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參、雨籠潮歌幻史行(中)
是私情夾雜對謎團的探究,抑或是以探究謎團之名參雜入私情,又或者所謂的私情本就推動了探究這樣的行為。
事實上,不管私情範疇僅限個人或另含他人與否,不可否認在人類群體社會中兩者皆會彼此影響;也就是說,不論是探究謎團或事件,這個「動作」就已具備私情的成分。因為它作為「動機」才能進而衍生出後續探究的「動作」。
又群體間的互相影響,最終會發現謎團背後的人事物歷史是環環相扣,形成一個閉環回到周遭的關係者和自己,只差這樣的閉鎖之環是否全然浮出且來到眼前見證,伴隨因果命運的名諱,使故事中的其一主人公恍然大悟。
或許正是這麼回事,因此左涵之父將這些文獻、古籍等資料和手記放在同個地方,也因此尹詩雯同時翻開《雨國推想》與《鯤籠潮歌誌》的舉措沒有引來意料之外同是預料之中「回歸現實時間線」的結果。
然實際上,這時的尹詩雯早將抽離計畫的後果拋諸腦後。
私情大過豪賭心態下的亢奮高漲,其實繼續思考無從掌握的可能情況僅是躊躇錯失、浪費時間,沒有意義,總之,尹詩雯翻開兩冊後,目光便開始於兩者之間迅速掃視閱讀,進入精神集中旁若無人的狀態。猶如身處自身展開的「結界」之中,正式開啟雨籠潮歌的幻史行。
──五千年?鯤籠村的歷史追溯到這麼久以前嗎?所以所謂的「鯤籠神」就是五千年前來到鯤籠村的「神祇」?姬氏……是周朝那個姬氏嗎?左巫……左涵……左家和鯤籠村?難道左巫就是指左涵的先祖?
還有,這首歌謠不就是麵攤老闆喃喃唸出的那段囈語嗎?
那鯤籠村五千年的歷史又和我從父親和《搔耳》裡面看到的,兩千年前才開始有文獻紀錄的雨國有什麼關聯?不……正因為有關,左涵的父親才會把這些資料都放到一起吧?
即便進入專注狀態,但尹詩雯馬上發現若一邊思考,無疑又會陷入腦袋暫時混亂的結果,趕緊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掃除一些雜念後繼續閱讀。
首先是《鯤籠潮歌誌》。
尹詩雯目光循著歌謠句末,接著看到歌謠旁有著一幅以筆墨描繪出的傳說之物,並在下方落款此物名諱為「鯤」,同時註記──鯤籠神。
而這張畫正是廣播塔值勤者林先生於工作日誌上所稱根據年幼記憶隨筆繪製,從清籠寺住持那裡見過的圖畫。
冊中這幅圖畫更加完整,名為「鯤籠神」之物狀似現代所見的大翅鯨,然而周圍景物尺寸略輸一籌的襯托,說明此「神」的身形早就脫離既有生物的範疇,只不過其身以特徵亦是如此,如同當時見到日誌圖繪的感受。
只見這尊神怪翻躍飛翔群山闊海之上,全身雲霧繚繞,從頭至尾覆蓋似鱗構造或瘤狀凸起板塊。中後身側有四雙深入雲霧並飄揚長鬚髮的翅膀,又或該稱其是魚鰭之物。背部和腹部長出連綿如帆的巨大背鰭和胸鰭。
長而有力波浪狀的尾巴,有如龍尾、亦似鯨尾,上面附有許多山石或藤壺的硬質結構,其長度幾乎與身體相同。身下則另有四對長著四指利爪的下肢,形似龍鳳手足。
頸脖與首有近似神話傳說龍族的特徵,頭部頂著四對像是麋鹿首角的突起物,面部旁有如鬃毛般卻也像女性的墨色鬢髮和觸鬚。
其中首部為此物最畸形怪誕之處,但其實細看亦能從身上找到那令人久觀不適的構造細節。
只見鯤籠神有著一口如同章魚口腔或稱其為花瓣般,肉身結構不自然舒張的嘴,無法看出裡頭是否有尖牙,可是能明顯看出那如巨蛇狀伸出嘴的鮮紅舌頭,最前端連著一顆有著形似男性臉部的人類頭顱。
而前所提到令人久觀不適的細節,即「祂」的頸脖、下腹皮膚節瘤與腹摺中,原來還長著眾多人類手腳,長短粗壯皆有,就像皮膚毛細孔上黏著許多男女老幼的下半身。
其實更加仔細端詳的話,還能看到鯤籠神那張宛如火山表面崎嶇龜裂的首面,不光縫中有密密麻麻的生物眼睛,更會赫然發現其恐怖至極的頭部極其狀似──一名女性口中含著男性頭頸。
「好噁心!這全身血紅、下身蒼白,像突變鯨魚……還是蛇的怪物是什麼啊?是左涵的爸爸畫的嗎?鯤?這是……鯤籠神?鯤籠村祭拜的主神?我們的故鄉一直供俸這種『東西』嗎?」
