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冬木
「吾兄臺啟:
多日未見,甚是想念。
吾嘗耳聞魔術協會委派之事務繁多,不知近日安好?
近日吾得結識異人一名,甚是欣喜。
吾知此人心懷異願,便以私權密通,送往兄臺所在之地,旭出之國。
事出突然,望兄臺見諒。
此人名謂耐人尋味,奇異之處亦然,可替兄臺解無以聊賴之急。
兄臺可盡情試探,且望兄臺量力而為。
祝兄臺,旗開得勝。」
一紙信折被重新對折,收回到信封之中。眼中黯淡無光、棕髮黑袍的高挑日本男子,讀完信後,本就帶著一抹神異莞爾的他,可見勾起了嘴角,使得他的笑意隱約多了幾分藏在冷面之下的顛狂。
「哦——」
空教堂中,身著神父袍、披掛十字項鍊、手持聖經,那名日本男子發出了正品味著刺激一般的冷哼,月下返照出他的神情,勾起的笑容如月波平靜,卻又暗藏夜一般的無比顛狂。
「呵,有什麼事情這麼開心,綺禮。」
在空教堂中,還有別人。
那是一名身著現代運動外套,裝扮樸素,打扮卻十分時髦的青年。
他的樣貌俊美,及肩的短金髮服貼的自然,悠然自得的靠坐在教會座位上。他的坐姿放蕩不羈,舉動自若之餘亦彷彿睥睨天下,有著一雙孤傲的眼,還有未曾隱藏起的乖張。
「呵。」名謂綺禮的男人輕笑了聲,雙手負後,在教會的座椅間漫步。
「有個男人寄給我一封信——哼,真是無可救藥的無聊男人。」
「那位無聊到本王都提不起勁殺的神父?呵,綺禮,對無聊的靈魂充滿興趣,會變得無聊的。」
「他有一個無聊的靈魂——但是,還是能寫出有趣的信,呵,居然說來了一個能取悅我的人。」
語畢,綺禮像是欣賞高座上的落語家表演時,被情節的滑稽轉折給逗笑了一般,笑出了聲來。
「哦?被這種難辨真假的無聊信件引起興致,綺禮,你無聊到瘋了嗎?」
金髮男子攤了攤手,說道。
綺禮止住了笑,莞爾。
「不,那個男人雖然無聊,但從來不會誇大。」
「——看來,能夠好好享受一番了,吾王。」
隨著綺禮話音落下,男子也冷哼一聲,帶著些許不屑、些許狂傲,雙手插進外套口袋中起了身。
「那本王就抱上一點期待吧。」
窗外,烏鴉亂羽紛飛,落羽彷彿劃開帷幕——夜的帷幕無所礙的緩慢落下,戲劇的帷幕,卻彷彿因此而開。
當然,他們的秘密對話,我是之後才偶然見到的。
遲暮,紅頂的普通豐田汽車,在冬木的道路上疾速狂飆。
「紅、紅色的車——公車、這是公車嗎?這是往亞寧姆斯菲雅家方向的郊區公車嗎?開這麼快!」
我抓著副座的把手,死死沒有鬆開,窗外風景快速飛逝而去,感覺就像跑馬燈一樣。
沒有細看,但這個體感,肯定是時速破百——或許英里時速也會破百!
「嗯?當然不是,但是最上面插上一個立牌,寫上『Taxi』,或許還能賺點外快呢!」
「絕對不會!而且日本的計程車沒有紅色的啦!」
髮色與車子一樣紅的女子吐了吐舌,絲毫沒有放慢速度。
感覺在四戰裡動用風王結界追逐著愛莉絲菲爾的重型機車,速度也不過如此……動畫裡的表現它都快到有動態模糊了,我覺得,我也很快就要有3D暈了。
「哇啊啊啊啊——」
一名西服女子和一名英倫風的女孩相隔駕駛座並肩。這臺車車內的氛圍,不是應該要有一點……英倫風的……悠閒的恣意的懶洋洋的——
可惜到了目的地為止,我除了裝扮之外,大概只有褲襠之下,差點有英倫風的感覺——我是說潮濕的部份,味道應該是十七世紀的巴黎風。
「……不然,會趕不上的。」
卸下行李的時候,芭婕特才娓娓道來。
很可惜我還餘韻不止,只感覺渾身發燙,心臟嚇得發痛。
只聽見半句話的我,呆板的回了一句。
「哦……」
緩過氣來,我才想了想,說道。
「妳有什麼預備嗎?芭婕特。」
「當然。」芭婕特攤手比向行李,而後展示左手手背上,形似傷痕瘀血的痕跡:「先解決工坊的問題,再解決這個。」
聖痕。
有相應渴望,同時具有魔術資質的人,便會在手上留下猶如瘀血一般,名為「聖痕」的標志。
換言之,無欲無求者是不可能受聖杯揀選獲得聖痕。
從原作的角度來看的話,似乎是不存在沒有爭奪資格的魔術師——或許,來自魔術師的本源吧?一名魔術師從其家族承接而來、變得過於龐大的夙願,如此龐大且深沉的願望,對聖杯這種機械般精密的魔術而言,近乎難以錯過也說不定。
就是不知道聖杯有沒有搞錯。
「……嗯,我也覺得挺好的。我的工坊搭起來很簡單——妳會需要幫忙嗎?」
將落到耳前的髮絲順到耳後,我瞥了一眼手背,略為失落的苦笑了一聲,而後才說道。
「當然。把妳的行李自己拿下來放!」
看著鼓脹得近乎迸裂的行李,我……哎,好像帶太多東西了……
芭婕特一手一個手提箱,腋下各夾上一個,像是綠野仙蹤的錫人——還有遊戲《隻狼》道中關那隻全套鐵甲騎士——那樣,笨重又僵硬的走遠了。
本來想開口再麻煩她的,但是,那個,她用手臂夾著的那兩個,正好是我的行李。
可惡,無可挑剔!
我將行李重重的提起——然後重重的摔了一下,行李彈了一下,剛好向著屋裡彈過去,狠狠的從背後重擊剛用奇怪姿勢開門的芭婕特。
……嗯,至少我用來封住行李箱的魔術,很管用。
至於當時過路人聽見的,冬木偏僻處的兩層洋房中傳出的慘叫聲,一定是錯覺啦!