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夢者之旅 DMS＜五十一章＞ 綻放於冥界之花
※ ※ ※
猛然一震，炎喵的身子飛到幾尺外。
啪噠！
他站穩身子，握著幻木劍的雙手微微發抖，左手沾染的異界物質昇華出一股酸腐的霧氣。
「呃呃……好痛。」
炎喵看著左手上褪去的一小塊皮膚，裡頭的血液正沿著掌緣滑下。
在決定與會長一戰時，炎喵就下了決心要面對未知的事物──異界物質，而他沒想到這居然和酸是同一種東西。
「看來得盡量別讓幻木劍直接和物質接觸……」
炎喵也想起幻木劍是也陪伴自己好一陣子了，至少到目前為止也只損毀過一次而已，這次事件結束後大概還能帶回去好好收藏，也算是沒有愧對武術教練的期待。
然而燃眉之急是當前的會長，一身被異界物質覆蓋的皮膚、未知的攻擊方式、加上那奇異的力量，讓炎喵有些難以對付。
「不過只要用火燒的話……就沒問題了！」
炎喵燃起雙手的熾焰，成了包覆幻木劍的外衣，他朝會長揮出幾道劍氣，伴隨嗶啵響聲的火焰在接觸到會長的皮膚時化為濃厚的白煙飄散。
儼然是無效，炎喵只好暫時將這個戰術撤回，這下可有趣了，碰到會長會出事、不碰到會長也傷不了他。
炎喵深呼吸、然後吐氣，瞳孔再次由紅轉為紫，這已經是第三次使用了。
「……」
包覆會長的物質團中傳出悶聲，似乎對炎喵此舉有反應，身體也開始躁動。
「姑且一試吧。」炎喵說服自己，隨後用左手沿著幻木劍的劍柄向外劃出，紅色的火焰也染成了紫色。
炎喵再次舉起劍，向著前方刺去，而這一次的攻擊讓異界物質有了反應。
「嘎啊啊啊！」
會長發出了不明的叫聲，就像是一般人被火焰所襲時會發出的慘叫，他不停地扭動身軀，卻沒有離開臺階半步……這點著實奇怪。
「既然不閃躲的話……我就當作沙包了！」
炎喵朝著不同面向砍擊、刺擊會長，而物質雖然在起初沒有特別顯出破綻，在多次的攻擊之下，終於有脫落的情況，包覆的內層則裸露出了會長原本的身體樣貌。
「很好──哇啊！」
正當炎喵得意於攻擊奏效時，物質開始依靠噴發碎塊來試圖黏上炎喵，而這些碎塊在黏貼到牆上或是地板時皆將該處融成了一小塊黑土……或是說粉末。
炎喵的身體、腿部也黏到數塊，衣服這種薄布料對這種異世界物質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皮膚就像是裸露於外頭一樣。
「好痛啊……嗚嗚，這……也太折磨了……」
炎喵退回臺階下，那些碎塊隨著侵蝕也逐漸昇華，真正的痛楚往往是在發生後的幾分鐘才開始，當沙漠夜晚的寒風拂過傷口時，觸動神經的感受才是最難忍耐的。
而痛歸痛，炎喵倒是從這邊學到了某種事實，也算是繳了些學費當作代價吧。
「呼呼……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炎喵開始保持距離揮動劍氣來攻擊，而會長也比照剛剛的攻擊模式──噴發物質來沾黏對方，只是炎喵逐漸習慣噴發的速度和距離後，這些也就傷不了他了。
「現在的會長就只是個肉靶而已。」
炎喵心中想著這件事，雙手也越揮越有勁，直到他腦海中忽有一股振奮自己的意志出現。
「就是現在！」
凝聚了所有的魂態，炎喵的雙手彷彿戴上了火焰手套，他將幻木劍高舉，所有火焰從底部開始竄升、紛紛聚集到劍尖形成一顆小型濃縮火球。
火球時成赤紅、時成亮紫，不停地閃爍著，最後炎喵停止凝聚火焰，火球定型成一顆金色火珠，依賴著劍尖的支撐。
咻！
炎喵將火珠頂上半空，他也向上高跳，當火珠再次和劍尖碰觸，它迸裂了，金色披覆上劍身，而整顆火珠就這樣融入了幻木劍，讓整把劍的亮度再向上提高一個層次。
「呀啊啊啊！」
炎喵調整自己的落點在會長身上，使盡全身的力氣朝他墜去──
「不要！」
一聲女子呼聲，讓炎喵不敢置信眼前的景象。一名有著嬌小身軀、綁著雙邊麻花辮髮型的女孩從那團物質中探出──即使只有上半身。
