也逐漸聽不見兩人的說話聲。但看到王大鵬煩惱的樣子,心中的怨氣倒是減了不少。於是招弟輕笑一聲,說:「哈!活該!算了,放你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