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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認知到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後,夏娜依卡以想出外走走為由,向多佛朗明哥請了一個禮拜的假,並得到批準。
風吐息著大海的鹹味,眺望港邊駛進駛離的船隻,夏娜依卡從懷中的暗袋拿出有著疤痕花紋的電話蟲。她撥通了刻在話筒裡的號碼,「……你們現在在哪座島上?」
過了幾天、轉乘了數艘船後,提著袋物品的夏娜依卡來到了新世界的某座島嶼。大雨滂沱,坐在路邊廢棄木箱上的她任憑雨水犀利的打在身上,並對這番濕冷感到豪無所謂。她對將雨傘撐往自己頭頂的來人揚起抹久違的笑。
叼著被雨水給噴濕的菸,貝克曼嘆了口氣,「妳這樣會著涼的?!?/font>
與自家船長通完電話,貝克曼領著夏娜依卡來到了紅色勢力號上。還沒來得及跟船員們打聲招呼,渾身溼透的夏娜依卡便被貝克曼給請進臥室。
「妳就先將就點穿我的衣服吧,過大穿不了我再想辦法?!关惪寺鼜囊聶櫻e翻找出一套衣褲以及一條毛巾,可剛要轉身拿給對方時卻又反射性的別過頭,「妳也先等我出去……」對於不顧異性在場逕自褪去衣著的夏娜依卡,他留下準備好的衣物便避諱地走出房門。
套上擁有太陽與菸草味道的上衣,夏娜依卡將褲頭的綁繩束緊、並捲了捲過長的褲腳,坐至一旁書桌前的座椅,她的心才總算感到些許的放鬆。而後被喚進門的貝克曼幫她捎來一雙拖鞋,尺寸雖大了些但仍堪用。
她看著他疤痕散佈的手臂,「你的傷痕變多了。」頭髮也有些灰白了。
「妳不也一樣嗎?」他拿起披在她肩頸上的毛巾,替她擦拭濕漉的頭髮。
「你真的很喜歡菸啊?!瓜蛏掀沉搜鬯煅e一貫叼著的菸,她淡淡的轉移話題。
而他同樣的沒有予以答覆,只是輕輕的搓揉著她的髮絲,「等等我們就開飯了,一起來吃吧?!?/font>
「唷,依卡,真是好久不見啊!來來來,快坐下一起喝杯吧!」香克斯在夏娜依卡同貝克曼踏進大廳之際,高聲歡迎。
手裡提著袋物品的夏娜依卡向廳內的大夥們點頭致意,接著便朝香克斯走去。在將物品遞出的同時,她端詳了臉上多了道傷疤與鬍子、沒了草帽及左手的紅髮船長,「……賭在新時代上了是吧?」
香克斯露齒而笑,自信且燦爛。
「抱歉,這次沒辦法幫你們烤肉了。」
「沒關係啦!以後多的是機會嘛!」
夏娜依卡微微一笑,指了指交給香克斯的那袋物品,「那是我從南海帶來的四十年威士忌,算是前來拜訪的禮物。」
一聽到威士忌這詞,香克斯迅速道謝後便立刻將禮物給拿了出來。看著酒瓶所透出的、令人心醉的琥珀色澤(且還不只一瓶),他的眼裡頓時閃爍出欣喜的光芒;而一旁的魯在見到瓶身包裝後,更是訝異的道,「……這是南海兩百年歷史的酒莊產出的高級酒啊!要買還得透過門路的船長!」
「真是太謝謝妳了啊依卡!哈哈哈哈!就算下著大雨也要開喝大夥們──」
喝完濃湯的夏娜依卡小酌著酒,笑看不管到哪都能開宴會的紅髮海賊團,然這瀰漫酒香、烤肉味及歡笑聲的大廳卻令她的心泛起難以消抹的哀傷??v使命不久矣,她仍舊掛念著家族的一切,眼前的溫馨景象對比撕扯她內心的迷茫,她發覺自己的步調已被打亂,不曉得該怎麼邁出下一步了。
與此同時,剛喝完啤酒的貝克曼無意間瞥見了身旁夏娜依卡發紅的雙眼──這令他詫異的蹙起眉,一度以為自己看走了眼。在她消失的那些年究竟都遇上些什麼的疑問霎時湧上心頭,可此刻的他已無法再故作冷靜的順應她自我承受了?!浮幌朐诖筲访媲暗粞蹨I的話,就到我房裡喝吧?!?/font>
