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院長離開後,會客室陷入短暫的沉默,冬蘭回憶著唐暉雲老師,在她記憶中的唐老師雖然有張清秀的小臉,但總是板著的,她也不會對孩子兇,不過就是有種包著塑膠膜般透不過氣的感覺。
梁院長就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她對每個孩子都十分親近,近到冬蘭常常不知所措,在冬蘭來育幼院前,梁院長就來過伯伯家訪問,冬蘭來的那天,接待伯母的也是梁院長,那一天梁院長也是這般把她抱個滿懷,九歲的冬蘭已經沒有那麼愛哭,埋在梁朝美懷中,只是數算著什麼時候才能出來,之後的幾年,她慢慢學會用微笑來帶過任何事,但也就是這樣而已,即使出社會三年多的現在,她依舊不能習慣應付這種的場面。
「冬蘭姊,梁院長好像不太想講泰姊姊的事?」在等待中,姜宇維打破沉默。
「我也說不上來,畢竟堂姊的事也不是快樂的事。」冬蘭不是沒有感覺到,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像是覺得只是自己表現得一切都好,世界就真的一切安好。」姜宇維評論,冬蘭沒有回應,但隨即又聽他說,「冬蘭姊妳呢?我也覺得那件事不會快樂,但比起心情好不好,我更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冬蘭恍然想起接到蓓旎第二次來找她那天,自己差點要阻止蓓旎發出那張尋人告示,那時候的自己對未知的過去有很多不安,但她現在搖頭,回答道:「已經知道這麼多事之後,只剩下一點不知道的事,更讓人難過。」
姜宇維點頭,忽然問:「現在的話,妳對泰姊姊的想法已經有一些概念了嗎?」
冬蘭一時無法回答,這一趟出來,他們對十三年前那一天的細節越來越清楚,但最重要的事始終藏在沉睡的秋紅腦中,冬蘭向來不覺得自己有洞悉別人的能力,對於十三歲的堂姊也是一樣,所以她遲疑了許久,還是搖頭。
「只是想法呢?」姜宇維仍不放棄,連身體都又往前傾一些,「總是有些念頭在妳心裡,就當是整理思緒來講也好。」
「想法……有關姊姊……」冬蘭突然搖搖頭,低聲說,「我只覺得她為什麼要這麼努力?明明我也只在伯伯家住了一年左右,為什麼像是離家出走那樣來找我?」
「因為聽說妳受傷了吧?對小孩子而言,一年的時間比我們的感受還來得重,因為也不過就活著那麼短短一陣子。」宇維把手肘撐在大腿上,雙手托著臉,「就像我,那時候來這裡的一天,就像是去一個禮拜的長途旅行一樣。」
「但就算是來了,她打算做什麼呢?」冬蘭這話出口,會客室又安靜了,冬蘭在姜宇維的臉上看到自己的茫然。
這次沉默是被開門聲打破,梁朝美進來時還是盈盈的笑,唯一瑕疵是靠緊一些的眉頭,她沒有坐下便宣布:「真的很不巧欸!唐老師今天不在院內,冬蘭有打算等她回來嗎?」
冬蘭側眼向宇維,不過宇維已經先開口:「我們還會去其他地方,還是晚點再過來呢?唐老師大概幾點會回來?」
梁院長搖搖頭:「我也不能確定,還是我幫妳們帶口信,請她再跟妳們聯絡?」
「好的。」冬蘭從皮包翻出一張紙,留下她的手機號碼,見院長鄭重地把紙條收起來,再給他們一個完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