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夢者之旅 DMS＜十七章＞
※ ※ ※
白雪坐在一處從海底突出且不大高的礁巖上，看著來來去去的綠海馬和金海馬，手中的飼料隨著小海馬們的食用慢慢減少。
「你們是屬於大海的孩子，而我只是個過客……」
白雪不自覺地道出了內心話，而身體也毫無反應，只是對於當下的景色而有所感觸。
她輕闔雙眼，想像自己曾經居住的國度，卻是一片暗沉的黑，什麼都看不到，憶到此處，白雪不禁嘆了口氣。
和大海成一色的湛藍捲髮在海裡披散開來，礁巖上惹人憐愛的媚態以及如同傳說般的半身魚尾搭配，讓人有種身在童話故事中的錯覺。
然而上半身依舊為人類的她，始終無法忘記自己最初的存在，試圖追尋，卻又無力回天。
炎喵來到綠海藻之地，這個充滿生機的淺海地帶，一見到白雪在上頭困擾的樣態，也忍不住驚嘆了下。
他輕躍一步，藉著海水的浮力翻上礁巖，走到她的身旁隻手搭上右肩。
「嗯，四角之地似乎就在前方呢──看起來很接近陸地了?！?/font>
白雪回望他一下，好奇地問：「你要走了嗎？」
炎喵頷首，臉上浮現自信的微笑。
每次看到這樣的笑容，白雪就會覺得自己的不安獲得解脫，有種放心的溫暖。
就像是那個人一樣，散發著神聖氣息的巨大翅膀將自己包覆時的感覺，以及那副自信的淺笑。
那是在過去──
「我會用這麼大──的雙手保護妳！妳看妳看，一對翅膀加上我的雙手，總共有四隻手呢?！?/b>
「啊?！?/font>
白雪輕語了一句，瞪大的瞳孔像是想到了什麼。
炎喵轉頭看她，為了防止像之前一樣的事情發生，他蹲下來用手穩著白雪的雙肩。
深邃的眼神中有些光芒，和之前血腥的紅色不同，是大海的青藍色。
這次沒有任何的變化，閃爍不明的藍光過了一會兒即消失無蹤。
白雪回過神來，看見炎喵時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我想起來了?！?/font>
略帶興奮和驚訝，白雪手中的飼料罐因為手心放鬆而掉落到巖下，她反搭雙手在炎喵的手臂上，笑得更燦爛了。
「我終於想起來了，以前的事情！」
炎喵鬆開雙手，滿足地看著她飛舞在海中，或許是因為高興的關係，她游動的速度快得讓後面好奇跟著她的海馬追不上。
「哇啊──這感覺真好呢！」
白雪張開雙臂，沐浴在淺海充足的陽光下，盡情地享受拿回記憶的快樂。
「嗯？」
炎喵發覺側邊的腰包中有東西在晃動，他翻開裡頭，只有一塊當初留下來的彩色蝸牛殼。
蝸牛殼時有時無地晃動著，炎喵將它拿出在手中拍了幾下，從裡頭掉出了塊指尖那麼大的青空色碎塊水晶，形狀就像是小型金字塔般的錐狀體。
水晶緩緩地浮到炎喵的眼前，接著卻以非常迅速的速度朝白雪飛去，來不及反應的炎喵就看著水晶貼住了白雪的額頭。
水晶沉入額頭內，卻沒有任何變化，白雪不明白發生什麼事，眨了兩下眼，慢慢地降落到炎喵身邊。
「白雪！沒事吧？」
炎喵從不同方向觀察她，依然沒有什麼不同，這才讓他稍稍鬆一口氣。
他指著掉落在地上的蝸牛殼：「都是這東西剛剛在晃動，才會……」
「嗯──剛剛那個是記憶的碎片呢。」
白雪彷若換了一個人似，平穩地說明方才發生的事情。
這下換成炎喵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沉思般地閉眼唸道：「記憶的碎片？」
「這一塊碎片是『始』，也就是記憶的源頭，但是後面的碎片我已經不記得長什麼樣子了。」白雪吐吐舌頭，接著說：「這個『始』保存的是那個人的一部分回憶，以及我的開始。」
「開始？那是代表什麼？」炎喵對於一連串新的名詞有些好奇。
「掉到海中之後的事情和起源……喂，炎喵。」
白雪的雙眼游移著，她慢慢湊近炎喵，右手貼上了他的胸膛。
「唔！妳、妳要做什麼？」
「噓！」
白雪伸出另一手的食指靠在嘴唇邊，輕聲地說：「不覺得周遭的氣氛怪怪的嗎？孩子們都躲起來了……」
「孩子們？」炎喵疑惑地問。
「海馬啦！」
確實，前一兩分鐘還在游動的動物們都銷聲匿跡，海中只剩下兩人、氣泡的竄出聲、以及靜得不像話的氣氛。
炎喵的眼角努力地搜索違和處，終於在白雪後方的低礁石下瞥見一個竄動的身影。
「雖然發現了，卻不知道要如何先下手為強呢……」
炎喵思考著辦法，對方卻像是知道形跡敗露一樣，搶先在他下手前從裡頭衝出來。
「啊……這是！」
圓滾滾的肚子，有著鳥類的尖嘴，以及無法支撐重量而退化成短小的雙翅，除了胸前白色的肚皮外其餘都是深藍顏色的海洋生物──企鵝。
「企鵝？」
看著眼前這隻讓自己造成不安的原因的動物，炎喵無話可說，和腰部差不多高度的企鵝究竟有什麼威脅性呢？
他跳下礁巖，走到企鵝旁，彎下腰向牠打招呼。
