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夢者之旅 DMS＜二十二章＞
「唉……」樸大爺說完後又嘆了幾口氣，讓炎喵產生出一定要問他「怎麼了？」的錯覺。
「既然老人家有困難，就應該幫助他！」炎喵腦內又自動把動作轉換成語言，於是他開口：「請問您還有什麼心事嗎？」
樸大爺似乎就在等這個機會，一聽炎喵提出了問句，在句末就拉了個長音：「嗯哼──俺實在有個請求，若是汝的話應該可以──一定可以，對……一定可以的……咳咳。」
最後那個不自然的咳嗽聲讓琁葉面露苦笑，不過既然老人家都已經提出來了就繼續聽下去吧。
「俺就直接切入主題，俺想要汝幫忙鏟除烏山的妖魔，就是那個什麼來著……會用聲音誘惑人的妖怪？」樸大爺用手搔臉頰兩下，「啊啊……那個九尾妖，對對對，就是那個妖怪。」
炎喵不解，九尾妖應該是指跟在琁葉旁的九尾吧？那為什麼還要消滅她？明明看起來沒有什麼惡意的樣子……現在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也許不能出現在其他人面前吧……
「俺在想，今日天象和往常有些許不同，不知道是不是預兆，明早再來請人看下風水較實在……那麼兩位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在寒舍歇會吧。」樸大爺好心地詢問兩人的意見，炎喵和琁葉互看了一眼，點頭答應老人家的好意。
這一天，躺在草蓆上的炎喵總覺得有些不適，心裡有些煩躁。
※ ※ ※
一大清早，太陽的粉塵尚未灑滿大地，樸大爺就已經在院子裡走動，炎喵被從木窗縫隙溜進來的雞啼聲給吵醒，爬起來用手揉著惺忪的雙眼。
跨過門檻的木板，炎喵享受到了幾日不見的晨曦，樸大爺見他醒了，也漫步過來打照面。
「紅髮，睡的還舒服嗎？俺這破屋若是讓汝大半夜爬起來的話還真的過意不去，罪過、罪過啊。」
炎喵趕緊回應：「不會啦……只是很在意其他事情而已……不過已經沒事了啦。」
樸大爺搔了幾下臉頰，邊砸嘴邊點頭地說：「是嗎，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他走過炎喵身旁，走到門檻旁時又停下來，回頭告訴炎喵：「咱們這村中有鐵舖，紅髮汝不如去瞧瞧？看汝那把劍……應該是焰木做的吧？」
「請問……焰木是什麼？」炎喵不解地回問他，只見樸大爺搖頭晃腦了一下，舉起柺杖直指烏山。
「咱們這裡閃電劈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烏山，在之前的村子中有那壯丁到山裡去，從焦掉的枯木上取下了奇異的木材，咱們就管那個叫焰木。」樸大爺頓了下，「不過現在都沒有啦，沒人敢去那座山裡頭，除非腦袋有問題……啊，失言啦，俺是指那些不怕死的傢伙啦。」
「真奇怪，被雷劈到的樹木不都直接像開花一樣垂掉了嗎？為什麼還可以撿到如此硬又耐火的材質……」炎喵埋著疑惑走出樸家院，在村中閒晃。
天尚未明，村中人們的活動已熱絡起來，將斧頭扛在肩上的幾個樵夫互相道早、婦女和小孩也在各家屋外洗起衣服或是餵養家畜、小販就直接在一旁的路邊直接舉著魚、肉、蔬菜等等的食材叫賣起來，讓人感受到村子的活力正在擴散中。
「噹、噹！」
響徹天際的敲鐵聲毫無保留地流過耳邊，一抬頭便能看見前方不遠處冒起黑煙，讓人清楚地了解鐵舖的位置，這可不是失火，而是因為空氣中瀰漫著鐵屑的味道。