「根本克蘇魯神話中才會出現的……不可名狀之物。」
耳邊傳來黃湘寧近乎尖叫的驚詫,顯然友人也正一同閱讀書冊內容。看來儘管已盡可能排除雜念集中精神,還是無法避免腦袋擅自聯想和外在環境因素。
見此,尹詩雯只能選擇讓外來資訊持續湧入腦中,暫時不處理友人的情緒,讓腦袋暫且切換成半自動狀態。對外在影響以下意識來應付。
看完工作日誌上無法完整描繪出來,鯤籠神恐怖至極與像極某種暗示的圖繪後,尹詩雯繼續往下閱讀。
「此與《山海經》有著相同名諱卻幾乎截然不同,又出自《鯤籠雜記》佚名古作的『神』,應該是揉合神怪傳說、古人口說流傳下來的存在。然而,此畫中之『鯤』卻也出現過在鯤籠村民家中的掛畫。據實際訪查,得知是前代家主從清籠寺『內房』名為《鯤籠神》手繪畫作臨摹而來,其身份為水墨畫家,亦屬村方幹事之一,故推測此畫非一般人所能看見。
此幅『鯤』畫,據悉於2002年後才正式移出『內房』,展示於每屆的大潮祭中。
只是唯有廟方和村方高層才會知道其『真正展示』出來的位置。可惜深入探討無果,猜測可能是一種祭祀活動上的象徵,亦可能與咒法有關。」
「再根據追查,『鯤籠神』的供奉習俗其來有自,年代可能要追溯至數千年以上。若根據《鯤籠雜記》、《舊籠談》、《古鯤籠代書》、《山海經》、《國語-魯語上》、《爾雅.釋魚》、《莊子-逍遙遊》、《周易》、《尚書》、《風俗通譯》等區域文本、古籍文獻,推測這只神怪存在年代估計須追溯回前六千年至四千年。
但就左巫後裔──於2001至2002年間離開之鯤籠村巫女一眾之首,主司結界巫女逝去後,眾巫女離村為村人所目擊並確認的『辭世詩』,幾乎可以鎖定鯤籠神初來乍到,也可稱是最初所潛伏鯤籠村下海域的時間序大約在距今五千年前。這與《鯤籠雜記》、《舊籠談》、《古鯤籠代書》交差比對之類似『大潮祭』前身祭祀活動──最早出現的『對鯤崇拜』之內容,沒有太多的落差。實際上也沒有更多的資料可以參酌了。
關於這裡所提到五千年來的『對鯤崇拜』,就得牽涉到最初出現在《舊籠談》曾提及當時『最初神祇』前來的歷史(也可能只是一部份神話傳說)佚事──姬氏一族、麻生仙族被提及至《山海經》中『歸虛』西境劃分掌管蓬萊、瀛洲、方丈三仙島領域(其中蓬萊與瀛洲推測為現代日本與臺灣列島)的紀載。
因就本人另一著作《雨國推想》結合傳聞徐福後人所著之《搔耳》,加上民俗學者麻生博史、范余教授所留下殘餘筆記內容,基本可證麻生仙族兩千年前自蓬萊來到本島,並且干涉雨國(古名范家村;亦可能屬上古姬氏後裔其一分支所居鬼門脈流穴境之地),推測麻生仙族執掌仙島正是蓬萊,故進而推測,初始於姬(黃帝)時期末古左國,傳說華、姜、子、姬等後裔,左巫系族入主瀛洲與方丈島。
這裡便是左巫系族最早和本國有所關係之臆測。
只不過,左巫(姬氏後裔)五千年至兩千年間,甚至是到近代是否與麻生仙族、其他巫系,或者相關傳說先民有持續交流或轉移,因沒有更多史料文獻,仍然只能停留在推測階段。
當然,上古後裔是神為仙或人,年代久遠、自由心證,然後裔系族交流通婚肯定持續至今日。事實上,左氏進入現代依舊存在,但是否真為上古系族後裔也難以考證。
即便鯤籠村左巫後裔自稱東漢方士左慈後人,還是存在可議空間。
順帶一提,其中清籠寺修行者與村民間私下傳聞左巫後裔擅喜練「房中術」許是根據《辯道論》及《後漢書-方術列傳》或對左慈擅長方術之刻板認知,這樣的傳聞亦可能屬道術人謀所致,真相如何、尚待查證,這裡暫且保留。
只是,藉此可得始於『對鯤崇拜』流傳至今的鯤籠村『大潮祭』與清籠寺、左巫和巫女系族祭祀科儀皆與宗教『神祕學』無法脫鉤。倒不如說,就是建立在這個基礎。此乃又涉及鯤龍村人文風土層面,後再細究。」
看到這裡,兩個女孩一人可說是頭昏腦脹、一人則還在無可自拔狀態中。
不顧耳旁再傳來哀嚎,尹詩雯繼續翻閱這本尚未正式對外發表的研究手記。