炎喵膽怯了，雖然手中的幻木劍仍未縮回，他希望這只是敵人的招式之一，某種類似幻影之類的技能。
可他想的別人不一定會認同。
就在炎喵的劍來到女孩的額前，一雙手接下了染著金光的火焰之劍，炎喵定睛一看阻擋者的樣貌，大吃一驚。
「別殺她！」
颯強忍身上的傷口、也得使力擋住劍，雙手披覆的護甲已燃成一塊焦黑的鐵片，而雙臂的黑色袖套也皆以燃盡，徒留頂著高熱的綠色龍鱗皮膚。
由於受到比自己力量還大的颯所阻擋，炎喵整個人呈現在空中倒著的樣子，但是他無法理解……眼前這個女孩對他的意義。
「她是……」
颯開不了口，而這一瞬間也造成了敵人的契機。
颼颼！
一束碎塊從颯的肩後射出，直直地命中了炎喵的右眼，這可讓他受不了。
「唔啊啊啊啊啊啊！」
炎喵半閉著眼、轉動身體，雙腳將颯的雙手撐開一些縫隙以便將劍拔出──然後連帶女孩一起貫穿會長的身體。
他用燒著火紅的左手把附著在右眼的碎塊燒掉，雖然阻止了痛楚蔓延，卻也留下難以抹滅的傷口。
女孩露出了微笑，火光中搖曳著淚滴的微光，會長的雙腳也能夠移動了，而它只是歪扭著身體向後退著，眼看就要掉到門內了，炎喵趕緊將幻木劍拔出，而這一下也讓會長完全地沒入門內，裡頭的異色物質像是饑渴的野獸看見獵物一樣湧上、接著吞噬，很快地就看不到會長的身軀了。
鏘鏘！
幻木劍掉落到地板上，炎喵單膝跪地喘著，他為了止血把半邊的臉頰都燒得有些焦黑，而一旁的颯茫然地跪著，嘴裡喃喃唸著：「對不起……」
噠噠噠……
末日、願月、井月紛紛聚集到門前，末日掃視了下，井月半搭著願月的肩膀緩慢地行走，不過看起來也順利解決敵人了，而臺階這邊的兩人似乎比較不妙。
「喂喂，你沒事吧？你的臉怎麼了？」
末日蹲下來檢視炎喵的傷，因為黑掉的半邊臉實在太明顯了，所以末日雙眼湊近他臉頰仔細地看著，不過炎喵用手緩緩推開他。
「不用看了，我完全睜不開眼。」炎喵吐了口氣，回過頭問：「不過……剛剛那個女孩到底是誰？」
颯沒有回應，仍然是憔悴地望著地板，不過披覆皮膚的龍鱗已經褪去，又變回了人類的正常膚色。
願月聽到後，像是想到什麼一樣，趕緊追問炎喵：「……你說的女孩，該不會是有個麻花辮髮型的女孩吧？」
「嗯──為什麼妳會知道？」炎喵好奇地問，畢竟願月如果常常跟颯相處的話，也許她會知道一些事情才對──關於颯的過去。
「師父有告訴我過，那個女孩曾經是師父的朋友，卻被黑翼誤殺……而且我聽說那是在十幾年前發生的事情。」
被黑翼誤殺……這確實也能變成他對抗黑翼的理由，正因為恨得夠深，才能這樣不把感情過於留露於外，臥底的工作也是……背負著復仇的壓力，驅使自己前進的一切如果在路途中又出現阻擋的話，意志不堅強的人往往就敗在這裡。
颼……
「都已經過去了，而且那也一定是敵人的伎倆，想用這個來擊潰我們的意志罷了。」
颼……
「而且說不定那根本就只是幻覺之類的東西……」
颼……
願月覺得有些古怪，突然出聲制止大家的談話：「先別說話！」
眾人腳邊的石子紛紛開始滾動，一開始是碎石、接下來越滾越大，許多頗具質量的物體都開始朝門內移動！
「這扇門……在吸收！」末日扶起炎喵緊抓著一旁的柱子。
「師父！快用緩軸芯把門關上呀！」願月和井月一手穩著身體、一手抓著颯，而風勢越發越烈，若再不行動，身後的巨大巖石若也飛來，大家就會一起被擊中並飛到門內！而這扇門也會持續吸收著世界的萬物，直到永遠。
「……姊姊！幫我穩住他……師父，對不起了！」
願月從颯的上衣內找到放置緩軸芯的沙漏容器，並將它取出逆著風攀到平臺處。
「差……一……點……」
她將緩軸芯擺上平臺的瞬間，冥界的大門發出了隆隆巨響，而在她轉動緩軸芯方向的時候，門也緩慢地向內闔上。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只見門的縫隙越來越小，最後成了一直線，接著關上時發出沉重的響聲。
「唔！」
颯回過神看著自己的雙手，又把頭抬起看著身邊的人們。
願月不忍看到颯的失落，回過頭來就是一個擁抱。