炎喵晃過市集，見兩名頭頂綁著白色頭巾的男人，一高一矮來回於火爐和鐵砧間，汗流浹背的兩人看起來非常忙碌。
高個子瞥見炎喵來到旁邊，興高采烈地打招呼：「嘿，小兄弟，您不是昨天來的那位客人嗎？歡迎歡迎！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炎喵被如此熱情地招呼而有點受寵若驚，昨天晚上村人看起來都像是仇視自己一樣的眼神都到哪裡去了？雖然如此他還是帶著親切的態度回應。
「呃……早安，是樸大爺要我來逛逛這裡的……」
那高個子一聽到樸大爺又更為興奮，趕緊放下手上燒紅的鐵棒搭住炎喵的肩說：「原來是樸老爺要您來的啊！那您一定是有氣度、有名聲的少俠！來來來，咱們這邊有上好的刀具，來瞧瞧、來瞧瞧。」
高個子拉著炎喵走到工作室的另一邊，繞過正在燒鐵的矮個子身邊時，炎喵也向他打個照面，高個子拍了下沾有些許煤塵的櫥櫃讓上面看起來乾淨一些，還一邊不好意思地向炎喵說：「啊嘿嘿，不好意思，咱們這邊很少人來光顧，所以上頭積了些灰塵……不過絕對不會影響品質的，放心！」
翻開嘎吱作響的板子，裡頭垂掛著幾把新穎的刀和劍，就像小型的武器展覽櫃一樣，各個刀面光滑、刃部尖細鋒利，彷彿將頭髮放在上面就能夠輕鬆斬斷。
尤其是最左方的那把長刀，柄部無護手的設計，比一般刀還粗厚的刀身部可以讓手靠著而不用怕劃傷手掌。
雖然刀身寬厚，還沿著刀身打了三個洞，然纖細的長刀刃就讓炎喵的目光被吸引住，他湊近臉龐瞧了瞧刀鋒處時，高個子也沒閒在一旁，而立刻為他作講解。
「小兄弟啊，有眼光喔！這把刀可是咱們兩兄弟第一把製作的刀……嘛，雖然刀身寬了些，不過刀刃可是沒有馬虎喔，這三合鋼製成的刃可是非常利的！削鐵如泥！啊哈哈……好啦，其實也沒有到那樣的程度啦……」
聽著高個子這樣地誇讚這把刀，無非在炎喵的內心又添上一筆，讓他更想要試刀了。
「這個……小兄弟啊，我看你背上那把是焰木做的吧？看起來沾過水……嘶──這把劍實在少見、少見，不好好保存是不行的！」高個子在炎喵背後研究幻木劍一會兒，用手指在上頭輕觸幾下，隨後又發出嘖嘖的聲音。
炎喵回頭問他：「這把是我的師父送給我的劍……之前在水世界時浸了滿長一段時間的水，這樣子會怎麼樣嗎？」
高個子聽了直搖頭：「不不不……小兄弟啊，這把雖然有防火的材質，卻沒有防水啊！我看它的壽命也不長了……我想想，從昨天到今天也暴露在空氣中有整整一夜的時間了，現在我看連一顆石頭也劈不了！噢，不，是連一根粗樹枝也劈不下！」
如同宣告死期一般，幻木劍的情況真有如此嚴重？整體看來明明再正常不過了。
「怎麼……好不容易拿到了教練親手交給自己的禮物，卻又粗心大意讓它損壞……」此刻內心五味雜陳，卻又只能往肚裡吞，百般無奈的煩惱絲如纏著心臟一樣，痛苦地快要窒息。
他抽出背上的幻木劍，交給高個子：「請問，您能告訴我到底哪裡出問題嗎？如果是的話……能修好嗎？」
高個子抓了抓頭，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這把劍，隨後又告訴炎喵：「唔……這個我會和矮個商量商量，還要看看有沒有庫存的焰木才行……」
「焰木啊，要是碰到水的話很容易從鈍掉變成無法使用，基本上有三個階段，第一：泡到水之後就開始變化了。第二：從水裡拿到空氣中時就會讓焰木內部開始產成氧化。第三：隨著曝曬的時間越長，焰木到最後會因為氧化而中空，變成和一根空心的樹枝沒兩樣的東西。」
