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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短篇小說】復活

風靈草 | 2015-03-06 15:39:46 | 巴幣 56 | 人氣 479

◇ 短篇小說
資料夾簡介
各種短篇的放置處


以下內容與實際人物、團體、國家、組織無關,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假如有機會可以讓死去的親人復活,付出的代價卻是你自己的性命和靈魂,你,會怎麼選擇?



  那是一間非常不起眼的小雜貨店,她事實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走到門口的,感覺好像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

  盯著手中由路人塞給她的名片,不由得輕輕皺眉,原本她以為這不過是張普通的廣告名片,可是現在看起來似乎不是這樣?

  純黑色的名片上,印著寫著這樣字句的燙金字體:
  『能夠實現一切願望的魔法雜貨店。備註:只要你付得出代價』



  聽起來就像是在騙小孩一樣的宣傳詞,能夠實現一切願望什麼的根本就不可能吧?女子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笑容,本想直接轉身離去,不知怎麼地卻鬼使神差地走進了店門。

  『看一下也不吃虧啊。』腦中浮現了這樣的念頭,她走了進去。

  儘管外觀看起來十分破舊,雜貨店裡倒是整裡得井井有條,雖然整體陳設透著古老陳舊的氣息,店內擺設卻是相當乾淨整潔沒有雜亂感。

  「歡迎光臨。」用清澈嘹亮的嗓音迎接她的是一位戴著深色墨鏡的青年,青年身上穿得成套黑色西裝和店裡感覺有些格格不入,更像是精品店的店員,不過撇開這點不談,倒是個讓人一見就忍不住心生好感的年輕人──怎麼說呢?光是聲音就讓人非常有親切感,「您既然來到此地,想必也是有願望想告訴店長的吧,請跟我來。」

  跟隨著青年的指引,女子往店鋪的深處走去,不久之後便見到了被青年稱之為店長的老人。

  看起來年紀已經很大滿頭華髮的老人,眼睛依然炯炯有神,有著似乎能夠看穿人心的銳利目光。

  「妳有想要實現的願望吧?小姐,會來到這家店裡的人,心裡一定是懷抱著願望的。」分明是低沉蒼老的嗓音,感覺卻直指人心。

  「我沒有什麼願望。」語畢,女子便隨即轉身,像是要逃離什麼一樣打算馬上離開。

  「妳的孩子,妳不希望讓她復活嗎?」老人十分平靜地開口。

  「為什麼你知道我曾經有過孩子?」女子十分震驚地回頭,她幾乎激動地想要直接衝過去拉扯老人的衣領質問,如果不是因為青年擋在她和老人之間,讓她注意到自己的失態,也許她真的會對老者動手吧,「抱歉。」她低聲地道歉。

  「老先生,你為什麼會知道我以前有過孩子?」她過去的確有過一個女兒,那時她還年輕沒有體驗過社會的現實,對未來充滿著美好的憧憬,即使男友得知她意外懷孕以後就避不見面,她還是堅持把孩子生了下來。

  她其實已經不太記得那時候是怎麼過得日子了,只是拼命地工作賺錢好養活自己和女兒,好不容易一切都逐漸上了軌道之後,她的女兒卻因為一場意外車禍死了。

  那時候她二十二歲,女兒也才三歲而已,只是在難得的休假日帶著女兒一起出門,誰知竟會飛來橫禍,失速的汽車直接撞上了走在人行道上的母女倆人,年幼的女兒送醫以後傷重不治,她自己在醫院裡休養了一個多月才獲準出院,不只失去了女兒、失去了原本的工作還永遠失去了生育孩子的能力。

  那是她心中永遠的痛。

  事隔多年,就是她現在的同事跟友人也沒人知道她曾經有過小孩的事情,為什麼一個素未謀面的老人會知道她的過往?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魔法嗎?

  「那個孩子,我可以讓她復活的,那個叫做真真的孩子。」老人的語速相當緩慢語調卻讓人覺得很可靠,「只要妳願意付出代價。」

  「代價是什麼?」儘管內心對於這個消息感到十分激動,她還是沒有完全喪失理智,讓死者復活什麼的,她鐵定必須付出沉重的代價吧,這個世界上從沒有平白無故的好事。

  「妳的壽命,」老人如此回應,「妳如果付出一年的壽命,我就可以讓她復活一年,妳付出十年,就可以復活十年,很公平對吧?當然妳可以選擇直接離開,只是……妳以後將再也找不到這家店。拒絕過交易的人是無法再次進入店裡的,即使後悔也無法改變,就看妳怎麼選擇。」

  女子沉默了許久,精明幹練的美麗臉龐,難得地顯現出了苦惱的神色,周圍的人都以為她是只熱衷於工作的女強人所以堅持獨身主義,沒人知道她曾經也談過戀愛,並因此狠狠跌跤,後來甚至因為意外失去了唯一的孩子和生育能力,所以她才不敢談感情──也許真的哪一天會有個人不計較她不能生育也願意跟她攜手一輩子,可是她還是想要一個孩子。