「都過去了，別再讓回憶折磨你了，師父。」
颯也用右手輕拍了兩下願月的背表達感謝之意，願月才鬆手，隨後將緩軸芯交回給他。
「……對不起，失態了。」颯起身，回頭看著身後的井月並道了聲感謝。接著他走向門的對面不遠處，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炎喵走到幻木劍旁拾起劍身碎裂的殘片，看來已經是極限了，原本想把武術教練的意志帶回去，而現在已壽終正寢，炎喵在心中感念著它的努力也誠心為贈送這把劍給自己的武術教練致謝。
颯手上拿著一把劍，漫步地走到末日面前把劍遞給他，而末日則是滿臉疑惑地收下。
「這把是那個浪人的劍，它的名字……就是『無名』。」颯繼續說著：「他並沒有錯，他選擇這個公會的決定也沒有錯，信念是絕對的，就像我們之於黑翼。」
「他所希望的是保護夥伴，與公會共創未來，是一名盡責的守護者，而這個信念正和你相同。」
颯望著把玩著無名劍的末日，叮囑著：「若想達成你的夢，這把劍的信念是不可或缺的，希望你秉著他的遺志繼續向前邁進。」
啪、啪、啪、啪……
從眾人的頭頂傳來一串響亮的掌聲，大夥兒們抬頭一看，冥界之門的門頂上頭坐了一個看不清楚的黑影。
「說得好！說得真好！」
黑影尖銳的笑聲在夜裡格外刺耳，笑完後接下去說：「會長居然想自己成軍啊──嗚呼呼，好可怕好可怕，這樣新世界的敵人就會多一團啦！」
颯正想出聲時，黑影搶在他前面說話：「哎呀呀！我知道你們的疑問，不過先等我把這東西處理掉……嘿唷！你們後退點呀，不然等等發生什麼事我可管不了喔！」
從上方蔓延下來，一大片的黑霧蓋住了整扇門，眾人也退到臺階下避免被黑霧碰觸。
過不了多久，黑霧的高度緩慢降下，而坐在上頭的黑影真面目也因為火炬的照明下逐漸明顯……
是個頭戴一頂小丑帽的男子，臉上畫著各種亂七八糟圖形的塗鴉，嘴唇周圍塗滿紅色的顏料，衣著卻是正經的黑西裝外衣、黑西裝長褲，手上拿著一根長拐杖，笑嘻嘻地看著每一個人。
「你們好，小生是No.6，我最喜歡魔術表演了，嗚呼呼呼！趁現在還有一點時間，你們提些問題吧！」
「No.6？這是什麼東西的編號嗎？」炎喵試問，小丑見他提出問題，高興地又跳又叫。
「沒錯，這就是我們的編號唷！嗚呼呼呼！」
六號很高興地從袖子裡取出一些不同顏色的小球表演起雜耍了。
「你……到底是誰派來的？」颯問著，六號看到他銳利的眼神時發出了尖叫，手上的球也都一顆一顆掉到地上。
「嗚──好可怕！我們是誰派來的？這個嘛──」六號不停地用手作些奇怪的動作，時而搔頭時而托腮，最後他身後的黑霧剛好降到了地面上，他也想到了回答方法。
「嗚呼呼呼！時間到了時間到了，反正到時候你們就知道囉！嗚呼呼呼！」
他脫帽鞠躬，表達致謝之意後向後跳入黑霧中，在身影消失前說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話。
「如果你們活得到那時候……」
語畢，冥界之門也消失了，只留下四人在現場不知所以然地相互望著。
「真是……好一個新的謎團。」末日下結論，隨即又被一陣喧鬧聲嚇到：「這次又怎麼啦？」
噠噠、碰咚！
似乎有人陸續從上面跳下，而且數量還不少，等到那些人靠近火炬時眾人才將心中的懸石放下。
「烈格！倚羽！」
井月高興地將手環過他們的頸部，不過烈格很快地掙脫，並且用拇指指著身後陸續出現的黑衣盜賊講話：「我們先帶你們回去納希吧，這邊的善後工作就交給我們，辛苦各位了……你們的傷勢也要趕緊處理，事不宜遲，我們加緊腳步吧。」
炎喵點著頭，眾人也遵照沙影團的指示移動。
荒漠巨洞內殘留的是一座輝煌紀錄的公會遺址，以及悼念死去信念的會戰史蹟，即便人們日後談論起這個曾經耀眼的著名組織，讚許之聲也仍將持續隨著瑪迦堤亞城的大鐘發響。
至於公會長的陰謀也隨著巨洞的填起而永遠埋葬於黑暗之中。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