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芥子索性將疑問拋出,「你到底約我來這裡幹麼?」
「那還用得著問嗎?」翠星反問,臉上的微笑貌似竭力擠出的成果,可以清楚看見理性與感性相互拉扯的痕跡,「小弟仔──不對?!顾麚u了搖頭。
「我們來打架吧,藤芥子?!?/font>
「嘎?你沒頭沒腦的說什麼???」
藤芥子原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翠星的態度卻出乎意料的堅決,彷彿他們非得如此。儘管翠星經常做出奇怪的舉動,但作為家人,藤芥子多少還是能分辨其中胡鬧與認真的差異──因此他這次是真的被搞糊塗了。
「聽著,」他不知所措地望向翠星,一股罪惡感也忽地自心底湧現,「如果你是因為我之前鬧脾氣而生氣的話,那──」
劍尖以毫米之差掃向藤芥子的雙眼。藤芥子幾乎是反射性地持劍擋下,但迅捷而猛烈的攻勢卻還是壓得他往後一跌,倒在地上。
「話說太多了?!勾湫莿χ柑俳孀樱痈吲R下的俯視著他,「不論練習還是實戰,最忌諱的都是廢話;有時間廢話,那還不如去思考現在該怎麼辦。」
藤芥子的腦袋一片空白,停止的思緒還未能擺脫方才的衝擊。他看得見翠星,也同樣聽得見他所說的話,可他所感受到的卻又與平時截然不同。
「唉,我平時是不是太寵你了???要是這樣就呆住的話,」更快更猛的追擊伴隨教誨而來,藤芥子再次於千鈞一髮之際勉強閃過,「你要怎麼在魔劍士盛會上奪冠呢?」
地面的黃沙因激烈的攻防而微微揚起,藤芥子在以翻滾拉開距離後,也迅速朝翠星張手,發出叫喊,「喂!」
由於他還無法正常組織語言──情況似乎也不允許他說太多──所以他只能寄望翠星能正確理解他的意思,而不是在將其視為哀號後繼續發動猛攻。
所幸藤芥子成功了。翠星稍稍放下不知何時握在手裡的長劍,以簡單的眼神示意藤芥子說話,而他也戰戰兢兢的開口:「我不想和你打架?!?/font>
「應該說,我們根本就沒理由打架不是嗎?」
「不,」翠星搖頭,「你錯了。我們完全有理由打架,也應該要好好打一架。」
「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兄弟,而有些問題只能這樣解決。所以,」翠星長劍一揚,駭人的鋒芒也因此綻放,「我們繼續吧。做我們早該去做的事?!?/font>
「所以說我們──」後續的話語被一聲又一聲的清脆聲響給取代。
翠星的劍術高超,且又虛實交錯,精練的套數早已屏除了雜質,一劍又一劍的瞄準藤芥子的要害。然而翠星的攻勢雖看似兇猛而難以抵擋,但實際上的每一劍卻都只是點到為止而已,無論藤芥子能否順利接下都是。
當翠星佯攻喉頭而迅速調轉劍鋒點向心窩之時,藤芥子也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那團怒火了,「為什麼你總是這樣!」
灼熱的火舌攀附劍身,燃燒的火焰伴隨反擊撲向翠星。
「火焰應該不是你最擅長的魔術吧?」劍尖隨意一挑,藤芥子的反撲便慘遭化解,翠星舞劍抵住藤芥子的頸動脈,「只是放任心情去使用魔術,太不成熟了。就連現在的迦梨都不至於如此?!?/font>
「囉嗦!」藤芥子往後一躍,回身再擊,纏繞於劍身的怒火也越發猛烈。
「忠言逆耳啊?!勾湫菣M劍擋下,交錯的刀劍不僅迸射出火花,也將他的表情切割成了無數塊,藤芥子也因此看見了其中的無奈與嚴肅?!盖杏?,千萬別輕易受挑釁,至始至終都要保持冷靜才行。不然──」
熊熊烈火自翠星的長劍噴湧而出,輕而易舉地就逼退了藤芥子。翠星乘勝追擊,接連朝藤芥子的面門揮舞火焰之劍,一劍,兩劍,三劍,劍劍橫掃他的雙眼,卻始終沒有燒掉他的睫毛。
同樣的長劍,同樣的魔術,然而翠星所召喚的火舌卻遠比藤芥子要來得兇悍且猛烈,而他那精湛的劍術也足以駕馭那彷彿由惡龍所親自吞吐的烈焰。
幾乎是沐浴在烈火之中,藤芥子雙眼緊閉,用力一揮手中長劍,試圖驅趕那連連進犯的猛攻。孩童似的反擊雖單調且充滿破綻,翠星卻還是往後撤了一步,可臉上卻也因此浮現出了顯而易見的失望。
「反擊太慢也太多餘了。放棄思考,放棄謀略,只是憑本能揮舞手裡的武器,」翠星嚴厲的瞪向藤芥子,一反常態的語氣更是尖銳,「要是在比賽時還這樣的話,那還不如直接投降算了。」
藤芥子不甘地緊咬牙齒。他想出言反駁,狠狠的大罵翠星一頓,可他的喉嚨卻連一聲簡單的叫喊也擠不出來。他已經不知道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了。翠星為什麼要找他打架,又為什麼要在打架的途中拼命教育他,乃至此時此刻流淌於體內的衝動,藤芥子全都不知道,也不想去追究。
該死。我到底在幹麼?藤芥子心想同時,一團火球也隨長劍揮落而朝翠星直射而去。即便威力與速度根本不值得畏懼,翠星卻依舊選擇從正面接下。只見翠星挑劍化圓,赤紅的漩渦便在眨眼間吞噬了火球,不費吹灰之力。
「與迦梨相比,你的火焰只勉強到中等;與安娜相比,則是連看都不值得看。不過你的成長速度向來不慢,」翠星神色不動的一甩長劍,好像剛才只不過是在撢灰塵罷了,「像這樣的小招式,你應該很快就能學會了?!?/font>
「為什麼,」藤芥子的嘴脣顫抖,也感覺臉頰正難看的大幅扭曲,直到耳朵開始刺痛,他才驚覺自己正衝著翠星大聲咆哮,「為什麼你總是可以這麼輕鬆地做到我做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