  一個她自己的孩子。

  而且她虧欠真真的實在太多太多了。

  猶豫了許久之後,她緩緩開口,「我願意付出一年的壽命,讓真真復活。」

  「妳確定?這可是不能反悔的。」老人挑了挑眉毛。

  「確定。」她如此回答,隨後突然一陣強風颳過,她便發覺自己站在熟悉的馬路旁,手裡還牽著她很久沒有感受到的溫暖。

  「媽媽,媽媽,我們不是要回家了嗎?」

  「對,真真,我、我們回家吧。」強忍著熱淚盈眶的感動,她牽著女兒的小手回到了家裡,感覺這一切簡直就像是作夢一樣。

  除了她自己心知肚明真真是突然復活的,對他人來說真真始終和她一同生活,連戶口都不用重辦,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這個世界上原來真的有魔法啊,她這麼想著。

  和真真共同生活的日子裡,每一天都充滿了驚喜,她一下班就先去托兒所帶真真回家,那種看著女兒一天天成長的感覺,讓她感到幸福洋溢。可是隨著當初約定的時限快要到來,她忍不住又開始了猶豫。

  在某一天下班之後,她發現自己又來到了那間雜貨店。

  「歡迎光臨。」一樣是那位青年熟悉的招呼,「您既然來到此地,想必也是有願望想告訴店長的吧,請跟我來。」

  店裡其實光線有些昏暗,青年卻和上次一樣戴著深色的墨鏡,她忍不住好奇地開口詢問。

  「這裡這麼暗,你戴墨鏡不會看不清楚嗎?」

  「我的眼睛看不見,所以沒關係。」

  「抱歉。」她為自己的冒失而道歉了。

  「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只要記住東西的位置,基本上待在店裡就不會有任何問題。啊,已經到了。」青年相當熟練地替女子打開了木門,「請進。」

  女子一走進門便看見老人坐在搖椅上,看起來神情相當愜意。

  「妳果然來了啊。」老人一副一切如同他所預料的表情,「會再度來到店裡,表示妳還有願望吧?」

  「是的,」女子看起來有些緊張,緊緊地咬著唇瓣,「我想再付出一年的壽命,讓真真繼續活下去,這樣是可以的嗎?」看著活潑可愛的女兒一天天長大,她實在不忍心看到這個孩子再次死去。

  「當然可以,不過妳可是要想清楚喔?代價是不能退回的。」老人如此回應。

  「……我已經考慮清楚了。」

  「那好吧,代價我收下了,妳可以回去了。」

  「謝謝您。」女子誠懇地道謝。

  本以為會像上次一樣用奇妙的方式離開雜貨店,這次卻是由盲眼的青年送她出門。

  「雖然以我的立場而言,這樣說可能不太好,不過我真心希望妳不要再來店裡。」青年的神情看起來有些哀傷,「才來店裡兩次妳已經少了兩年的壽命了,也許妳並不後悔但……抱歉,我太多話了。」青年送她出了門以後,她回頭看已經看不到那間雜貨店,自己則是站在某個連鎖便利商店前。

  真是不可思議啊,她想。

  她以為那會是她最後一次去雜貨店,可是看著真真一天天長大,越來越懂事聰慧,她就不忍心看見真真消失,所以她還是去了雜貨店,一年又一年。

  也許是被店長告誡過或是什麼別的理由,青年除了在第二次她去店裡時有警告過她,後來就沒有再說過其他多餘的話,只是有時候看的她的神情好似有些哀傷,但她想仔細看清楚的時候,青年又恢復成了標準的平靜表情,好像那悲傷的神情只是她的錯覺。

  終於有一年女子又來到雜貨店裡時,她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發生了。

  「抱歉,我也很想替妳實現願望,不過妳已經付不出代價了。」老人攤了攤手。

  「您的意思是,我剩下的壽命連一年都不到了嗎?」

  「沒錯。」

  「可是真真她才二十歲!她還那麼年輕!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她幾乎快要崩潰了,她不在乎自己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性命,她只希望女兒能好好長大,沒想到就連這個願望也無法實現。

  「也不是沒有變通的方法,只要妳願意現在就死亡,並且把死後的靈魂交給我,我可以保證她平安健康地活到八十歲。不過妳可要想清楚喔,妳的靈魂要是給了我,就不能投胎了。」

  「不能投胎那有什麼關係,反正我也不認為有下輩子會更好,只要真真能平安長大就好,我的命跟靈魂,您要就拿去吧。」

  「妳確定妳不會後悔?」

  「我不會後悔,您拿去吧。」其實在她沒有聽青年的勸告,繼續來到店裡的時候,她就知道有一天或許會變成這樣了。

  老人應該是傳說中收集靈魂的惡魔吧,所以才會有那麼神奇的力量,可是就算是惡魔又如何呢?神從她身邊奪走了真真和幸福,是惡魔把真真和幸福還給了她,為此她心甘情願。

  「妳的靈魂我收下了。」當老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似乎沒有那蒼老了,但女子已經徹底離開了這個世間再也無法聽見,女子現世的軀殼在鬧區因為心肌梗塞突然過世,嚇壞了不少人,而純淨靈魂則被老人抓在手上──不,不是老人,是一位容貌十分英俊的黑衣男子,男子端詳著掌中的靈魂好一會兒,隨後順手把靈魂塞到了旁邊的空水晶瓶中。

