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眼,邵茵梵沉默片刻,在床上默默流淚許久。
真是場滑稽的悲劇。
她反覆活動手腳才稍微抓住感覺,嘗試坐起身子卻跌回床上,又花了一番功夫才終於把眼淚擦拭乾淨,看一下自己的四肢能用骨瘦如柴來形容,難怪才沒有力氣,手摸臉頰甚至能感覺凹下去,那位婦人想收自己為乾女兒是出於憐憫嗎?因為她從一個山寺廟離開就撿到自己。
邵茵梵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收養這種事情應該要經過男主人的同意吧?
古代大多是重男輕女的背景,那位婦人是已經問過還是……邵茵梵一個頭兩個大,如果以前認真讀書,是不是能比較瞭解?這些都是她從圖書館追劇學來,雖然現在好像該擔心的是其他問題。
現在清醒後,身體比較能控制了,但是想上廁所。
邵茵梵左思右想,既然自己使不上力氣,乾脆開口呼喊看看?她忐忑呼喊幾聲,結果真有一名女孩推門進來,就是最初端藥粥進來那位婢女,她冷清清問道:「女郎可有吩咐?」
女郎是小姐的意思嗎?是哪個朝代的用法?
「我想、想……廁所……」邵茵梵決定先解決當務之急再說,發現婢女面露不解,急忙又說出幾個詞彙,對方從她吐露的字聯想大概意思,立即頷首:「是,奴婢這就準備。」
邵茵梵覺得下次穿越,還是到有自動沖水馬桶的年代比較好。
婢女幫自己如廁完,邵茵梵已經感到疲倦,這身體的原主營養失衡嚴重,她對穿越劇的興趣不大,但是偶爾也看過幾部,知道被穿越的原主通常是已奄奄一息或已無生息之人,沒想到實際體驗卻這麼糟糕。
但是再糟糕都比最初的世界好了,邵茵梵內心黯然。
「姐姐!夫人找您過去,女郎由妹妹顧吧──啊!抱歉奴婢大呼小叫,沒發現您已經醒了!」一名更年輕的婢女推門進來,見到年長的婢女投來斥責目光,當即害怕地跪下。
這對邵茵梵而言衝擊很大,下意識道:「別跪。」
年輕婢女面露慌張,眼眶一時充斥淚水;年長婢女趕忙求情,說她年紀小真無意冒犯女郎;邵茵梵則是頻頻搖手,自己沒有生氣不領情,場面一度有些失控且好笑。
一番嘴舌後,邵茵梵被這插曲磨得力氣都快沒了,才終於讓她們相信自己沒有生氣,然後年長婢女就去找夫人了,由這位年輕婢女暫時接手照顧自己。
「女郎真好,可問您是從哪地方來得嗎?若有機會奴婢想去瞧瞧,那裡的人肯定都如女郎性情好,說不定還能找到如意郎君呢。」年輕奴婢越說越小聲,不難想像是羞澀了,梳髮的動作依舊溫柔;邵茵梵也想知道身體原主是誰,卻只能道:「我、我失憶了……妳們不用待我這般慎重,自在點就好。」
「女郎為何要與奴婢客氣呢?夫人認您為乾女兒,自然也是我們的主子,奴婢待主人自然不能馬虎。」
「所以、所以先前餵我吃粥的那位婦人,就是貴府夫人?」
「是呢!咱們夫人施恩布德,可是聲名遠播的大善人!女郎運氣真的很好,竟被夫人撿到認為養女!」
年輕婢女比較樂意聊天,在她吱吱喳喳的介紹下,邵茵梵得知這裡是壇子城,盛產檀香,撿自己回來的夫人原姓張,現在則隨夫姓穆,穆府是此地最大的府,平時助人為樂不求回報,方圓百里都知穆府的好,年輕婢女越說越興奮,語氣更是多了自豪。
「這話可沒騙女郎,能入穆府工作是咱們榮幸,只要有工作機會,大家都搶破頭呢!因為穆府不會任意懲罰人,還會發給我們月俸,甚至待滿十年就能出府還不用贖身!若是想留下來也行,只要沒犯過大錯,月俸不減反增!所以要進來穆府工作可難,因為這兒的奴婢顯少離開,都是一入穆府追隨一生!可是鐵飯碗的!」
邵茵梵呆愣地點頭,想著──我應該多看點古裝劇,才能知道這環境到底多好。
「話說夫人有幾個兒子女兒呀?」
「這個……」年輕婢女忽然欲言又止,低下頭:「抱歉女郎,以奴婢的身分,不應隨意口舌,若是您想知道,直接問夫人比較合適。」
「好。」邵茵梵想了想,又問:「妳叫什麼名字?」
「小翠。」年輕婢女甜甜一笑,道:「至於被夫人喚走的是小翡姐姐,當年若不是姐姐指我,小翠根本進不了穆府工作。」
「所以我喊她小翡姐姐就好?」
「女郎自然喊小翡就行,不用喊姐姐。」小翠笑著:「小翡姐姐雖然話少,但是做事乾淨俐落沒能挑得出骨頭,所以從這點來看,夫人是真心想認您當乾女兒呢!小翡姐姐的嬤嬤可是夫人仍是姑娘時,就帶在身邊的貼身丫鬟呢。」
「夫人真……待我好……」邵茵梵喃喃自語,小翠持續吱吱喳喳,因為她本來就沒多少力氣,加上梳頭意外舒服,在那催眠的嗓音中不自覺闔上雙眼,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