「前略後文,『大潮祭』並非鯤籠村每七年因應『大潮』和『死者回返』這兩種特殊現象所創之祭祀科儀。根據前幾章研究考證可證其最早來自千年前的『對鯤崇拜』後,直至近代三百年前左右才確立。如《鯤籠雜記》中所紀載這是像中元節祭祀祖先的科儀活動。
因此可以看出三百年前原本前身為潟湖、沙洲,陸島的鯤籠村方成型時便有先民進駐。恐怕『對鯤崇拜』也在這時期開始逐漸被淡化,逐漸被外來和道教神祉取代。
個人推測,『對鯤崇拜』千年來或許有一段很長的斷層期,這方面根據最早的區域史料文本《舊籠談》沒有紀載,不過《楚辭》九歌中河伯詩集篇章有近似這類川河之神的祭祀崇拜精神之說。許是結合《山海經》和民間習俗、神怪與自然萬物崇拜揉合意象的產物,但可視其主要為最初黃河區域演變至今的玄學歷史,要稱其與上古神怪崇拜有關實屬牽強。
不過,即使『對鯤崇拜』可能是前人臆測出來的具象化泛靈崇拜,但它確實實際出現在鯤籠村的神祉歷史(區域神話)中。若就河伯這樣的演變解釋的話,其實也可視『鯤籠神』是鯤籠村這個區域先民們對『自然』及『未知事物』的敬畏自然、宗教崇拜行為。
同時,鑒於前所提過姬氏、左巫,麻生仙族等傳說考證,或許亦能得出另外一種可能。
便是根據鯤籠村此地演變和人物出現的時間序排列──鯤、姬氏、左巫和麻生(兩者可能是同一時期),對鯤崇拜;鯤籠村形成、大潮祭確立、原民和先民進駐、引入外神。另外,《鯤籠雜記》所紀載自始自終鯤籠村的『退行』回溯特殊現象應該一直都存在著。
這方面後續將再就鯤籠村玄學咒術和風土民情進一步連結解釋。」
「前接『對鯤崇拜』歷史僅能大致定錨始於五千年前『鯤』駐原鯤籠村地時期,仍舊無法取得能精準追溯史料文獻。然而,或許本開篇所記錄流傳至今鯤籠村的『潮歌』能作為此塊土地神、怪、巫、人的相關性考察。其亦與後面討論的鯤籠村玄學及風土民情有關。
潮歌內容如下:
『末興之時,空籠人淨,此前生靈聞聲,默觀黑水鏡臺,潮來風起,入壇參拜,紅霞筆墨落款,共伴亡骸歸來。他自天邊俯瞰,滋養此地千年百代,始於鯤鵬遠遊,直至籠火棄世。只盼垂暮之時,有幸再賞沙鯤魚火,見證流芳百世。』
以上紀載於《鯤籠雜記》,最早出自落根鯤籠村三百年來居民口傳。只不過從中應分成三部分來探討。
分別為『末興之時』至『共伴亡骸歸來』──歸來段;『他自天邊俯瞰』至『直至籠火棄世』──籠火段;以及『只盼垂暮之時』至『見證流芳百世』──垂暮段。
在此先行探討鯤籠潮歌並非古代辭賦、詩詞、絕句、律詩等產官學民間產物,以其組成平仄、音段、韻腳、結構,應為一首現代詩或民間歌賦,亦可稱之為地方通俗性朗誦口傳歌謠。
換言之,鯤籠潮歌是鯤籠村這塊土地後人所著,很大機率為撰寫《鯤籠雜記》作者所記錄加上改寫的產物。要說他是依據舊內容自行重新編排也不為過。
實際上,原文為何已不可考,作者可能是以收錄到的時間,加上自行判斷與鯤籠村的相關性來編排。只不過,延續前面所提過和推斷的鯤籠村神話及暫且獲取到的資訊,至少本人能夠看出潮歌中真正的段落時序並非如此。
如前所述,應將其重新區分成三段,此三段也分別代表鯤籠村的不同階段。這樣的階段區分,亦是從本人實際走訪考察村內建築、景色、地貌,遺跡等得到的靈感與驗證。
因此,正確的潮歌段落順序應為──籠火、歸來,垂暮。再與神話歷史結合進行直譯闡述即:
一、『鯤/鯤籠神早於千年前存在此地滋養千百代自然萬物,(可能)自《山海經》鯤鵬存在於世時就落駐鯤籠村,估計直至村子、人間盡滅才會消亡。』
註:此處『籠火』可能就是指鯤籠村的村境屋宅燈火,也與內容中的『魚火』同義。也可能是『籠火』和『棄世』兩種涵義,即『如圖繪中火灼燒般出現的鯤籠神』和『世間毀滅』。狹義悲觀論也可能指鯤籠神出現時,此地將帶來『火燒般景象』,一改過往景緻或一切面目全非。
以上為『籠火』段。
二、『最後與開始並且也是鯤籠村最安靜無人的時刻,這裡的生靈會率先聞聽到海潮風起之聲,這時候人們會伴隨紅霞和筆墨的出現進入廟堂參拜,最後再和亡者回歸。』