炎喵聽著高個子這樣說，換個想法，他們也是鐵匠，自己只是個很多事還不懂的小毛頭，就算表面上看到的樣子是如此，在內行人的觀點卻又是不同的樣子。
職業，貫徹專精事物的責任，發揮獨有的精神，炎喵才體認到這點，因此覺得能夠信任他們。
「小兄弟啊……我看這樣吧，您先拿那把刀去用，如果這把劍有任何狀況的話會再請您過來瞧瞧的……您是住樸老爺那兒吧？」高個子小心翼翼地將幻木劍捧在手上，一面詢問炎喵的住處，在確認無誤後，他帶著幻木劍到前面的工作室和矮個子討論一些事情。
炎喵取下那把刀，卻差點沒把櫃子弄翻，因為重量實在太重了，還引來高個子在前面高聲呼喊「沒事吧小兄弟？」
「沒事！只是……太重了些。」炎喵把那把刀的刀鋒斜躺在地面上，喘口氣後用目光打量了下長度，居然足足比自己高上半個身體左右。
以炎喵現在的力量來說，要將這把刀使用的得心應手還得要花上許久的時間，現在的他只能把刀拖行在地面上行走。
高個子探出頭，又告訴他關於刀的事情：「對了對了，這把刀叫做『半月巨刃』，看那弧線，不覺得像是弦月的形狀嗎？而因為刀身的關係……抱歉啊小兄弟，那時候考量到使用的人應該是大人，沒有製作小把的……」
「沒關係，不管是刀和劍都一樣，不論大小，我都會駕馭於上的！只不過還要段時間就是了……」
高個子頂著炎喵的氣勢，也發出了鼓勵的宣言：「加油啊小兄弟！我也會好好地想辦法的！在那之前你可要比我先練成那樣的功夫啊！」
「唔喔喔喔！聽你這麼一說讓我都燃燒起來了！我一定會的！」
莫名的悸動再次從內心深處浮現，不過，時間不長了。
※ ※ ※
永夜的烏山中，和靜謐景色不符合的喧鬧感充滿整座山。
流瀉的溪水裡淡露的是妖氣的顏色，一種詭譎的紫紅色，突顯了異常的此刻。
群妖叢聚，旁側的虎群和似人似虎的生物聚在一起、許多飄忽不定的鬼火與坐在地上的三名身形壯碩的面具巨人以及一棵參天古木矗立在眾魔的中央。
數十隻蝙蝠在古木旁雜亂無章地飛著，多了幾分生人勿近的生動標示，不過這烏山原本就已有妖怪橫行，一般人閒來無事也不會進到山裡頭自取滅亡。
「轟隆隆！」
閃電突至，在這毫無天氣異象的天空中，對於山中的生物早已習以為常。
一股淡色而透明的粉塵在空中飄散，逐漸匯集到古木的表面，讓深褐色的樹皮染上粉塵的顏色，紫紅色。
古木的樣子開始崩解，如同蛻皮的蛇，古木也展露了另一面的樣貌，血紅的兩個洞就刻在樹幹上，像是眼睛一樣地閃爍著紅光、從兩旁長出來的樹枝也化成了雙手，細尖的樹枝手指像是能夠輕易地刺穿任何東西、而紮根於土上的根也脫出土壤，形成了藉由粗樹根而移動的方式。
聚集的妖怪們見此情景，無不高聲吆喝、呼喊，虎群用引以為傲的吼聲響徹天際，響到能夠把天頂震垮也不足為奇、而三名面具巨人則是雙手拍打胸脯來表示自己的興奮。
「真是恰巧啊……」
低沉而令人顫慄的吼聲在森林各處迴盪，古木將雙手高舉，如同向上天祈禱一般。
「再一次的──重生……吾要──復仇！」
古木的雙手做出如捧著天上的圓月的動作，透白的月亮就這樣漸變成了紫色，進而轉成紅色。
妖怪們高聲呼喊為自己的主人歡呼，古木緩緩地放下雙手，難掩的憤怒溢滿了鮮紅的雙眼，一股強大的妖力自中心向外急飛，常綠的樹林全數枯萎、草皮無存，一片死寂。
「吾等，將在今夜亥時，吞噬人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