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並不理解幽默:
阿風是個幽默感很低的人。又或者應該說因為大部分看待事物的觀點都較平淡,所以並不會有什麼情緒上的大幅度起伏。大多時候看起來就是一副死魚眼毫無朝氣的模樣。
其實阿風自己也知道,自己並不是個特別好與人相處的對象。但有時聽到明明講著難以感到有趣,甚至是令人尷尬的內容,卻還抱怨著自己毫無幽默感的時候,自己的情緒還是有些感到莫名其妙。
我的確是個不怎麼有情緒變化的鐵殼螃蟹,這點自己是承認的。
但阿風必須得說,我對於某些人的自以為幽默也不以為然。
尤其是不經腦袋思考的爛梗,或者拿別人進行人身攻擊的笑話,那種類型的幽默自己是完全一點都笑不出來的。
就算我可以接受自己可能年紀不小了,跟不上時代的流行和情緒,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到底心中都在想些什麼東西。但我也不能接受把嘲笑他人的行徑當有趣,把低俗的汙言穢語當作是樂子的行為。
某些人所說的玩笑話,真的會讓我不禁想要質問一句:
「你是不是自以為自己很幽默?」
或許我是不懂幽默,是個不怎麼會明顯表露自己喜悅的傢伙。但我相信幽默這種行為舉動和語言,在正常情況來說應該也並不會讓人翻白眼,甚至是感到憤怒不屑的情緒。
在需要正經的場合嘻皮笑臉,對於應該認真以待的談話表現輕浮,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幽默?如果他們真的這麼認為的,那我更樂意當個脾氣倔強的老古板,做個不通人情的鐵王八。
不是全然不能接受輕鬆的態度,但輕鬆不意味著隨便。更不是打著自由的名義去冒犯別人,只為了滿足個人的樂趣和喜好。
至少,自己內心是這麼認為的……
某天,自己恍惚間作了一場夢。
夢裡有個開闊的舞臺,舞臺中心有個主持的表演者,聚光燈照射在他的身上,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當他開口時,嘴裡吐出的要不是不堪入耳的諷刺,再不就是特別具有針對性的辱罵。
觀眾席裡許多人哄堂大笑,爆出如雷掌聲,稱讚表演者說得好、講得實在。但同樣身處觀眾席的自己卻皺起了眉頭陷入迷茫。
在眾人起鬨的聲音中,又一位表演者從觀眾席的人群裡走上了舞臺。表演者戴著面具,讓人看不清他的容貌。他臉上的面具彷彿像是有生命般,一會兒憤慨慍怒,一會兒哭泣哀號,但唯一不變的是,從面具底下發出的聲音以及他所說的話始終保持一貫的陰陽怪氣,彷彿在面具上所看到的都不是他真正的情緒,而是呈現出別人所期望看到的,能夠博得掌聲的演技。
觀眾的掌聲更熱烈了,他們笑鬧、歡騰,隨著臺上的表演越激動,他們也隨之起舞得更加來勁。
最後舞臺和觀眾席間的邊界消失了,他們不再有臺上臺下之分,所有觀眾都可能是下一位表演者;每位表演者又都可能是群眾中隨之鼓掌起鬨的觀眾。
雖然好像所有人都在笑,但那樣的笑聲卻又令自己感到毛骨悚然。
自己衝了出去,試圖遠離那如夢魘般的笑聲,遠離那些原本看起來還像是正常人類,如今卻早已不可名狀的存在。
而說不定,在那些表演者和觀眾的眼裡,自己才是那不可理喻的「異類」。
舞臺表演的音樂與笑聲自身後又一次哄然響起,再沒有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