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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虺寨〉尾聲 世界樹之葉-重逢(上)-2

霜松茶 | 2023-11-25 00:00:07 | 巴幣 440 | 人氣 120

完結第二卷·虺寨
資料夾簡介
有什麼比軟呼呼熊毛更令人著迷?答案就是──腹肌!滿寨滿谷的腹肌!這裡簡直是腹肌天堂!





  遊戲廳的門在身後關上,將少年忌妒的目光杜絕。

  小嶽聽從少年的忠告,低著頭走在白大褂男人們中間,只專心看著腳尖前進。昏花的視線被額髮蓋住,走路時更加難以視物。男人們的步伐比他的大,也沒有要放慢速度等他的意思,彎過轉角後下了一層樓梯。樓梯的扶手高出頭頂,要是伸手去抓勢必得抬頭。他抓緊褲管,一邊用有限的視野緊盯著路面,一邊還要小心不要跌倒,心驚膽戰地爬下臺階。

  地板的磁磚好像在晃,只不過走了一小段路,缺乏運動和營養的身體抗議起來。剛踏出建築物的大門,凜冽的寒風呼嘯而來,從側面砸在身上,吹得他一個踉蹌。

  春天了。

  光是聽山間捎來的風聲,他立刻就知道現在是春天了。森林生機蓬勃的聲音傳入耳中,樹梢磨蹭的美妙音色爭先恐後。黃鳥鳴啼,蟲語破冰,嫩芽冒頭,花兒待放……這裡的森林有著和家鄉裡不同的氣味,像孤狼一樣高傲而剽悍。他大口嗅著,貪婪地嗅著,欣喜得幾乎想要流淚。

  他要,活下去!

  門外的空地上停著一臺廂型車,黑黝的車廂側門大開。實驗室人員吆喝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其中一名男人走上前探進車廂。

  車廂內似乎空無一人。實驗室人員繞到駕駛座敲窗,不耐地問了幾句,轉身回到同僚的身邊。

  「人呢?」

  「在裡面和所長聊天,真是的。我去叫他們出來,你在這看著。」

  敲窗的男人往大樓走去,留下小嶽和另一位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空地上吹風。另一人時不時看著手錶,偶爾能感受到目光刺在頭頂,空氣中有什麼蠢蠢欲動,令小嶽本能地感到危險。

  他不敢抬頭,不知道離去和留下的人是誰,只顧盡全力將腦袋垂得更低。繃緊的肩頸扯到背後的傷口,腦袋也因為血液循環不良而昏沉。

  正當他和酸澀的脖子抗衡的時候,冷不防吹來一陣大風。

  刺骨的寒風掀起塵沙,以及他被少年撥得散亂的瀏海。他閉上眼睛,兩隻手下意識擋在臉前,再度睜眼時正好對上實驗室人員的目光。

  留下來的是戴眼鏡的男人。

  男人咒罵到一半的髒話就這麼斷在一半,目光緊緊地鎖定他的右眼,癡狂的神色取代了不耐。

  小嶽渾身的汗毛豎了起來,看著男人的身影越來越清晰,手掌在眼裡逐漸放大,遮蔽他視野內僅存的光明。

  「這樣的珍品,真是想要兩顆都加入收藏。」

  男人輕聲呢喃,注目中隱隱帶著瘋癲的衝動,僅存的理智被擠入角落,貪婪和慾念佔據上風:「只是當實驗樣本的話,少掉一隻眼睛也不妨礙研究的吧?不如……」

  可怕的手指摸上他的眼睛。兩年以來,無數次被人做過同樣的舉動,這是小嶽唯一一次感到骨髓戰慄的危險。

  覬覦他的琥珀琉璃眼的人多如繁星,他們的目光裡總有很多東西。不論是慾望的漩渦,還是貪婪的渴望,小嶽都沒有現在這一瞬間來得離死亡那麼地近。他難以動彈。眼皮上的手指冰冷軟爛,皮膚滲著汗水,像是兩隻滑膩的蛞蝓吸附著蠕動,下一刻隨時都會鑽進他的眼窩──

