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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是聖誕活動中抽到的題目~
也算是我第一次嘗試寫這種類型,希望各位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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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的冬青樹
我討厭街角的那棵冬青。
墨綠的尖銳葉片、朱紅的光滑果實,還有那層層上翹的枝葉群……這些話如果跟別人講出來肯定會被當作有病吧?但我也不知道,我是指,在別的植物上,這些特點就極為自然,不過一切換成了冬青就……
看著它,總感覺像在看著我的頭,砍下來,放在人來人往的廣場邊,再配上點滴裝飾供人欣賞。
我甚至能感覺到胃裡有一群蟲子蠕動著湧上喉嚨。
每年接近聖誕節,這廣場邊三角樓房裡的老婦人,會將這棵冬青樹從後門抬出來、放在這固定的位置,花上幾天的時間用廉價塑膠飾品為其裝扮,並用簡陋的燈線點綴其上。
不,並不是因為對於冬青的厭惡讓我對那些應當溫馨的小物感到反感,而是從客觀事實上來講,那些飾品確實特殊,至少我沒在其他地方看過那些奇異的小東西。比如看起來像是沒有完全切割乾淨的模具所印出的塑膠妖精,還有樣貌畸形、長著蒼蠅翅膀的紅色塑膠動物,還有一些手上拿著長槍,難以分辨容貌的塑膠士兵。
嘿,禮物、星星和鈴鐺呢?
即使如此,這鎮上的人們都頗習以為常,我無法理解。
正當我在腦海中對眼前的冬青用力數落一番時,我的眼角餘光才瞄到樓房的前門是敞開的,擺放冬青的那位老婦人一手抓在門板邊緣旁,只露出一張臉,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她左眼瞳孔灰白,右眼瞳孔是混濁的褐色,臉上的皮膚如枯樹般密布深紋,中分的白髮掛至耳後綁為一束長辮。
完了,她注意到我的視線了。證據就是她正用缺了食指的左手關上房門,並一拐一拐地朝著我走來,而我無法動彈。
不知為何,天色在灰濛的細雪中變得更加昏暗。
「嗨,很棒的樹……」
我為何要跟她搭話啊?竟然沒有轉身就走,我應該這麼做的!在看到她的時候就應該馬上掉頭跑掉…
「Thàinig thu.」
「什…不好意思?」
是我沒聽清楚嗎?還是這鎮上有我不清楚的老方言存在?
我的疑惑應該相當明顯,但老婦人隨即撇開視線,沒有打算繼續補充,也沒有多餘的解釋,彷彿我不須理解也已經理解了一切。
她走到那棵冬青前,將皺老的雙手直直插入樹葉群之間,不知道從哪裡拉出了一條枝葉……對,一條,就像是繩子那樣佈滿了冬青葉的枝條。
不過我很快就意識到原因了。
Ceann feadhna將枝條彎了兩圈並接起,形成一個花冠。
在絲綢般綿密而細緻的雪幕中,緩緩為我戴上頭頂。
「O Thighearna Gheamhraidh……」
我還是不知道這是什麼語言,但在這片寒冬中,我感受到了永恆的溫暖。
腳下的靴子底長出了青草,被融雪浸濕的土黃石磚變得柔軟,綠色生命的根、莖、葉,以我為中心,延著地磚的縫隙向外爬行,所到之處散布著平靜與順從。
「A mhic an tàranais, till gu ìre nan uaislean.」
冬青環的回歸,使我不再膽怯、不再抗拒,像是那棵樹於我本就同為一體。
廣場上早已聚集了全鎮的人,我的父親、母親、兄弟、親朋好友與這塊家鄉的所有住民們,全都在此見證到這美好的時刻。
他們紛紛停下腳步,完成了對我的朝聖而轉過身去。為了我而雙膝跪下。圍繞著我與Ceann feadhna。
在每一位善良的人民背後,地上都放了其中一枝我的手指。
我理解了,這是他們的祈禱;這是他們的祝福;這是他們的歸還。
而我心中滿懷感激。
「Mòran taing.」我說。
作為還禮,我願意送出我的Sgaoileadh,贈與所有人。
「O, a Thighearna ro-thròcaireach agus mòr a' Gheamhraidh!」Ceann feadhna真誠地說。
「「「O, a Thighearna ro-thròcaireach agus mòr a' Gheamhraidh!」」」底下的人民也整齊劃一地大聲復述著。
我看著Ceann feadhna面前的那人,那是我曾經的軀體。
喔,我忠誠的軀體啊,已經不再需要五臟六腑的填充、無須頭顱的自我,也無須了衣著的庇護,只因他已成了偉大Taranis的一部份。
他赤裸的身軀手持木輪前來,從我髮辮下所垂掛的塑膠繩上解放所有的奴僕與士兵,並給予在場人民均衡的分配,一戶一隻,分食我的手指。
我已不再膽怯冬青,而是回歸心靈的平靜,我一直以來所缺失的那部分,總算在節日的到來中復得。
在永恆的常青中,我與人民的連結永遠不斷。
在他們的腦後,我與他們產生無限的理解。
因此,我將冬日的祝福,贈與我所有的子民。
街角的冬青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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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化精神炸彈。
既然是街角的冬青樹,那就來個與冬青典故有關的、溫馨愉快的小故事,
希望能用聖誕節日的歡喜與祝福汙染各位,預祝大家聖誕快樂~ヾ(*′? 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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