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1年？月？日，XXX，XXX
李仲翔以為自己成功，其實沒有。
他殺得了白玫瑰，卻無法殺死另一個。用生物學的角度，紅玫瑰是外來種，與紅心傑克有根本上的區別，他需要更強大的力量。
比如與艾莉絲共鳴，或者，他對羅琳娜的恐懼。
「唔……」
違反規則，李仲翔付出代價。他的頭好昏、好痛，身體使不上力，只能躺在紅玫瑰的花田，帶著疲累睡去。
「……白玫瑰？」
「我的白玫瑰，你在哪裡？」
黑色的潮水退去，白色的玫瑰花田全部消失。明明事發當下，他們的手一直牽著，白玫瑰身後卻出現巨大的洞，被一雙似曾相識的手帶走，連同那個洞一起消失。
「在找什麼？」
聲音從身後傳來，熟悉到令人恐懼。
他回頭，金色頭髮的李康站在背後，但他的脖子裂開，頭和鎖骨之間隔一條縫，身體到處是裂痕，像一面壞掉的鏡子。
「……爸爸？」
紅玫瑰睜大眼睛，震驚的表情全寫在臉上。
「你為什麼在這？」他問。
「傻孩子，我一直都在呀。」
李康走向他，眼睛是透明的，像兩顆血紅色的玻璃珠，可以透視。
「記得自己是誰嗎？」李康問：「鮮豔的紅玫瑰，你從何而來？」
「我──」
他是斯德哥爾摩癥候群，他誕生自李央。
然而，追溯源頭，李央的愛從何而來？
「我知道，爸爸。」
對著始作俑者，紅玫瑰的聲音不慍不火，開口：
「你希望小叔把自己的遭遇，複製在李晴煬身上，好讓與紅心傑克不相干的紅玫瑰誕生，為李晴煬創造生路。」
他上前，揪住李康的衣領，咧嘴一笑。
「你把小叔……不，你把自己和小叔都變成顏料，塗在李晴煬身上。」
「紅玫瑰、李康、李央，我們三個早已融為一體，密不可分。」
聽見一百分的回答，李康微笑，無論聲音、表情、眼神，都令人放心。
「我原本也在鏡中世界，但我和央是一起的，我們就像鏡子的兩面。」
李康的動作很輕。他輕握紅玫瑰的手，讓紅玫瑰放開衣領，掐住李康斷掉的脖子，拇指按在裂痕上。
「我在這裡陪你，央留在鏡中世界。」李康說。
「白玫瑰呢？」紅玫瑰問：「他沒有死，我感覺得到。他在哪？」
「鏡中世界，央把他帶去那，否則他會消失。」李康解釋：「兔子洞通往鏡中世界，如今它已關閉，我們必須讓它打開。」
「怎麼做？」紅玫瑰瞇眼。
「等他醒來。」
李康指著遠方，沉沉睡去的李仲翔。
「我太了解他，他一定會再次違反規定，同樣的事情再做一次。」
李康聳肩，「然而，我們都是顏料，作畫的是白色的玫瑰，我不知道他會採取什麼行動。如果他畫錯，我們還是會輸。」
「……。」
跟另一個自己不同，紅玫瑰本身就是病。
他瘋，他狂，他歪斜扭曲，他是邪佞，他意、必、固、我，分不清善與惡，對與錯。
可是，他很會愛人。
紅玫瑰放開李康，走向睡著的李仲翔。李康跟在後面，好奇他想做什麼。
「既然是顏料。」
「越鮮豔越好，不是嗎？」
說完，紅玫瑰跪下，趴在李仲翔的胸口，側耳傾聽他的心跳、他的恐懼。
「爸爸。」
「嗯？」
「這段時間要麻煩你。」紅玫瑰說：「李晴煬的身體，需要人照顧。」
「知道了。」
李康點頭，明白他的意思。
「晚安，兒子。」
「晚安，爸爸。」
語畢，紅玫瑰閉上眼睛，從李仲翔的恐懼一點、一點，深入他的記憶；又一點、一點，走出名為紅心傑克的軀殼，聽見羅琳娜的聲音。
「頃刻四方安靜無聲，陶醉、沉迷，瑰麗、怪奇。」
秉住呼吸，紅色的玫瑰靜悄悄，進入羅琳娜的仙境。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