即使貝克曼的音量小得被現場觥籌交錯的嘈雜人聲給淹沒,卻還是能一字一句傳進夏娜依卡的耳裡。她楞了下但沒有開口拒絕,僅是微微點了點頭後起身。
正在享受宴會的船員們多數都沒有發覺到夏娜依卡與貝克曼的離去,而少數觀察到這件事的其一──耶穌布則默默的捋了捋下巴,饒有趣味的看著兩人漸遠的背影。
關上房門後,貝克曼將拿來的酒「咣」的一聲放到桌上,並把口中的菸於煙灰缸內捻熄,「儘管哭吧,今夜不醉不睡,我陪妳喝個夠!」他倒了杯酒遞給夏娜依卡,也倒了杯自己的;而拿到酒的對方二話不說便將之一飲而盡。「……也用不著這樣一口灌吧?這酒還挺烈的啊?!?/font>
把空杯放回桌上的夏娜依卡沉默著用手背擦了擦嘴,兩道淚便無預警的同開了龍頭的水流下臉頰。
見著夏娜依卡這般突如其來的反應,貝克曼即便驚訝萬分卻仍沒有多說甚麼,僅是拿了包衛生紙遞上後再替其倒了一杯。
用衛生紙擤去鼻水,她像是嫌喉頭不夠燒灼似的又喝上幾口,「……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信也罷,不信也罷……但我本身希望你能夠相信。」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口腔盈滿酒精的嗆烈氣味,但這仍不足以壓下她那攀上心頭的焦慮,「……你願意聽嗎?」
他也拿起了酒杯,「妳說吧?!?/font>
得到應允後,她開始道出自己並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能力、故鄉的族人、迄今所體會的弱肉強食的美麗與殘忍……她還說了來到這後在哪遇上多佛朗明哥、如何進入家族以及這些年來心境上的變化等等;然說著說著,她最終還是選擇不把對方最迫切釐清的事情給闡明,哪怕情緒再怎麼潰堤,她依舊死掩那道最深的傷口?!浮椅í殹幌氡荒阏J為是個騙子……」
拜這些年的聯繫所賜,他老早就臆測到她背後不為人知的祕密──她的能力在這世界顯得有多突兀,他就有多篤定自己想法的正確性。他讀過報紙上的她跳進海裡拯救夥伴,聽過人們口中的她一拳打裂海樓石,見證過眼前的她絲毫不受時間改變的年輕外貌……他在她親口坦承之前,便已擅自接受了這些可能為真的謬論。
只不過無論心理建設了多久,他始終無法紓解在見著堅強的她泣不成聲的樣子時,自己那顆被緊掐的心?!肝倚??!顾抗馊缇妫焓帜ㄈニa上的淚水,眼底既沒有嘲笑也沒有質疑,「我相信?!?/font>
「……謝謝你……」
於是他們一邊著喝酒、一邊談天說地,而他為了緩和她的情緒,也講起自己當初是如何在香克斯的糾纏下決定上這艘船、怎麼被海軍給追捕以及近期在海上的一些令人發笑的事蹟。一來一往間,她也漸如他的願,轉而拾起了點笑容。
時間在重返溫暖的氛圍中不自覺的流逝,貝克曼帶來的兩瓶酒都已見底,一旁的夏娜依卡亦擋不住睡意打起了盹。他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到床上睡吧?!?/font>
將步伐有些搖晃的她攙扶上床並蓋好被子後,他吹熄了燈火、讓房間蒙上層沉穩的黑暗;可就在他打開房門準備尋覓其他落腳處之際,一句話卻幽幽的傳進耳裡──
「留下來。」
貝克曼回過頭,在寂靜的幽暗中依稀看見夏娜依卡面向天花板的側臉、眼尾下又閃著的一行淚。
「留下來……」
對此貝克曼僅是輕嘆口氣,便把門給闔上、重新坐回單人沙發。他點了根菸,就著落在甲板的雨聲及菸頭的火光抑制住上前擁吻夏娜依卡的衝動。直至她沉沉睡去,他才跟著閉上了眼。
*沒錯他們在室內烤肉(有開窗),因為某些人一看到夏娜依卡就想吃烤肉
*夏娜依卡這次沒有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