  「喔,來了來了,我的貨在哪兒──喔天哪,聖恩典在上,這不是傳說中評鑑分級三甲的水色冰裂紋琥珀琉璃眼嗎!」

  天外飛來一道興致沖沖的嗓音,斯文中又帶點兒油滑。白色的身影旋風般大步襲來,插進實驗人員和小嶽中間,硬是將實驗人員擠到一旁。

  灰髮的男人吹了一聲口哨,兩手插著純白西褲的口袋,湊近了仔細打量他的琥珀琉璃眼:「我生平第一次見到真玩意兒,上次在控制室裡面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看錯了!衝著這眼睛,這筆買賣值了,值了。」

  戴眼鏡的男人皺起眉頭,隱隱嘖了一聲,遺憾地將手收了回去。

  小嶽緊緊地捏著褲管,從瀏海底下警惕地盯著下一位覬覦自己眼珠的男人。來人繞著他踱步打量,見到他瘦弱的身板和慘白的臉色,立刻收回前言,咕噥著付錢付早了之類的話,似乎對他的健康狀態不太滿意。

  直到被交到灰髮的男人手裡,送上長長的廂型車,他仍然覺得自己連髮絲末梢都在顫抖。他抱緊膝蓋大口喘息,縮進角落的陰影之中,藉由雜物的掩蔽藏起身體,聽著來買他的男人與從建築物裡面跟出來的所長聊天。

  「你要是再晚來個幾天,我可能就真的把他回收了。」實驗室所長酸溜溜地說:「上次的明明當天就帶走了,這次你可拖得夠晚的,北門,違約金快要阻止不了我了。」

  「哈哈,不過就是點寄放費嘛。北門關現在流程走得嚴,園區裡進出都有規定,約明天交貨,就只能明天交貨。況且我才不想為了接一隻樣本多開十幾個小時的車,當然是回程再順便來載。」

  「其實你也不必那麼麻煩,剛才好像聽到有人說對商品狀況不是很滿意?現在反悔也還來得及,我可以全額退費給你。」

  「那我不就白跑一趟了嗎?麒麟種也是危險評級四級的兇種,能活下來的樣本可珍稀了,說不定一隻能抵十隻呢。不退不退。」

  實驗室所長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姑且給你個忠告,這東西很不吉利,誰買他誰倒楣,不是血光之災就是飛來橫禍。去年一年被轉了八九手,好幾次買家買了等調教,車禍火災破產樣樣來,沒一個重複。最後都沒人敢收才賣到這裡,人販子用低價拋售送來的,據說連飼料錢都沒回本。不然憑這姿色,怎麼可能落到實驗用途。你硬要買,出了什麼事可別怪我沒事先警告。小心別被他剋死在路上!」

  北門反手敲了敲前座車窗:「聽見了嗎,小林?」

  「是,醫生。」

  駕駛座車窗搖下一條細縫,應答的聲音年輕有力,帶著變聲期的沙啞,語調卻毫無起伏波瀾,像鋼鐵一樣無機。

  和實驗室所長話別後,北門爬上後座,和小嶽一起擠進塞滿雜物的車廂。車門在男人身後關上,隔絕了令人安心的森林之聲,只剩下皮革和刺鼻的化學藥劑氣味。

  不久後引擎發動起來,車子載著他們駛離實驗基地,顛簸氣喘地爬上山路。北門抱著黑色的公事包坐在車廂另一端,埋頭整理裡面的文件,隨口說道:「建議你不要蹲在那裡,坐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帶。要是急轉彎箱子翻下來夠你喝一壺的。」

