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莫宇帆走到他身邊,拿起大衣抖開,蓋在小魔族身上,然後重新在桌案邊坐下,舉起茶壺,為自己斟了一杯涼茶,端起來不動了。
等待了很久都沒有進一步指示,寒易天只好迷惑地開口:「師父,請問,弟子該做什麼?」
莫宇帆的眼刀刮了過來,滿臉不耐地吐出:「睡覺。」
寒易天茫然地望著師父,將魔力送去耳朵過了一遍,確認自己並沒有幻聽。
「練功完睡覺,效果最好。」莫宇帆說道。
原來真的是睡覺嗎!
「叫你睡覺,東張西望什麼?」師父的喝斥冷冷傳來。寒易天縮了縮腦袋,微弱地辯駁:「人家是說睡就睡的嗎?」
「不是嗎?」
那每次師姐叫您睡,您怎麼不睡?
寒易天想將莫羽搬出來反擊,但礙於莫宇帆的威壓,只好乖乖閉上眼睛。耳邊傳來書寫的沙沙聲.師父難得不是魔力拓印,而是以紙筆書記;更難得的是,他用的不是筆墨,而是前頭有金屬的硬筆,是二師祖從卡蘭帶來的文具。他好奇聽著,沉穩(wěn)的檀香壟罩全身,剛練完功的身子暖洋洋的,不一會兒就陷入夢鄉(xiāng)。
一片暖流之中,他感到有人在搖他的肩膀。
寒易天睜開眼睛,望向廊外,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過了一個時辰。莫宇帆案上的書本已經(jīng)闔上,手捻著香爐的蓋子,用木扒撥弄香灰。
他呼了口氣,感受著暖洋洋的回流從迴路升起,驚喜地瞪大眼睛。
「師父!師父!」小魔族翻身跳起,激動地朝莫宇帆喊道:「魔力變多了!」
雖然僅有一點,但是他的迴路明顯地拓寬了。輕盈的身軀充滿活力,體內(nèi)的魔力也澎湃充盈,迫切地想做點什麼發(fā)洩。渾身像湧起用不完的力氣,一閉上眼,黑暗中額上的鱗片彷彿在閃閃發(fā)亮,等不及朝全世界炫耀自己的存在……
寒易天嚇了一跳,連忙捧起茶杯,藉由喝茶的動作掩護,緊張地朝水面瞥了一眼。幸好,杯中的倒影看起來沒有異常。「閃閃發(fā)亮」只是源自於他腦內(nèi)的觀覺。
莫宇帆蓋上香爐,伸手來探了一下寒易天的肩膀,又飛快地縮回。
雖並不是可觀的進步,但以寒易天來說簡直是飛躍性的進展。魔力量的增長快趕上一般的孩子了……
所以之前是選錯泉源修練了嗎?
莫宇帆面無表情地摩娑香爐沉吟。見師父毫無表示,寒易天頓時怯懦,以為是自己擅自發(fā)言惹得師父不悅,忐忑地正坐不語。
半晌,莫宇帆開口:「去書閣吧。」
時間差不多了,莫羽應該已經(jīng)到了。
說完,他站起身來,攏起桌上的幾本書冊往書閣走去。寒易天愣在原地,直到莫宇帆快要走到門口,才跟著站起。
明明是這幾年以來最成功的一次修練……為什麼師父什麼表示也沒有?
小魔族一時覺得有些委屈。
莫宇帆逕自彎身穿鞋,動作間手臂下夾著的抄本露出一角,畫滿了複雜的圓陣。寒易天瞥了一眼,怯懦地問道:「師父,您拿著的這是?」
「千林要用的。」
見師父並沒有多加解釋的打算,寒易天也微微低頭,不再說話。
同一時間,中午也睡得飽飽的莫羽已經(jīng)等在書閣。
她趴在書閣門口曬著太陽,見到師弟和師父,雀躍地跳下窗臺迎了上去,只是在靠近寒易天的時候忽然停下腳步。
「師姐?」寒易天被看得心生疑惑:「怎麼了嗎?」
莫羽兩手背後,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蹦蹦跳跳地歪著頭,忽然說道:「天兒在發(fā)光!」
「啊……」
寒易天的小臉頓時亮了起來。剛想綻開笑容,忽然間想起師父的反應,頓時猛地一斂,隱忍含蓄地說:「嗯。今天練功比較順利。」
「太好了!」莫羽不吝嗇地拍手誇讚,笑咪咪地對莫宇帆道:「天兒很快就會越變越強了,對吧師父?」
「可以去恆山登冊了。」莫宇帆面色如常地接了下去:「下個月準備一下,三月隨我去長老峰走一趟。」
寒易天呆呆地愣在原地,琥珀色大眼隱隱閃動,心底毫無防備地被莫宇帆炸得體無完膚。
帶入恆山派眾人面前亮相,相當於將繼承人的存在昭告全派。接下來除非重大失誤,或是寒易天因故死亡,否則繼承人不會再輕易更動。
莫羽瞪大眼睛,喜悅的心情湧上心頭。她忍了又忍,忍了再忍,最後忍不住一把將寒易天抱了起來,奔放地轉(zhuǎn)了一圈。
「太厲害了,天兒!哈哈哈!」
莫宇帆和寒易天嚇得大驚失色。莫宇帆抓住寒易天的後領,從莫羽手中搶走,一把丟到一旁。寒易天也再顧不得訝異,逃進書閣,躲到桌子後面。莫羽還不怕死地哈哈大笑,又蹦又跳,一副想衝上去抱住寒易天往天上拋的樣子。
「真是的!師姐!冷靜點!不許過來!」
小魔族隔著桌案探頭,對追著他繞圈的莫羽訓斥,小臉頰鼓鼓地嘟成圓球。那模樣反而讓莫羽更加想抱起來疼愛。
她家的師弟真是可愛得她要融化了!
在寒易天屢次抗議無果之下,莫宇帆只好將莫羽抱上肩頭,扛著大徒弟禁止她再亂跑。
「我呢?師父,我也能一起去嗎?」莫羽期待地問,在看見莫宇帆為難的臉色,又垮下臉龐。
莫宇帆安靜一瞬,拍了拍長徒的大腿:「阿羽是我們家的二家長,妳要留下來幫師父看家,免得家裡遭賊。還有千林也不能跟去,需有人留下來看照師妹。」
對於莫宇帆沒有直接說她登不了冊,莫羽很是受用,心情頓時好轉(zhuǎn)。至於遭賊的部分直接被她略過。地主大人的實力擺在那裡,誰敢上小恆山撒野?鄰居們那麼友善,沒事也不會對其他的鄰居怎麼樣,通常都只有她惹鄰居生氣的份……
糟糕,這麼一說,為什麼只有她的行止特別不良?
她開始反省。
莫宇帆好笑地放她下來,掏出通用語教材宣布:「上課。」
從道場帶回來的抄本被丟到寒易天的桌上,意思是有空可自由翻閱。通用語課結(jié)束後,莫宇帆為寒易天安排完功課進度,自己溜上了二樓的迴廊,窩進他最愛的至高閱讀地點。莫羽則拿起莫宇帆為她挑選的課後讀物檢閱。
新出現(xiàn)的書共有三本。一本是《劫後浮塵》,一本是通用語的《卡蘭王》,最後一本是《百年內(nèi)情勢評析》。後兩本疊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要她按照順序閱讀。她各瞥一眼,決定更喜歡第一本的封面,於是翻開《劫後浮塵》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