白雪則是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雙手不敢放鬆地平擺在胸前。
這隻企鵝露出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炎喵，還不時歪起頭，一副非常討人喜歡的表情，炎喵忍不住摸摸牠的頭。
他笑著邊回望白雪，揮著手示意：「很安全的，沒問題！」
「小心！」
但是她卻驚呼一聲，企鵝「喀喀」地開合鳥喙，眼神像是閃過一線光芒似的，向炎喵的身體刺去。
可惜的是，炎喵在牠開合鳥喙時就察覺到不對，及時放開手朝一旁翻滾閃躲，畢竟企鵝的身高足夠給予人體不可小覷的衝擊力。
「這小傢伙居然會咬人啊！」炎喵壓低身子，以防對方繼續展開攻勢。
企鵝張開大嘴「嘎吱嘎吱」地像是嘲笑炎喵的無知，眼睛卻依然水汪汪地看著他，讓人有種可愛卻能致人死地的感覺。
「哪有企鵝是這樣笑的……?。 ?/font>
炎喵左側的陰暗處閃爍出光線，又一隻，直直地瞄準他的腿部刺去。
向後一跳，雖然躲過了側邊的襲擊，最初的企鵝又迎面而來。
企鵝在水中游泳的速度是海洋生物中數一數二的，更何況眼前的企鵝又利用鳥喙當作前端，不斷地旋轉身體，就像是一具活動鑽頭一樣。
「沒辦法了……休怪我無情??！」
他拔出幻木劍，雙手捧在胸前進行阻擋，企鵝的尖嘴直直地朝炎喵心臟前的劍身壓上，企鵝的重量加上速度的衝擊讓炎喵在水中被撞飛良遠。
尖銳的鳥喙在劍身上旋轉，若是一不注意而讓牠滑開的話可是會直接命中心臟的，炎喵一邊配合轉動的速度仍需注意後方的狀況，他不時地回望，終於看到一塊大石頭。
「就是現在！」
炎喵將重心下移，頭部一側，企鵝從耳邊劃過，重重地撞上了巖石，而企鵝因為鳥喙嵌入裡頭而動彈不得，在上頭掙扎。
「居然被彈到這麼遠的地方來了，必須趕回去才行……」
「炎喵！」
白雪從前方游來，看見炎喵平安無事時似乎鬆了口氣，她降到地面上，看看企鵝又看看炎喵。
「你怎麼可以欺負牠呢？」
突如其來的責問讓炎喵無所適從，白雪輕撫了企鵝下，卻沒幫牠脫困。
「……但是牠看起來很可憐呢，一定是有什麼委屈吧？」
覺得此事不單純的白雪皺眉思索，說出了關鍵句：「企鵝的棲息地不是在這裡呢……」
「原來這裡不會出現企鵝??？」
炎喵驚訝地問，海洋的生物對他來說都是大雜燴，全部混雜在一塊，對於自小生活在陸地的人自然不了解大海的生態，他即是一例。
白雪有所感悟地繼續說下去：「企鵝本來是棲息在靠近天空城塔的海域中……也許和黑霧有什麼關係？」
「說不定……」炎喵回想在黑霧中發生的事情，「但是我不想再回到那邊，一定還有其他辦法可以解決。」
「現在要做的是讓妳的記憶恢復、變回人類的樣子才行?！顾站o手心，將幻木劍收回背上，「總而言之，先到四角之地去看看那個魔法通道長怎麼樣子?！?/font>
「那這些孩子呢？」白雪指著卡在巖石中的企鵝道。
炎喵握著企鵝的鳥喙，使力將它拔出，他用手指著企鵝，略帶低沉的嗓音警告牠：「絕對──不準再來攻擊我們，知道了嗎？要不然我就把你的嘴巴再塞到裡面?！?/font>
「炎喵！不可以這麼粗魯！」白雪捏起他的臉頰，「牠們都是很乖巧的孩子，看到陌生的人進來地盤當然會採取攻擊，但是你絕對不可以用暴力──禁止暴力！」
「我、我知道了……你快點走吧，不要再來攻擊我們了?！寡走鲾[動雙手要企鵝趕緊離開現場，牠那水汪汪的眼神又盯著他不放，讓他很不忍心。
「可惡……笨蛋，居然用那種眼神看我，這樣叫我怎麼忍心趕走你呢……」
炎喵用力搓揉企鵝的頭，上頭的毛有些亂掉了，企鵝看起來還是那樣，過一會兒自顧自地游走，直到視線不及之處，炎喵和白雪才又繼續向四角之地前進。
路途上，除了凹凸不平的一些小巖石之外，整體算是很平穩的旅行道路，加上位於淺海的陽光充足，立即就能夠感受到大海的熱情。
兩人翻過一塊擋住路的珊瑚礁，前方的道路向下形成了寬大的區域，黑色的玄武巖在下方的沙地上排列出了一大塊菱形形狀的壯闊景觀。
菱形……四個角，這裡就是四角之地！
那麼魔法通道究竟長什麼樣子呢？在什麼地方呢？
炎喵發現菱形的底部，有團黑壓壓的東西在蠕動，那看起來和其他的玄武巖不太一樣。
「那個是什麼？」
炎喵二話不說立刻跳下去一探究竟，白雪連阻止他的機會都沒有，只能愣著看他繼續做出莽撞的事情。
「唔……」
再靠近一點……那團黑色的東西依然在蠕動。
「這該不會……」
黑色的物體絲毫沒有發現炎喵從上空逼近，抑或者是……
「唔哇哇！」
黑色的物體突然從中間分裂，張開牠的大嘴，裡頭紅通通的舌頭正等著炎喵的掉落，似乎要一口把他吞下去。
原來早就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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