  「真是搞不懂人類呢。」男子這麼說道,「為了別人賣掉靈魂,簡直蠢到不行。」

  「雖然我也覺得她很傻,但她是一位好母親。」青年如此回應。

  「前大天使後悔自己沒能阻止善良靈魂的墮落嗎?」男子調戲似地摟住青年的腰身,並且擒住了青年的下顎強吻了一口。

  「大人,請您不要那樣稱呼我,我不配那樣的稱呼。」青年臉頰有些泛紅,呼吸也有些不暢,看起來似乎對於男子輕挑的舉動相當困擾。

  「但你的確是前大天使沒錯啊,親愛的穆斯柯爾。被天神當作天界和地獄休戰的和平禮物送給我,被迫墮天的大天使穆斯柯爾。」雖然雙眼無法視物,在神之敵眼中穆斯柯爾可比其他那些所謂完美的大天使有趣多了,所以才藉著戰爭跟天神討要了過來,作為休戰的條件。

  「……收集人類的靈魂對您來說有什麼意義嗎?」青年歎了一口氣,沒有繼續反駁,只是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沒有呢,只是想找上面的麻煩而已。現在的年輕天使都不怎麼懂禮貌的說,不知道什麼叫做敬老尊賢,給他們找點麻煩感覺挺好的。」男子如此開口,身為掌管地獄的神祇卻是這樣的作風也難怪會被稱為神之敵。

  『您的確十分年長,但頂著這麼一張屬於神祇不會衰老的年輕面孔,幹著喪盡天良的壞事,說什麼要別人敬老尊賢,不覺得哪裡不對嗎?』穆斯柯爾很想如此質問,但他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說出口,只是安靜地倚靠在男子的懷抱中。

  雖然是天神將他送給神之敵的,但穆斯柯爾從來沒有因此憎恨或埋怨過上天的不公,只是順其自然地接受了這樣的命運──作為殘缺的大天使,被這樣贈送出去也是理所當然的吧,畢竟對天神來說他只是個不聽話的瑕疵品而已。穆斯柯爾過去因為不忍心看著轉生為人類的惡魔在自己眼前死去,所以大天使救了生命垂危的人類,為此被天神懲罰失去了雙眼的視力,雙目失明的他並沒有參與天界戰爭,卻在神之敵率領著大軍攻入天界時,偶然被看上了,這也是命運吧。

  如果有一天,你也拿到了一張黑色的名片,走進了這樣的一間雜貨店哩,請記得回頭是岸。


作者碎碎唸:
  這是昨天的夢的一部份,那是很奇怪的夢,關於兩個女性在那家店裡,作下的兩種不同的交易,共通點是交易者都是女性,做出的交易也都跟自己的孩子有關。

  我只寫了其中一個故事,是因為另外一個女性的故事我想不太起來,只依稀記得似乎非常陰暗可怖,最後那位女性被惡魔掏出的靈魂甚至是黑色的。

  有些人可能會覺得裡面有些名字很熟悉,是因為我以前寫過穆斯柯爾跟那位的故事,因為感覺他們跟夢中人物的形象很相似就直接用了。(因為跟本則故事沒太大關聯,這邊就不多提了)

  總之還是請大家多多指教

創作回應

任孤行
讓我想到第八號當舖
我也想讓一個人復活...
2015-03-06 16:29:38
風靈草
我沒看過第八號當鋪改編的電視劇,但看過原著小說,
聽說電視劇也不錯看的樣子。

其實我覺得想讓某個人復活,這是無法避免的想法,尤其是面對至親至愛之人的離去,更是會忍不住去想,也許自己應該要怎麼做,或者可以怎麼做就會有不同的結局,

不過逝者已矣,活著的人路還是要繼續走下去。
2015-03-06 16:34:01
氣泡小嵐
第一個念頭肯定會悸動
之後又會猶豫或煩惱
但是最糾結的不是代價的份量
而是會覺得這樣算不算是逃避

本該必須跨過去的悲傷
卻用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去處理
這樣,大家真的會幸福嗎?
2015-03-06 21:06:54
風靈草
我覺得這是滿值得思考的事情,
關於這麼做到底是不是幸福,也許每個人各自會有不同的想法,畢竟一百個人就有一百種幸福的定義,不過我個人對夢中女主角的選擇,覺得惋惜。
2015-03-06 23:29:10
西爾薩斯
活著,就是生與死的交替,若說輪迴,那麼生便是死的開始;死便是生的開始。
2015-03-06 22:18:27
風靈草
[e34]
2015-03-06 23:29:16
貝果
前幾天構想了一個有關交換屋的故事……
哎呀,又撞題材了[e26]
2015-03-07 15:41:33
風靈草
我覺得貝果你不用想太多啊@@
因為我其實也撞題材(上面提到的八號當鋪)
不過探討的主題不一樣,我還是照寫。
2015-03-07 15:4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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