  小嶽透過紙箱和亂髮的縫隙,警惕地盯著前排的男人。北門說完就不再管他,將文件分類成幾堆,依序整齊地放進公事包,放平椅背躺下。

  窗外的天色暗了下去,車廂內陷入一片漆黑。趁男人沒在注意,小嶽抓起附近的破布,墊在肩上與身下禦寒。習慣了車廂的晃動之後,疲倦與睏意席捲全身,意識難以阻擋地離他遠去。

  再次醒來時,車窗外看到的是稀疏高大的樹木。赤裸的枝幹上掛著一根根透明的冰晶,在曙光照耀下反射出美麗的光芒。

  紗布的麻藥效果開始退了,左眼火撩般地疼,依稀有幾滴液體滑了下來。車子的震動晃得他想吐,喀擦、喀擦的金屬摩擦聲不絕於耳,清脆地混在引擎哮喘聲中,令人煩躁不已。

  男人看起來很想抽菸,一隻手旋轉著打火機掀蓋,不停地打開、蓋起來,又打開,又蓋起來。他從胸前口袋裡掏出一根菸,看了小嶽一眼,深深嘆氣,將菸插回口袋,在空中隨意地點燃打火機吸了一口,彷彿正在抽空氣香菸。

  小嶽疑惑地看著男人不明所以的舉動,忽然一聲巨響,天旋地轉,刺耳的煞車聲響徹車廂。

  紙箱和文件從面前滾過。當車子終於停止打滑,他也被甩得撞上車廂,疼得動彈不得。他趴在倒成一團的紙箱堆上,艱難地抬頭環顧四周。

  車廂的側面凹了進來,不透光的擋風玻璃碎了一半,能看見巨大的樹幹和土石積雪壓在方才行過的路面。北門人陷在椅座裡面,錯愕地眨眼,看著脫手而出的打火機砸上破布、竄起三尺高舞動跳躍的火苗,吹了一聲口哨。

  「厲害了啊,飛來橫禍。」

  黑煙霎那間吞沒車廂內,燻得小嶽僅剩的眼睛刺痛泛淚。透過破裂變形的窗框,依稀能見到駕駛座上走下一枚身影,繞過車頭來到門邊,輕敲了兩下。

  「醫生,您還好嗎?」

  「死不了。」北門在一片濃煙中慵懶回答:「再晚一點就不好說了。」

  「好的。我現在為您開門。」

  一雙手伸進窗洞,擰開門把,徒手拔下變形的車門。門板後露出一名戴黑色頸環的少年,淡粉色頭髮、灰色的眼睛,兩眼空洞無神。

  北門抓住少年的手,另一手揪起小嶽的衣領,在少年幫助下躍出車廂,順帶連腳邊的公事包一起救了出來。三人站在荒蕪一人的道路上,看著熊熊燃燒的廂型車化為一顆火球,短暫地驅散了刺骨的寒意。