註:此處『末興之時』可直翻是最後與開始。如果結合後面大概是夜晚潮水譬喻的『黑水境臺』、『潮來風起』以及『空籠人淨』,無疑是指鯤籠村夜晚結束、黎明時刻,這時候此塊土地的『亡者』會回歸(可能是依循海潮回歸之意)。此處便能銜接上鯤籠村的七年大潮特殊地理現象與亡者靈魂的祭祀科儀『大潮祭』。
也就是說,『大潮祭』是迎接過去祖先、先民,家族成員回鄉的儀式祭典。這之中的『亡骸』可能泛指這類意象。
另外,所謂的紅霞和筆墨,這裡本人就比較難確定是否和黎明有關。只不過,紅霞結合筆墨景象確實和黎明光景類似,可是也讓我思考是否和鯤籠村的『退行』現象有關。
假如和後面會細究的鯤籠村玄學咒術有關,也是《鯤籠雜記》記載中廟方指稱的『結界消退』,那紅霞、筆墨也能同時代表黃昏。如此轉換概念端看,鯤籠村的黎明和黃昏屬於一體兩面,也可能是概念上的相反──即黃昏就是黎明、黎明就是黃昏。只不過個人認為這樣的概念應該不適用於『這個世界』的居民時間關,或者也可稱之為『維度』。
如果是這樣,結合前面提到過的『鯤籠神』、『自然』及『未知事物』,可能概念就適用在此『物』身上,或此地的亡者回歸及存在空間的『特性』。例如曾從宇宙學說中聽過的『反物質』。
從這裡不難看出可能『歸來』段,已有鯤籠神和在地亡者相融、混淆,甚至是結合的意涵。
以上為『歸來』段。
而最後的『垂暮』段,『只盼垂暮之時,有幸再賞沙鯤魚火,見證流芳百世』意象其實不難解讀。此段可能是《鯤籠潮歌誌》作者個人對鯤籠村土地的內心抒發,藉此大概能推敲出其確實為本地人。
簡單直譯就是『希望年老的時候,有幸再見到鯤籠村的過往盛況與美景,只盼這樣的歷史景緻能夠不斷傳承、流傳下去。』
然而,如果將其與前兩段加上鯤籠村神話歷史相結合的話,或許亦能解讀成──『希望重新回歸(不管是以活人還是亡者的身份)時,能再見到鯤籠村的景致,然後隨著這塊土地永存下去。』
以上正是對鯤籠潮歌的個人解讀和推測。明顯能看出三段內容是於不同時期撰寫,但毫無疑問都指出『鯤籠神和死者會在每七年的《大潮祭》黎明/黃昏回歸村子,然後帶來炙熱火紅之異象』。
若再結合後續探討所謂鯤籠村的玄學咒術『結界退行』概念,還有村境特殊的老舊至新房舍區域分立的景象,容請本人擅自命名潮歌所帶出的鯤龍村三個時期階段,它也可能是村子『退行』的三階段樣態。
分別是──接近近代面貌的『新史』,越過神人鬼藩離交融並存的『中藩』,還有最早也是最後迎來大潮、亡靈,神回歸的古代幻界的『古界』。」
「而村民始終謠誦和巫女最後離開村子留下的『辭世詩』,毫無疑問是根據鯤籠潮歌的內容,這裡證明了兩者皆是歌謠出現後才來到鯤籠村。
換句話說,左巫一眾即便五千年前真的隨姬氏來到此仙島,但可能也因為什麼原因離開,如今千年後又回來了這裡。
而我想,這方面大概和『對鯤崇拜』的出現和中斷一事有關。
考慮到鯤籠村玄學咒術和結界之說,加上後來先民引入又在這塊土地發展起來的外來神祉信仰,本人推測──『鯤籠神』很有可能五千年前被驅逐或封印,近代同樣繼續被壓抑在引入的神祇之下。假如神話傳說、玄學咒術,仙族皆為真實的話。
至此暫且結論,後續本人將繼續探究。」
此時尹詩雯的耳畔再度傳來聲音,其正是黃湘寧閱讀以上篇頁內容之聲。
這也讓前者思緒稍稍從幻世被拉回了現實,然後,將繼續隨內容慢慢深入進入「鯤籠村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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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腦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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