  被稱做小林的少年語調平平:「剛好可以換新車了,醫生。」

  「啊,我的私人研究所……這下頭期款又要推遲了啊啊……」

  男人頭疼地抓了抓髮梢,隨後掏出疑似電話的黑色長方形,一邊來回走動一邊尋找信號較佳的地點。在他舌如燦蓮的協商之下,很快就說服通話對象改道來載他。

  小嶽坐在路邊的大石上,從未體驗過的刺骨寒溫冷得他牙關直顫。眼前一片漆黑,耳膜上都是自己的心跳聲,他握緊雙臂,不停在心中激勵自己,儘管意識已經模糊不清。

  不能倒下,小嶽,要活下去。

  清涼的東西滑進嘴裡,令他精神一振。背上和不停敲擊腦殼的疼痛退了下去,化為淺淡的麻木。

  他抬眼看去,警惕地瞪著男人的食指從他嘴邊收回。

  「只能先這樣了吧。撐著點,別歸天了啊。」北門吊兒郎當地說:「要死等我丟包給園區再死。」

  淡粉色頭髮的少年交疊雙手立在旁邊,空洞的灰眸鎖在小嶽臉上,微微側頭,歪曲的幅度恰到好處,像是被精緻校準過的人偶。

  「醫生,您不為他治療嗎?」

  「沒有命令的時候我只對自己感興趣的對象出手,小林。人沒有瀕死到一定程度,我提不起勁。」

  北門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小嶽身上,然後撐著下巴,漫不經心地打量他的眼睛。

  「況且這樣的運勢我可不想沾染。真不知他是走運還是霉運呢,明明只要再多撐一天、晚幾個小時上手術臺,人生就截然不同了。」

  「這是迷信嗎,醫生?」

  「誰知道呢?俗話說,醫者越是能玩弄人的生死,就越是迷信。」

  「原來如此,醫生,所以這是您醫術高超的證明。」

  「小林啊,你下次去問問白潭什麼是『滑坡理論』。」

  「是,醫生。」

  男人對小林說著完全聽不懂的話,邊對他半透明的右眼露出笑容。不似實驗室人員蛇蠍般的目光,卻更加詭異,彷彿他在男人的注視之中被拆得支離破碎。

  如果沒有小林從一旁虎視眈眈,小嶽可能會害怕得直接跳起來,盡全力逃離這裡。

  等了不知道多久,墨綠色的大卡車從遠方駛來,小心地繞過路面的障礙,停在他們面前。車窗內伸出一隻手,往後方一比:「嘿,老兄,自己上車。」

  卡車的外頭兜著帆布,巨大的輪子幾乎比他還高。小林為他們拔開插銷,放下貨臺擋板,掀起遮擋的帆布活門。

  光亮射入車廂的瞬間,小嶽聽見裡面傳來稚嫩的驚呼。

  貨箱的三個角落裡各坐著一名男人,身穿同樣的制式外套,胸口都繡著「秀德實驗室三十七分所」。第四個角落坐滿孩子,十來個人都戴著手銬,穿著黑色和紅色兩種不同的制服,被細小的鏈子栓在地板上圍成一團,盡可能遠離坐在板凳上的三名男人。

  發出聲音的是外圍的女孩,和比他高一點的男孩抱在一起,兩人手上都纏著繃帶,臉色凍得發青。女孩顫抖著縮進男孩懷裡,語帶哭音。

  「露西法,我害怕。」

  「噓,沒事的,不要怕。」

  見對面的男人不耐煩地看來,男孩摟住女孩小聲安撫,挪動位置為身邊多數人擋去刺眼的亮光。

  北門推著小嶽趕進車內,隨後吩咐:「小林,你留下處理車子,弄好後自己回據點找我,老地方會合。」

  「是,醫生。」

  小林重新放下帆布,為車斗拉起擋板並拴上插銷。最近的看守往裡面挪了兩下,為北門騰出一個位置。

  北門扯著小嶽坐上板凳,又掀起帆布從車尾探出去,不放心地叮囑:「別被人看到喔?」

  「是,醫生。」

  醫生滿意地縮回車內,和前面說了聲:「可以了,走吧。」

  車子緩緩行駛起來。



  *****

  【作者筆記】

  小林的思維大概是這樣──

  越能玩弄生死就越迷信→ [(玩弄生死=醫術高超)=迷信] →醫生相信運勢→醫生很迷信→醫生醫術高超!

  咻咻咻,高速滑起。所以醫生直接叫他回去重練。( ̄y▽, ̄)╭

  下禮拜就是本卷最後一章。禮拜天還會有《臺中之旅》喔。^-^

創作回應

聽而不聞的蛋糕
https://media.tenor.com/JyzBkPmtMEYAAAAC/dab-slide.gif
2023-11-25 00:22:34
霜松茶
ㄟ不是,STYLE呢
2023-11-26 20:31:39
聽而不聞的蛋糕
https://media.tenor.com/a6IbjPqnnzMAAAAC/psy-gangnam-style.gif
2023-11-26 20:3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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